“我猜她属于某个种族的左翼团体。”凯瑟琳自信满满的说道。
“差不多就是这样，不管哪个种族，都有一些拥有多余的、超越种族的正义感的人呢。”
“那样的人竟然会允许你们做出可能导致一个种族灭族的事情。”
凯瑟琳的话让薇薇安眯起眼睛：“事实上，她并不赞同这样做，如果是当年的她应该会非常坚决的反对吧。但是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很多东西已经改变，就算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瓦里娜，也被磨平了棱角，至少看起来如此。但我知道，有些最深处的东西不会变化。你应该也猜到了，我们这里也有一份记录了部分未来的文本，在她知道自己将会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战死的时候，她的灵魂获得了平静。”
“她战死了？”凯瑟琳瞪大眼睛问。
“嗯，被你所关注的那位林有德击毙，而且她几乎没有进行抵抗，可以说那就是她所选择的。她就是那样的人，到最后还是选择遵从了内心的善良与正义。你在做什么？”
“我在祈祷诺亚能接纳她。”
“她不是人类，她的种族按照银河议会的排序比你们人类还低等……”
“在诺亚面前众生都是低等种族，所以众生平等。”
薇薇安一脸惊讶：“是这样吗？这个平等的理由还真奇怪，但却莫名的有说服力。关于这种信仰，也是你从未来看来的吗？”
凯瑟琳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是，我看到的。”
“真意外，你还能看到具体的宗教教义么？”
“我看到了布教的场景。”凯瑟琳急切的说道，就算没有心灵能力，也能看得出来她想要快速的摆脱这个话题。
“欸，是这样吗？可我总有种感觉。你该不会是从未来时间旅行回来的吧？你看，既然有过去人能写出包含如此多的内容、命中率百分百的‘预言’，那么时间旅行者真的存在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薇薇安身体前倾，盯着凯瑟琳的脸。
就在凯瑟琳向后缩着身体的当儿，薇薇安突然皱起眉头，脑袋微微侧倾，似乎在接收通讯。
“怎么了？”凯瑟琳问。
薇薇安先是对凯瑟琳微微一笑，才回答道：“你关注的林有德行动起来了，似乎是因为我们分散兵力去对付其他入侵者，使得他们的防线压力减小。不管怎么样，林有德是个十分关心自己的舰员的家伙，这点我已经看出来了，明明那些舰员中没有多少有保护价值的人存在……”
“你这样说不对，那些对他来说，就如同家人一般，每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凯瑟琳突然强调道，坚决的语气和表情让薇薇安挑了挑眉毛。
“我果然没有猜错，那位林有德对你的意义绝不仅仅是‘未来的名人’这么简单，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我仰慕他。”凯瑟琳坚决的回答道。
薇薇安不说话，似乎在评估凯瑟琳的灵魂状态，最终她接受了凯瑟琳的说法：“好吧，仰慕他，这确实可以解释你的情绪。我们来继续聊过去的事情吧。”
“你不用去参加战斗么？”
“心灵系术者的强项不是战斗啊，在战场之外挖掘有用的情报才是最适合我们的工作。不过有些强大的心灵系术者确实可以成为直接的战力，比如海伯利安。像我出身的种族那样的小种族，就算倾尽全力去攻打海伯利安，也很有可能被海伯利安的心灵力量制裁吧。比如全舰队都进入海伯利安的心像世界什么的。”
凯瑟琳丝毫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情绪，她只是点点头。
“欸，好像你早就知道海伯利安有这种能力。”
“当然，这些在人类的社会中属于基础常识。不过，就算你不能直接上场战斗，用心灵暗示给友方加BUFF什么的应该也可以吧？”
“当然，等你的林有德来到我爱人和其他姐妹们面前的时候，我自然会把注意力转移到那边，向他们施加心灵暗示。此外，林有德好像还拥有一些心灵系的能力，防御那些能力也是我的职责。但目前来讲，我还可以在这里继续给你讲过去的事情。不过，多少要加快一点速度。”
凯瑟琳摆出戒备的架势。
“看来你很清楚我要做什么了，没错，心像世界，在那里我们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来讲述过去的故事。”
“而你也能更方便的窥视我的秘密。”凯瑟琳接口道。
薇薇安眯眯眼笑着：“没错哦。但是你无权拒绝。”
第834章 追忆篇（4）
视角回到林有德这边。
林有德忽然发现负责防御自己的敌人开始撤退了。
莉莉皱着眉头在频道里说：“感觉就像是故意给我们让出道路。”
“说明敌人的BOSS打算亲自解决我们。这样不挺好，我们可以避免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走，去见见老爸的顶头上司。”
“不用说我也会跟着你，我们都在一起那么些年了，每次你入龙潭虎穴的时候，都是我陪在你身边。”
“还有我啊！”芙蕾雅抗议道，“还有我！不要把我忘记啦！”
“啊，是，还有你，平时你都是肩甲，现在突然和我们并排走我有些不习惯。”
芙蕾雅哭丧着脸，但感觉上她并没有不开心。
“还有我这个新队员~”博子的声音从队伍最后传来，“知道我要和你一起去的时候，丽奈可高兴了，要我一定要保护好爸爸。”
林有德挑了挑眉毛：“她真的这样说吗？我以为你不会跟丽奈说我们之间那点事情呢……”
“女孩子成长可是很快的，我第一次没有回家的时候，她就猜到发生什么啦。而且她还很懂事的没有在大家面前叫你爸爸，这么乖的女儿你到哪儿找嘛。”
林有德斜眼看着莉莉，后者却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当然这表情稍微显得有些刻意。
芙蕾雅大概例外，这家伙可能到现在还没有产生过嫉妒之类的情绪——别看她已经从当年那个纯纯的什么都不懂的傻妞变成了整个团体中的污力担当，但某些部分依然是纯白的一张纸，单纯得可爱。
“你的心灵系灵能是越来越厉害了。”
“当然，我随时都有可能变成十级灵能者哦。”
莉莉马上架起灵能剑摆出戒备的姿势，博子的反应也相当的快，她轻轻一推林有德的肩膀和林有德拉开距离，端枪瞄准附近。
芙蕾雅却还粘在林有德身上没反应过来，不过她原本在作战的时候是被扛在肩上的，反应不过来也属正常。
没有人提醒芙蕾雅，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舱壁和天花板凭空折叠收入地板后的场景上。原本是通道的地方就这样变成了开阔空间，然后一名无法确定种族的男性站在空间正中央。
【诺亚？】林有德呼唤道。
【几乎都是不值一提的弱小种族，但身体经历了大量的改造，从内在到外形都截然不同了。推测主要是用裘卡人的技术进行的改造。】
【几乎都是不值一提的弱小种族？】林有德问道，诺亚一般发言是很少用这种带有不确定的词汇。
【有一人是裘卡人，而且有相当强的灵能，可能是祭司。】
诺亚说明的同时，在林有德的视野里用虚拟的标志将裘卡祭司标注了出来。
林有德眯着眼盯着这裘卡人，表情相当的复杂。
“哦，看来你一眼就发现我的佳丽们当中有一名裘卡祭司。”男人——准确的说是外表是男人的改造人说，“不愧是有着一半裘卡血统之人。早知道我应该活用这一点，将你妹妹拉拢到自己麾下才对。”
“那你一定会后悔的，我妹妹是个处心积虑想要往上爬的家伙，她肯定会不择手段把你给搞倒。”
“这样的风险总是存在。”男人耸了耸肩，随后换了个话题，“来讨论点有建设性的吧，我们并没有必要在这里厮杀，不是吗？”
“刚刚击毁了我们飞船的人在说什么呢？”
“我们现在应该合作，冷静下来仔细分析的话，你我之间并不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你多半已经知道，我收留的自称夏亚的男人就是你的父亲，我并没有为难他，甚至还为他提供了许多方便，让他能达成自己的目的。我们其实是一种合作的状态。”
“但是我父亲却不这么认为，他托付给我的愿望，是消灭整个组织，当然也包括消灭你。”
“别这么说，父亲的愿望固然重要，但看看现状，你的飞船被击毁了，剩下的最大的残骸都撞在了我们的飞船上，你的舰员被困在我的飞船的角落里，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和我们合作的话，可以保证你们全舰的生还，我还会给你们提供各种帮助。”
“然后我们就成为你的打手，像我父亲一样？别傻了。眼前的状况是挺糟糕的，但是我们的人刚刚偷袭了你飞船的动力炉，还有另一支小分队马上要攻占你的主机房，只要我在这里击败你和你的骈头们，局面就逆转了。这样的逆转我可经历过不少次。所以收起你的废话吧。”
“我是个科学家，不是阴谋家，更不是战士。我不擅长战斗，我擅长的是逻辑，是说理和辩论，你也看到我身后的妹子们了，他们几乎都是倾慕我的思想，才和我同行的。”
“我身边的妹子没你多，但我敢保证，质量比你的高多了。”
莉莉脸微微泛红，芙蕾雅嘿嘿傻乐，博子则抿着嘴露出得体的大家闺秀风格的微笑。
“虽然比妹子质量，我有绝对的信心自家不会输，但是我并不想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比较。你要知道，林先生，你已经在不久之前的舰队决战中，杀了我一名心爱的女性了。我放下仇恨来和你谈判，足以见得我的诚意。”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有诚意就能成事的，先生，相同的利益诉求才是谈判的基础，没有这个一切免谈。”
博子小声对林有德说：“你现在这么回应他，已经算是在谈判了，不想谈判的话应该直接攻上去。”
“您的正妻说得很对，林先生。”
博子闻言发出轻笑声。
林有德愣了一下，错过了最佳的反驳时机，对方已经把话继续接下去了：“而您刚刚的话也有道理，共同的利益诉求，才是谈判的基础。幸运的是，现在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进行充分的交流，我们现在位于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直到重力波扩散到最近的重力波观测站之前，没有任何人会发现我们。我们可以慢慢的聊一聊。”
“击毁我们的船就是为了制造和我们聊一聊的机会？”林有德问。
这其实是个试探，对方如果直接说“是”那林有德就绝不会对和他们之间的交流抱任何的期望。
但对方摇了摇头。
“本来我们是打算把你们消灭，但是你们的战斗力有点超出我的预料。虽然我还有多具人偶没有投入作战，但看起来就算投入了也不会有太大的作用。”男人看了眼诺亚，“当然我们这边还是认为战斗赢面很大，只是我不愿意让我的姑娘们受伤。我已经失去了瓦里娜了。”
“关于这点，我要强调，她做出了会奋力一战的姿态，却在我攻击的时候不做任何防御，我认为这是她自愿选择死亡。这个锅我不背啊。”林有德故意一副调侃的口吻。
对方却平静的回答：“我知道。这也是我能心平气和的和你谈判的重要原因。我认为如果我们能放下屠刀握手言和，瓦里娜也会高兴。回到最初的话题，共同的利益诉求是谈判的基础，我想我们确实有共同的利益诉求。我们希望的是打破银河议会的现状，为那些在银河议会的体系下长期受到欺压，看不到未来在何方的种族，赢回自己主导自己的未来的权利。”
“我对此不感兴趣。”林有德干脆的回答。
男人微微皱起眉头：“难道这不是你的诉求吗？”
“我只想摧毁组织。”
“这只是一个短期的目标，也许是个中期目标，你难道就没有更加远大的目标了吗？”
林有德想了想，回答道：“摧毁组织之后回到人类世界称王这算不算远大？”
“难以置信，你的女人，还有那些有能力又忠诚的部下居然会跟随一个连长远目标——连理想都没有的人？不，不可能，你们人类的先哲说过：人没有理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你一定有什么远大的目标，这个目标吸引着志同道合的人们。”
林有德耸了耸肩：“很遗憾，企业号只是一群受命凑到一起的人们，正好这群人都是能人。我们一路走到现在，大多是情势所迫。当然越到后面我们的选择权就越大，但总归而言，我们是被局势推着走到了现在。”
“那你们就不想……”
“不想。”林有德断然道，“至少现在不想。”
“林，”博子忽然开口了，“至少应该先听完对方的话不是吗，不要被你爸爸的死左右自己的情绪。”
林有德扭头看了眼博子，博子则用手势和自己的动作示意他深呼吸。
随后他说：“好吧，我就听听你们的故事。”
第835章 变动
镜头回到凯瑟琳这边。
凯瑟琳猛的睁开眼睛，离开了薇薇安的心像世界。她皱着眉头盯着薇薇安，后者则报以温柔的微笑。
“很讽刺吧？”薇薇安问道。
凯瑟琳点点头。
“所以，下位种族的秘密联盟根本没打算自己开发六级曲速？而是要和更高级的种族交易来获得六级曲速的技术？”
“准确的说，是秘密联盟中的部分种族打算另寻蹊径。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上层部的信赖，那些活得太久的老人已经丧失了进取心，他们已经不相信我们可以依靠自己来赢得未来了。”
“所以他们和十巨头之一的裘卡人达成了协议，秘密提供‘素体’给裘卡人作为研究材料？而你们就是第一批素材？”
“没错，裘卡人一直都在秘密研究使用心灵灵能来传播他们教义的方法，需要大量达到银河议会准入标准的文明的成熟个体作为试验品。”薇薇安尽职的进行着进行着补充说明——在心像世界里凯瑟琳只是看到了她的记忆，有些情报并没有获得。
凯瑟琳一副无语的表情：“裘卡人竟然在做这种事。”
“银河议会只是一块遮羞布，下面是各种龌龊，各种牛鬼蛇神，这个组织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所以组织的理念其实非常容易得到支持，可能在那位林有德看来我们是邪恶的，但在我看来，组织内大多数人的理念并不坏，只是有些不择手段。可这个世界上哪里有真正泾渭分明正义与邪恶？你特别在意的林有德不也有着邪恶的一面吗？他手上的鲜血一点都不比我们少。还有人类，虽然你们最开始是被屠杀的一方，现在你们却在动手屠杀。”
“这个有前例的，银河议会不也曾经把试图发动灭族战争的种族给消灭吗？”
“所以这是正义的么？凭着会议上的举手表决，就把一个种族，一个繁衍发展了数万年的文明从这个宇宙中抹掉，这是正义的么？这个世界上，哪里存在那么简单的对错与正邪。组织也是一样，组织里面其实有不少人确实是在为整个银河系的未来而奋斗，而你特别在意的林有德，似乎是打算将组织里的每个人都消灭。”
凯瑟琳沉默不语。
薇薇安身体前倾，抓住凯瑟琳的双手，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帮我们一把，让你爸爸放过我们。”
“呃……欸？你刚刚说啥？”凯瑟琳一副动摇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