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妮亚知道马恩的意思。
他是在担心自己会不会介意控制局再次利用爱丽丝，毕竟她背叛联邦的原因就是爱丽丝，如果她觉得控制局对爱丽丝做的事情太糟糕，可能对于马恩来说也是某种隐患。
卡妮亚很真诚地回答道：
“你已经将这份任务交给我了，只要能保证对实验守则最基本的尊重，探索爱丽丝力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而且理解她的力量也有助于帮助她。
“这种简单的道理我肯定明白。”
马恩点了点头：
“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或危险，立刻跟我沟通。”
卡妮亚点了点头，接着停顿了略微几秒……
“谢谢你。”
这句话不仅仅是回答马恩的问题，更是对马恩最终真的救出爱丽丝的感激，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卡妮亚并没有抱那么多希望。
她只是在抓住生命中最后的那根稻草而已。
但马恩不仅按照承诺解救了爱丽丝，甚至还稳定了她濒临崩溃的精神状态，并且想办法给她安排了新的身份让她能够回到正常生活中。
她怎么都想象不到马恩会做到这种程度，尤其是在见过像联邦这样的机构是怎么冰冷地对待爱丽丝以后，这种情况几乎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别说马恩是让她安全地寻找利用爱丽丝的方法，就算是直接抓几个人来让她对他们的脑子动手术改造心灵，卡妮亚也不会问半句废话。
她亲眼见过控制局做的事情，信任已经扎根在她心中了。
马恩微微颔首，他并不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在这位心灵学专家内心中建立起了强烈的忠诚，但他也不需要知道。
因为他更清楚的是，只要自己始终对爱丽丝保持对生命的基本尊重，卡妮亚肯定会坚定地站在自己身旁，比起情感所铸造的忠诚，他更相信可持续的理由。
“那么你觉得，如果此时我接着原来跟联邦的交涉，想办法通过他们再次取得逆心灵药会不会引起怀疑？”
马恩的话让卡妮亚有些惊讶，他们不是已经取得了逆心灵药吗？
但信任让她什么都没问，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我觉得不会，他们应该没有怀疑到我们这里。”
马恩点了点头：
“很好，那秦岚开始准备安排吧。”
现在没了神霄力量的阻挠，取得逆心灵药应该不再困难。
控制身体的存在并没有留下任何自己过去的记忆。
但是他也没有留下任何对于自己探寻记忆的警告，也就是说起码使用逆心灵药探寻记忆似乎是没有危险的，最差的结果也只是什么都没发生。
上次的使用并没有严格地按照他本来安排的情况发生，本来马恩是打算让回到过去状态的自己跟其他人交流，让秦岚他们给过去的自己解释情况，并且通过交流和沟通让他给出自己以前的信息。
但忽然起来的神霄袭击以及古兰入侵破坏了他原来的计划，导致事实上他在服药以后很可能根本不了解情况，这也可能是自己没留下记忆的真正原因。
过去的自己只有过去的记忆，所以他很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失忆了。
他打算按原来的计划再次服药逆心灵药，最好的情况是顺利按照计划跟自己沟通，稍微差点的情况则是遇到那个伪装成“铸造者”的无面人。
不论如何都应该不会有危险。
因为不仅他没收到任何警告，而且上次服药也才刚刚发生，显然使用逆心灵药并没有对他或外界造成什么严重的影响。
甚至逆心灵药还帮助自己解决了某些极其困难的问题。
他不清楚这种情况是否可以复现，神霄化身在其中有多少影响，但如果实验证明这种情况是可以复现的，那就算逆心灵药没法帮助自己找回记忆……
它也将成为某种自己能在绝境中，不得已使用的最后杀招。
虽然未必能顺利复现这次的效果，但不论如何这都值得尝试，毕竟……
它已经成功了一次。
第712章桃花源记
曹滟用手杖戳了戳坚硬的岩石，随手将手上的石子洒向地面，凝视了几秒以后抬起脑袋望向星空，掐着手指计算着星象的意义。
虽然星象和她所在年代的时间对不上，但对于占卜没有任何的影响，可以指引所有的星象学者该前往何方。
她已经很多年脑子没有那么清晰了，某种程度上说这是种“幻觉”，毕竟此刻她所深处的是几个人记忆拼成的旧梦，在梦里人很难做出正确的判断。
但此刻曹滟能想起很多东西，记忆里的星空，书中的星空，还有那些只存在于魔法幻境中的动物和植物，只不过这些回忆也同样是错乱的。
她已经见过许多未曾同时存在过的物种了，而且空气的气味，太阳的距离，月亮的形状都来自不同的时代，许多未曾接触过的语言也相互交错。
这种荒谬的错乱就像是梦中的景象，或者说……
这就是梦。
遥远的，出生时的，她能触碰到的，甚至是几十年前的都在梦中，这也不只是马恩或者那家伙的梦，同样是她的梦。
手杖稳稳地嵌在了石缝中，拖着曹滟的身体翻过了山脉。
光秃秃的岩地被她甩在了身后，巍峨的山峰消失不见，像是隐没在了云中，只是此刻她身前的只有浅浅的白雾，以及伫立在平地上的竹林。
曹滟转过身望向身后。
翠绿色的竹林占据了她的几乎所有视野，窸窣中飞过几只雀鸟，漂亮的绿色大蟋蟀拍打了几下翅膀，更远处传来了热闹的狗吠和鸡鸣。
眼前的景象和刚刚的经历，就像是梦。
如此清晰的梦。
她抬起脑袋，用贪婪的眼神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对知识的渴望让她调用了所有的感官，孜孜不倦地榨取着所有能接收到的信息。
手杖敲在湿润的泥土上，女子接着往前走。
漂亮的池塘渐渐拨开了绿色的竹木浮现在了她眼前。
池塘的水近乎澄澈，艳红色的鱼儿宛如飘在空中，水边还站着只曹滟未曾见过的奇妙鸟类，黑白相间的身躯优雅地伸展着，更夺目的是它头顶那抹艳红。
真美啊……
这幕景象让女子几乎丧失了所有的想法，只是纯粹地欣赏着眼前的景象，过了片刻以后，她才注意到你池塘后有处不起眼的小木屋。
像是摇椅晃动般的吱呀童稚声传了出来：
“居士，何处去啊？”
随着话语声，木屋中走出了个七八岁大的可爱孩童，但当他走过池塘，来到曹滟身前十几步处以后，已然是位二十七八的青年。
青年面露善意：
“居士，可是误入此地？”
曹滟望着这位青年，他嘴中吐出的是她未曾听过的语言，但这些字节的发音却跟如今的东联邦语很相似，似乎有着某种莫名的联系。
似乎是以为她没有反应过来，青年接着问道，抬手指向左侧：
“居士，是要寻路吗？朝此处行上几百步，便能离开此地。”
曹滟盯着他问道：
“你是记忆拼凑的碎片，还是真的看到……”
青年礼貌地笑了笑：
“居士，此处不迎外客，还是请回吧。”
曹滟没有理会他的劝住，直接开口问道：
“不管你是什么，都请教我能复活死者的办法，我的爱人几年前死了，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将他的魂灵带回来。
“你想要报酬都可以和我说、。”
青年叹了口气：
“起死人，肉白骨，谈何容易。”
曹滟立刻就察觉到了他的言下之意：
“所以你有办法？”
青年上下打量了她几下，接着露出恍然的神情：
“我记起来了，你是那位名字叫做雁的年轻修士，我记得你仅凭自己就将兵解转生之法参透了一二，也算是天资不俗。”
曹滟立刻问到：
“你认识我？”
青年温和地解释道：
“我们时常会派人观镜，检测你们的举止，当时我就注意到你了。”
曹滟露出疑惑的神色，接着试探性地问道：
“你是记忆的片段，还是通过占卜在跟我沟通……”
青年诚实地回答道：
“我确实在记忆中，但也在你面前，我也不擅算术，也很久不做观镜人了，你此时在跟我交谈，自然是因为我此刻正在跟你说话。”
曹滟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也就是说你们是真的？不仅是在记忆里，你也顺利地活过了导致拉玛帝国毁灭的那场灾难？
“甚至在这段记忆的时间点，你就已经存在了吗？”
青年笑了笑：
“我早已得道成仙，自然长生不老。”
虽然这些词语她没有听到过，但曹滟立刻就理解了其中蕴含的意思。
她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实话实说，我本来没觉得自己能真的找到你们，也没想到你们是真的，这颗星球上的确存在我们未曾见过的背面。
“而你们就藏在其中，通过什么镜子观察我们？”
青年微微点头：
“的确如此，自妖魔入侵之时，我们就已遁入山林，若不是近年来有天魔落入凡间，扰乱了大阵，你也见不到我。”
曹滟郑重其事地看着他：
“那你是否能教我复活死人的办法，除了他以外我什么都不留恋，只要你愿意教我怎么复活他，连我的生命都能给你……
“虽然这可能有点难。”
青年摇了摇头：
“我要你性命何用？起死人肉白骨嘛……
“倒是个痴儿，不瞒你说，我此行是来请你回去的，不过我见你的确有几分卓绝天资，是快修道的好料子……
“我倒是可以教你招魂捏躯之术，只是有个条件。”
曹滟面露惊喜：
“不论是什么条件都无所谓，你想拿走我的灵魂都行，只要你能帮我将他复活到这个世界，让他平平安安地活到正常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