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昆不懂读心术,不知道祝玉妍真心如何。
而阴癸妖女的心机演技,也令他无从通过语气、表情去揣摩猜测她的心思。
但倪昆无需揣摩,亦不屑猜测。
大不了,被她暗算死一次,就当是了断两人之间的情份,复活归来,辣手镇压就是。
但如果她心中真无芥蒂,那将来倪昆身边,总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一念至此,倪昆又笑了一笑,轻轻一拍身边坐榻:
“过来坐。”
祝玉妍依言过去,挨着他坐下,身子自然偎依进他怀中。
“明天我一个人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缘份,见到一位老朋友。”
“好。”
“三天之后,安排与倭国使者会面。”
“唔……”
这声回答很不干脆,但倪昆也没计较,因为祝玉妍此时正忙,确实不好回答。
他抬手轻按着祝玉妍螓首,沉吟一阵,缓缓说道:
“倭国之事,无需辟守玄等人掺和,你明天便叫他们前往长安,打探那支大秦军团。”
“……”
次日一早,倪昆一身锦衣貂裘,神清气爽地独自出门,在繁华江都闲逛。
对于能否撞见东方白,他其实没抱多大期待。
江都太大,人口太多,偌大城池,茫茫人海,哪那么容易撞见熟人?
倪昆逛了整天一无所获,眼见时近黄昏,正琢磨着是不是回去吃晚饭,明天再来逛时,便听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倪小弟,你是在找为兄么?”
倪昆回头望去,就见东方白身着儒衫,头戴乌纱小帽,正站在身后,含笑看着自己。
“东方兄!”
倪昆面露惊喜,正要上前见礼,东方白已走上前来,一把握住倪昆手掌,牵着他往前行去:
“为兄今日心血来潮,隐隐觉得似有一件熟悉的物件儿来了江都,便循着感觉出来转悠,没想到真是倪小弟来了!”
倪昆被她柔若无骨、温软嫩滑的手掌牵着,心里一时有点别扭,不知该不该挣脱她的手。
但东方白如此热情,他也不好太过份,只得任由她握着手,一边随她前行,一边笑着说道:“东方兄说的熟悉物件儿,便是芥子戒吧?”
“不错。”
东方白冲倪昆眨了眨眼,飒然一笑:
“当初送你芥子戒,本就有这番用意。只要你靠近我一定距离,我便可凭这芥子戒,感知你的到来。倪小弟,为兄这点小心思,你不会见怪吧?”
“东方兄厚爱,小弟感激不尽,哪有见怪的道理?”
“你这么说,为兄很是开心。”
东方白笑得眉眼弯弯,打量一下倪昆肩膀、头顶,感慨道:
“一别三月有余,倪小弟你长高了许多,身子也壮实了许多呢。”
倪昆笑道:
“小弟本来就是长身体的年纪,又有了些许际遇,长高长壮理所应当。”
东方白又看着倪昆侧脸,赞道:
“也愈发英俊,更有男儿气慨了。据说几十年前,北齐那位兰陵王高长恭,乃是天下罕见的美男子,更兼具英雄气慨……依我之见,倪小弟你如今比之兰陵王,恐怕也不会逊色了。”
倪昆向来谦逊,当即逊笑道:
“东方兄莫再如此夸赞小弟了。兰陵王是有着赫赫武功,名扬天下的英雄人物,小弟藉藉无名,哪敢跟兰陵王比?”
东方白抿唇一笑,颊边现出两个小小酒窝:
“反正在为兄眼里,你就是这般俊杰人物。就算如今藉藉无名,未来也定会有名扬天下、威震华夏的那一天。”
被东方白如此夸赞,倪昆面皮也不见发红,只是笑得愈发谦逊而已。
渐渐地,被东方白紧紧握着手掌时,也没啥别扭的感觉了。
说说笑笑间,东方白带着倪昆七拐八拐,走进一条僻静小巷,带他进了巷子最里面的一座小院里。
东方白将倪昆引至一座典雅幽静,装饰细节处处透着女子特有的娟秀精致的小厅中,笑道:
“这是我暗中购买的一处秘密据点,只我一人知道。偶尔想独自安静一下时,便来此小住一两日。倪小弟你是此间第一位客人呢。”
倪昆笑着说道:“东方兄实在太过抬爱小弟,小弟惭愧。”
东方白微笑道:“以你我的交情,不必如此客气。正是饭点,你且饮些茶水,稍待片待,我去准备晚食。”
一刻钟不到,东方白便准备了满满一桌丰盛佳肴——当然不是她自己做的,这是早就在某家著名酒楼定好的熟菜。
“惭愧,为兄不擅厨艺,只好找酒楼定做,教倪小弟见笑了。”
“东方兄客气……”
正说时,就见东方白一坛又一坛地往小厅里搬酒,没多大会儿,整整十坛五斤的大酒坛,便摆到了饭桌两旁。
看着这十个酒坛,倪昆脸色凝重,看着东方白,一脸认真地说道:
“东方兄,你这是要与小弟……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东方白飒然一笑,一拍胸脯,豪爽道:
“勿需担忧,倪小弟你若不胜酒力,今晚便在为兄这里歇息便是。”
倪昆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能是重重一点头:“如此,小弟舍命陪君子便是!”
第85章 酒不醉人
东方白提起一坛酒,拍开泥封,斟满两个大海碗,给倪昆递过去一碗,双手举起自己那只,笑道:
“今日你我重逢,为兄不胜欢喜,来,先干了这一碗!”
倪昆也不多说,端碗与她一碰,仰脖就干。
咕~~嘟咕嘟咕嘟……哈!
两人几乎同时喝完,互亮碗底,又相视一笑,东方白再次提起酒坛倒酒。
就这样,两人一通豪饮,很快就喝光了整整四坛酒。
倪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能喝。
更想不通喝的酒都去了哪里,反正没有半点腹胀之感,汗水也没出多少,酒意嘛,也还没有彻底上头,就是有些醺醺然而已。
东方白酒量俨然也是深不见底,喝到现在,只两颊微红,额头有汗,两眼却是亮晶晶的毫无醉意。
不过随着酒酣耳热,体温渐升,隐有一缕如兰似麝的奇异幽香,自她身上散发开来,缭绕倪昆鼻前。
又干了一碗酒,东方白冲着倪昆嫣然一笑,说道:
“倪小弟你先用菜,为兄去换身衣裳。”
倪昆豪爽地一挥手:“东方兄尽管去,小弟等你来了再喝。”
于是东方白起身离席,换衣裳去了,倪昆也抓紧时间吃菜。
正大口吃菜时,眼角忽见红影一闪,有动人幽香飘来。
倪昆抬眼望去,顿时微微一怔。
却见东方白黑发垂肩,着一领大红长裙,襟口微敞,露出修长玉颈、精致琐骨,以及绣着牡丹的锦绣胸衣。
从胸衣起伏的弧度看来,东方白的胸怀,竟似不逊于身高比她高出两寸有余的祝玉妍。
就在倪昆略显错愕地看着东方白时。
东方白款款行至桌前,凝视倪昆,两颊微红,明眸生波,用清脆动听的女声说道:
“倪小弟,我来了,咱们接着喝!”
倪昆抿了抿嘴唇,喉咙有点发干,连忙灌一口酒下去,问道:
“我现在该称你东方兄,还是东方姐姐?”
东方白飒然一笑,眉梢眼角却又隐含娇羞:
“随便你啦。来,喝酒!”
于是酒战又起。
不知过了多久。
倪昆酒意醺然,却始终保有一线清醒。
他甚至清楚地知道,只要自己愿意,催运火焰血脉,立刻便能将酒意焚净,恢复绝对清醒。
可是当东方白不知怎地坐进他怀中,嘴对嘴喂他饮酒时,品尝到那红唇伴着美酒的绝美滋味,手搂着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他却不想就这么清醒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
但愿长醉不愿醒……
……
午夜。
薄纱帐幔,微微荡漾。
当轻薄纱帐安静下来,帐幔之中,响起倪昆的轻笑声:
“我拿你当兄弟,没想到你居然想睡我……”
东方白以带着浓浓鼻音,仿佛刚刚啜泣过的声线嗔道:
“你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咬你哦!”
“停!别咬胸膛,我功夫还没练到这里……好吧,小弟的错,不该调笑东方姐姐。姐姐想要惩罚小弟的话,换这里行不行?”
“……你!亏你想得出来!我看你是想练葵花宝典了是吧!”
“姐姐怕是舍不得……”
“好,便让你瞧瞧我舍不舍得!”
“嘶……”
不知不觉,纱帐再次荡漾起来,直至黎明之前,方才再次平静。
东方白像是被抽去了浑身骨头似的,软软覆在倪昆身上。
倪昆轻抚着她的纤腰,默默温存一阵,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