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耕耘却在这个时候问成正道:“季书记,目前怎么样了?会处死吗?”
“他替你求情了,让我把你留在宇江,你自己选一个局吧,去一个比较闲一点的局里任个副局长吧。”成正道想说的话变成了这样。
杜耕耘一怔,没想到季景严不仅仅没有供出他那些玩女人的事,还替他在老板面前说好话,一时间很有些感激,说了一句:“老板,替我谢谢他。”
“对了,耕耘,你去公安局找人安排一下,把小田火化掉,葬礼隆重点,另外老季让你替他在小田的坟上献束花,你去替他办一下吧。”成正道说完,就直接挂掉了电话,他此时心情很有些不爽,也不甘,显然莫向南有一种咄咄逼人之势了。
就在这个时候,印花玲回到了宇江,她不是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成正道的办公室,她没敲门就直接进了成正道的办公室,吓了成正道一大跳,一脸惊异地抱怨了一句:“吓死我了,你能不能敲敲门再进来。”
“哼,心里有鬼才害怕吧。”印花玲看着脸色不安的成正道说。
“我能有什么鬼,去看了一下老季,心里不舒服而已。”成正道看了一眼印花玲说着。
“走吧,我们去东山寺一趟吧,求个心安吧。”印花玲说着,转身就朝外走。
成正道想说什么,看着印花玲还如姑娘一般苗条的身材,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她回来干什么,他其实是清楚。但是此时,她还是为了他心安而去东山寺,这又让他说不出来的感概,果然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因为有女儿这个最大的桥梁在,她和他就算分床多卧,可此时的心还是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由司机开车,成正道和印花玲直奔东山寺而去。因为这个寺距离宇江城区不远,开车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
到了山脚下时,印花玲对司机说:“你先回去吧,我们要用车再给你打电话。”
司机回了一句:“好的。”就把车子调头,朝着城区开去,一旁的成正道一言未发,他此时内心很混乱,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任由印花玲领着他直奔东山寺而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沿着东山寺的山道而上,道路弯弯曲曲,很有坎坷,而且窄如羊肠小道一般,对于此时的一对夫妻而言,这样的小道正适合他们,他们需要一前一后的环境,这样才不会尴尬。
再说了,这条路成正道走了许多次,当然印花玲也走了很多次。每次遇到过不去的心结,或者遇到化解不开的大事时,这一对夫妇就会直奔这个地方而来,因为这里住着一位他们信任的智星大师。
智星大师住在山顶的东山寺里,无论是上山的道,还是智星住的房子,成正道都曾想过要修一修,他甚至找了几位老板投些钱在这里,这种事,老板们都是争着抢着投钱,何况还是给市委书记修路,修寺,一举几得的事情,老板们没哪个不会算这笔帐。
可是智星大帅否掉了,他对成正道夫妻说:“天然而成的路走不通的话,修得再平,再通畅,也一样走不通。再说了,人生的路就如这天然而成的路一样,崎岖盘旋,逢回路转。全部修直了,修通了,别人也就走不出路了。上山如此,人生亦如此。”
“路这么难走,对寺院里的香火还是有影响的。你能餐餐吃素,念经,在这寺里打杂的人可受不了啊。”当时印花玲如此说着,甚至动了自己投钱来暗中修建的想法。
香火钱该花一定要花,这是印花玲的想法,何况她对命与运,风与水坚信不移,这一点和成正道是一模一样。
其实对于东山寺而言,因为成正道夫妻喜欢来这里,特别是大年初一的时候,每年夫妻俩很早必定来这里上香拜佛,这个消息不异而飞,所以来东山寺的香客不仅多而且特别地神秘,至少在宇江的老百姓眼里是这样的。
“我智星果的地方,如果为了香火而香火,东山寺就称上不寺庙了。再说了,来我这里的人,要修的是人心,香火如果太旺,人心就会被熏着的。而且我要的是清静,失去清静的地方,谈何修心养性?又谈何品茶诵经。”智星大师果然是大师,只有他敢在成正道面前说这样的话,也只有他敢在成正道夫妻面前直言万事万物。
再说了,智星大师呆在宇江,但又不涉足于宇江的官场,这让成正道夫妻更加相信他的话不偏不袒,不拉帮,也不结伙。
智星大师因为不拍印花玲和成正道,也不讨好这一对夫妻,倒成了这一对夫妻的朋友,特别是印花玲,简直把智星大师当成了心灵的导师,对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件事都深信不疑。
智星大师如此说时,成正道只好说:“既然你喜欢,那就依了你吧。再说了,这么美的山,真要修通了,开车而上,也辜负了一山的美景。”
印花玲听成正道和智星大师谈话时,一向很安静。尽管这里是印花玲才发现的,智星大师也是她先认识的,但是他和成正道成为朋友后,她习惯跟着,听着,而不多言多语。
就因为这些,成正道来这里带的人铁定是印花玲,而不是念小桃,他甚至从未动过要带念小桃来这里的念头,一次都没有,这倒让成正道也有些奇怪。
第720章 残阳如血
第720章 残阳如血
成正道在上山的时候,大脑里想的全是这些往事,但是他此时还是很感谢跟着他的印花玲,没有她,他一定是烦躁不安地呆在办公室里,他也没想到要来东山寺。
知夫莫如妻,这些年来尽管成正道和印花玲聚少分多,而且各有各的爱人,但是最懂他的人还是印花玲,再加上他们还有共同的女儿,所以在这个世界上最最不会坏他事的人应该只有印花玲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攀沿而上时,没走多久,成正道就感觉有些吃力了,他没以往那种一口爬上山还不喘气的顺趟感。最近他也不知道怎么的,都是麻烦事不说,他的精力跟不上趟了。五十多岁的人,提不了副省长的话,他为官的终点就得老死于宇江了。
“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再走。”印花玲这个时候对着成正道说了一句。
“不了,快到山顶了。”成正道拒绝休息,一如他拒绝自己想已经老了,不中用一样。他和念小桃在一起时候,不就是贪恋着她的青春和貌美吗?在她身上,他不就是希望看到不老的自己吗?一如念小桃告诉他,怀上了他的孩子一样,他当时不是为自己没有老而开心吗?五十多岁的人还能让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怀孕,他不是高兴了好多天,甚至还答应念小桃让她生下这个孩子吗?
现在,成正道很清楚印花玲拉着他来东山寺的目的,除了季景严和杜耕耘的事情外,印花玲最重要的事情一定是念小桃肚子里的孩子吧?他也不知道印花玲是怎么知道念小桃怀上了孩子的,在电话中,她清楚地告诉他,她是铁打的正宫,任何女人别想成为成斯瑶的后妈,有印花玲在,一家三口绝不许分离。
东山寺到了,老远智星大师就迎了上来,成正道和印花玲也热情地迎了上去,客气话说完时,智星大师看见风成正道的头发被风吹乱了,隐约之中白发闪闪发亮,智星大师一惊,看来成正道也老了。他急忙提醒成正道说:“正道兄,站到我这边来,我这儿风小些。起风了,人不能老让自己站立于风口之中,天凉了,会生病的。再说了,该倒的棵树,在风中倒下就倒下了,顺应时节。万物合乎自然,顺乎自然,便是它的福。一切皆循于法则,归于法则。”
智星大师如此说时,印花玲在一旁不断地点着头,表示她听进去了,成正道没有什么表示,但是他还是站到了智星大师的身边,他是下意识的。
成正道其实并不信佛,他一直以来是一个无神论者,自小到大,他最关注的其实是央一的新闻节目,他最信仰的其实是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他能大段大段地背诵毛泽东语录,他视这些语录为他的人生导师,他崇赏那句:“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他踏于官场的第一天起就学会了斗,每一步他靠的就是这种内斗的技术和乐趣,被他斗下去的人不计其数,现如今,他没放在眼里的莫向南,他大大地打了他的脸,又一次激起了他的好斗之心,哪怕他现如今处于风口之中,他还是想斗。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这话同想是毛泽东同志的话,此时在成正道心里却是如此地悲壮,哪怕倒掉了季景严这棵树,他一定还能再栽起更多更好的树!
“大师,我们进屋说话吧。”印花玲柔地看着智星大师说了一句。
“好,进屋吧,正道兄喜欢喝的六安茶已经备好了,请吧。”智星大师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成正道一愣,难道智星大师知道他今天要来?
成正道没说什么,跟着智星大师进屋去了,坐下来后,智星大师亲自给成正道倒茶,没让印花玲倒茶,更让成正道很是凝重。
“大师,有话就直说吧。”成正道接过智星大师递过来的茶后,说了一句。
“应该是你有话说才对。”智星大师淡淡地接了一句。
“宇江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大师可曾听到什么?”成正道把话题 引到了宇江的事件上面,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迷茫。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智星大师突然冒了这么一句出来。
印花玲和成正道同时怔了一下,特别是成正道,他斗了一生,现在眼看着就要被莫向南压住,他甘心吗?还有印花玲,她要的结果也不是这样的,她甘心吗?
“可是让我放下,我做不到!”成正道品了一口茶后,抬头看着智星大师说。
“那你还想要什么呢?利益是利与益,没益的利,你守着又有何用?”智星大师一脸的平静,天下之争,无不为权与利而斗。
“对,与自己无益的东西,就要果断舍弃!”印花玲接了一句,她话里话外,针对的还是念小桃!
成正道懂,可是他不懂智星大师为什么要劝他舍弃!第一次智星说这样的话。
“该放的一定要放手,包括权力!”智星大师把话挑明了。
印花玲一惊,这一次真的要出大事了吗?
“大师,正道真有血光之灾了吗?”印花玲忧心仲仲地问了一句。
“那倒不至如,看淡世间事,淡出朝野之外,一切会逢凶化吉的。”智星大师给成正道和印花玲各自续了一下茶水。
“可是,真要让我屈从于他们,我做不到!”成正道愤愤不平地说了一句,他可以忍一时之气,可他做不到拱手把权力交给莫向南!宇江是他一手一脚打造成今天这个样子的,这里的山山水水,成正道几乎全踏遍了,现在让他拱手相让,等于割肉挖肝一般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