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山终于被拉上来,被赵二喜抱着向那边走去,方小波返回对面,去救赵春华。
刚刚将赵春华背在背上,就在此时,山这边再度下沉,方小波根本不敢犹豫,直冲向索道,快速向对面移动。
突然,那铁索传来“吱吱”的拉扯声,下沉的子龙山那端,已把铁索拉成一条直绷绷的线,而且,还在不断的撕扯。
兰晓婷和周霞大声高呼,要方小波快些,快点。
千钧一发,赵春华大叫,“小波,松开我,松开我,你快跑过去,快……”
话没说完,“砰…砰…”两声巨响,铁索被拉断,方小波抓住的那段,是在周家坪山那边,他背着赵春山猛地滑向对面山崖,重重地撞在对面的壁上,两人齐声惨叫……
上面的人,大声惊呼,俯身看来,却一眼看到这边固定的铁索也已松动,立即就会脱落了,赵二喜还没从悲痛中缓过气来,大叫着趴在地上,一把抓住铁索,其他人一拥而上,可那位置实在太危险,只有两三个人可以挤过来拉住铁索。
而且,那铁索实在太滑了,两人俯身拉着,也并不稳定,铁索随时可能掉下去。
撞在石壁上的方小波被撞得头昏眼花,两只手一只手拉住铁索,一只手抱住赵春华,本能地用着力,可全身却已无力支撑,要想再往上爬,几乎不可能。
要想上去,除非上面的人把他们拉上去,可上面那铁索的位置,最多三四个人能用力,他们自已还得远离危险,拉上两个人,几乎不可能。
赵春华刚才被重重地一撞,口吐鲜血,此时,他用力推开方小波,“小波,快松开我,你赶紧上去,记住师傅的话,一定要带好清溪村的人。”
“不,师傅,我无论如何也要带你上去的。”
可是,上面那固定处,已快断裂,赵二喜和另外一个人两人拉着铁索,脸憋得涨红,连话都没力量说一句。
周霞和其他女人,狠狠地拉住这两个人,之后的人,一个拉一个,但这根本也没可能将两人拉上来。
方小波抱着赵春华,用尽力气,好不容易迈出一步。
突然,赵春华猛地一甩手,从方小波紧紧抱住的手上向下猛地一钻,然后,纵身向深沟跃去……
第69章救援
深谷中,回响着他高亢的声音,“以后,大家听方老师的,听方老师的……”
方小波楞楞地看着从手中滑去的赵春华悲痛欲绝“师傅,师傅……”
上面,是周霞大声的呼叫,将方小波从悲痛中唤醒,他赶紧从绝壁上努力爬上去,对面的山壁也在缓缓下沉,向相反方向倒下去,一瞬间,那铁索从固定处掉下悬崖……
大地还在颤动,方小波看着好多痛哭的人,忍住悲伤,“快,大家赶紧下山吧,这里,依旧很危险。”
大家快速向山底走去,方小波悄悄拉过赵二喜,“村里没过来的人有多少?”
“子龙山的人,靠近索桥的应该全部过来了,主要没过来的人是赵家大院的人,除了族长,应该还有三个老年人,他们走不动,得我们帮忙背,所以……”
连绵的路上,一百多个人满脸悲伤,匆匆向山下走去,时不时,回头看看那不得不离开的家。
方小波和赵二喜轮流背着赵春山前行。兰晓婷已走在最前面去指挥了,周霞满脸是泪,跟在方小波身后。
在周家坪山转角的一处,他回过头,此时,那巨石将赵家大院彻底破坏了,山上的石头滚落下来,赵家大院那缓平地带,全是落石,子龙山西面有一处沉降,山体出现了移位,不过,子龙山目前还没有发生大规模泥石流。
但所有人,已无家可归。
一个多小时之后,方小波看到下山的人集中在王家村,王家村在这一片的人不多,只有十多户人家,此时每家每户都开了门,里面满是惊恐未定的人。
兰晓婷声音都已沙哑,招呼大家不要急,先在农户家喝点水休息一下,等候政府那边的领导和救援人员过来。
方小波问兰晓婷,“镇上那边是怎么安排的?”
“冯书记已安排由唐镇长带队的紧急救援队,带着食物和医疗队过来,估计,马上就到了。”
方小波松了口气,“那就好,至少,大家有了盼头。”
兰晓婷拉了拉他,“小波,有个事,我得先和你说说。”
方小波和兰晓婷边走着,边和村里人招呼,看着兰晓婷奇怪的目光,他问,“什么事?”
“小波,刚才唐镇长对我说了他的意思,他和冯书记商量,现在既然赵春华已死了,村里的人肯定已没人可以阻止镇政府的安置工作,加上现在的清溪村的人已是无家可归,接下来的事,也会是安置的事。
所以,政府想执行之前的计划,将清溪村的人全部安置在王家村,王家村这里山地较广,这里的老百姓也好说话,交通虽然不特别便利,可最近几年内,应该会把水泥路修到这里,所以以后还是相对方便。
对于一百多号人的安置,对于山里的人来说,就是从他们口中夺地夺山压粮,所以不管往哪里安置,都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其他地方的百姓肯定不会答应,而政府也没钱找个地方。
在王家村,只提供清溪村村民房屋修建的宅基地,土地靠开荒或者回山上原来的地方,这样对王家村的影响就不会大。政府只需要给少量补贴,就能修起安置房,所以,现在过来的政府人员,会与村上的人谈这个事的,小波,我知道你肯定又会急,到时,你不要多插话。”
“不行,绝对不行,清溪村的人,不可能任人宰割。”
“小波,你怎么这么说,你想过没有,这次你是立功了,现在没了清溪分校,你其实你可以到乡学校上课了,加上你立功,我相信,我再向市教育局推荐,你在镇学校当个副校长没问题的,所以,小波,千万别管安置的事了,要是刘镇长或者冯书记对你不满,你可能就麻烦了。”
到镇上学校,还当副校长,方小波还根本没考虑过这个事情,此时,他细一想来,还真是这么回事,有了昨晚和兰晓婷那关系,加上这次的确他和兰晓婷都算立了功,亲自参加救援工作,一定会得到嘉奖的,兰晓婷分析得很有道理。
可是,方小波在王家村的挨家挨户走了一圈,这里依旧特别穷,而且也就在一通摩托车的路边,交通依旧十分不方便,与自已要彻底改变清溪村的想法实在差得太远。
“兰书记,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首先,起好带头作用,主动支持镇上的安置意见,主动去做村民的思想工作,当然,也可以向政府建议,提一些有利于村民的事,比如尽量多的争取建房的宅基地面积和建房资金,然后,你向他们表决心,要带着村上的学生,到镇上好好学习,不然,镇上或许会做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是什么打算?”
“在王家村建一所小学,王家村适龄儿童也不多,到时,依旧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小波,那样,与清溪村又有什么两样。”
方小波一听这样的想法,心里真是涌出一股寒意,那样的话,自已所想的一切,将完全付之东流。
“兰姐,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
“小波,目前我并不清楚最终的决定,估计这个决定还得上报市委市府,这个得政府拿钱的事,镇上是无法轻易做决定的,但只要他们建议,估计市府就能通过……”
说话间,从村外传来摩托车的声音,方小波和兰晓婷赶紧走了出去,四个三轮摩托车搭着不到十个人,车内装了水、食物,三个医生。
镇长唐志斌从车上下来,和兰晓婷、方小波见面,他一脸的严肃,“晓婷书记,辛苦了辛苦了,这次有你亲自指挥,让清溪村的百姓迅速撤离,将伤亡减少到最大程度,你功不可没……”
兰晓婷打断他,“唐镇长,立即让工作人员分发食物和水,让医院的同志立即检查受伤和出现病痛的人吧……”
唐志斌视察了一遍所有的情况,然后决定召开现场会,决定下一步的处置方案。
不过,去开会的人,只有刚才过来的人和兰晓婷,其他人都没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