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等等。”段立超马上挂了电话。
“罗局长，你打电话去找了谁呀？”那个叫李幼重的干警问。
“好像是段立超吧。”罗子良淡淡地说。
“市局的段局长？”李幼重愣住了。
“应该是。”罗子良还是那付轻飘飘的口吻。
“您认识我们段局长？”李幼重脸白了，由于紧张，额头开始出汗。
“刚好认识。”罗子良对于这个有点‘二’的干警很无语。
“罗局长，您在环卫局排名第几？”李幼重态度开始恭敬。
“问这个干嘛，很重要吗？难不成你办案还要看人的身份？”罗子良说。
“不瞒您说，您们环卫局十来个局长，我到现在都还分不清。好多都是在那里混吃混喝的，我才懒得搭理呢。”李幼重一本正经地说。
“甭管谁混吃混喝，你就说说你吧，今天的事情，你觉得合理吗？”罗子良发现这个干警有个好处，那就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管是好事坏事都不藏着掖着。
“不太合理，但没办法呀，谁叫她是小学校长的老婆呢？”李幼重摇了摇头。
“哦，原来是校长夫人呢，怪不得那么嚣张。”罗子良赞同地点了点头。
“您也认同我的难处吧？”李幼重问。
“你的子女在她丈夫的学校读书？”罗子良反问。
“没错。这年头，甭管你是什么人物，但也要吃喝拉撒，各种各样的社会关系都得照顾到，我也想廉洁奉公，也想堂堂正正办事，但是能行吗？不行！在学校的时候，书上的知识就在教导我们，人是社会的人，人不能离开社会，是吧？给人方便，自己方便嘛。罗局长呀，一个环卫工，vs一个校长夫人，我能怎么办呢？我不也是没办法么？”李幼重自问自答，像一个愤世疾俗的社会学家。
“哦，我明白了，你就是利用你手中的权力，为自己谋私利，就是一场利益交换，我没说错吧？”罗子良笑笑。
“意思差不多，但话不能这么说，我只不过选择了一个最佳的处置方法罢了。”李幼重说。
“何为最佳的处置方法？”罗子良有些好奇。
“打人者叫沈碧香，虽然只是市教育局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员，但她丈夫是春晖小学的校长呀，这个小学就在市委市政府大院中间，很多市领导家的孩子就在那所学校读书，换句话说，我们市的官二代官三代们，绝大多数都是她丈夫的学生。关系硬吧？如果我把她关了起来，最后她丈夫还是会出面救她，她还是能免于处罚。既然结果是一样的，那我为什么就不能先走一步，留个好印象呢？”李幼重说得理直气壮，掏心掏肺。
“她是市教育局的工作人员？那为什么那么暴躁，素质那么低？”罗子良不去计较那干警所谓苦衷，抓住了主要问题。
“教育局的工作人员怎么啦？比我们的素质低的多了去了，再说了，女人嘛，每个月总有几天不舒服，或者和丈夫吵架啦，和公婆呕气啦，就把怨气发泄到别人身上。”李幼重说。
“我想知道，你那么袒护，就不怕自己犯错误吗？”罗子良问。
“罗局长，我现在知道您和我们市局的段局长认识了，但您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环卫工去得罪一个大人物呀。”李幼重忽然低下头，有些神秘地说。
“哦？这个校长夫人背后还有大人物？”罗子良还挺佩服这个普通干警的信息灵通。
“她是市委组织部长的妹妹。”李幼重小声说。
“是邓瑞祥部长吗？不同姓呀？”罗子良很意外。
“哎呀，罗局长，还要我说得更仔细吗？这年头，干爹干妹的，不就是那么回事么？”李幼重一副你懂的样子。
“这种事情，你怎么知道？”罗子良发现这个小警察还真是不简单。
第509章抗不住
“这个我可不能告诉您。”李幼重知道自己说多了。
“呵呵，我只是好奇你的本事罢了，并不想多管别人的闲事。”罗子良随意地说。
“过奖、过奖，做我们这一行的，接触到各业各行的人，消息自然灵通一点。”李幼重嘿嘿笑道。
正在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传了过来：“李幼重，你他娘的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吗？今天怎么做事情不干净了？我告诉你，你麻烦了，遇到大麻烦了！”
“伍所长，我怎么了我？”听到这个声音，李幼重紧张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哼！”一个穿制服的汉子进了办公室，看到罗子良也在，稍微怔了一下，然后灿烂地笑道：“您就是罗局长吧？哎呀呀，幸会！我是伍思成。罗局长，您有什么指示，尽管说，我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罗子良站起来和他握手，淡淡地说：“伍所长客气了，我们不同系统，哪能有什么指示？”
“哦，明白，明白。您来是为了环卫工被打的事情吧？”伍思成看到罗子良点头，转身对李幼重吼道，“李幼重，你娘的怎么把打人者放走了？去，把她给老子带回来！”
看到这个伍所长满口江湖气息，罗子良皱了皱眉，但没有说什么。
“伍所长，这件事情您还没有太了解，容我慢慢跟你说……”李幼重说。
“伍所长，李警官既然违规把当事人放走了，现在，你又让他去把人带回来，你觉得合适吗？”罗子良打断李幼重的话说。
“对对对！不合适，不合适！好，我另外安排人去。罗局长，你随意啊。”伍思成边说边走了出去。
听到伍所长的脚步声走远，李幼重有些委屈地说：“罗局长，你太不地道了吧？”
“李警官，你这话怎么说？”罗子良问。
“您刚才不是也赞同我说的话么？怎么现在还要追究下去？这样一来，就说明我失职违规了，弄不好，背上个处分，到了年底，考核，评级，职务晋升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工资就会少拿一级，虽说每个月只是几十块，但一年几百，十年几千，直到终身。”李幼重哀声叹气。
“呵呵，我只是觉得你的话有一些社会基础，换句话说，代表了一部分人的想法和做法，但不表明它是合法合规的。既然你知道严重后果，为何还要明知故犯？”罗子良对这个精打细算的李警官哭笑不得。
“合情不合法是吧？这个我懂。可法律不是掌握在人的手中么？你不追究，我不追究，岂不皆大欢喜？”李幼重说。
“李警官，我不是你的上级，没资格去教导你怎么做事，但作为一名警务人员，你应当知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的道理。你在工作中投机耍滑、玩小聪明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有翻船的一天，要有接受处罚的勇气和觉悟。”看到这个干警越说越离谱，罗子良严肃了起来。
“常在河边走、焉有不湿鞋的道理我知道，但这件事情我冤呀。”李幼重用双手搓了搓脸。
“你还冤？冤从何来？”罗子良冷哼了一声。
“你们当官的在那里较劲，最后，沈碧香处理不了，我成了替死鬼，背了个处分，您说我冤不冤？”李幼重有些失落。
“你怎么一口咬定沈碧香处理不了？”罗子良问。
“我不是跟您说过她的关系背景了么？这么一个人物，为了一点小事，还能怎么的？”李幼重摇了摇头。
“这不是一点小事，而是性质极其恶劣。不处理她，天理不容！”罗子良郑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