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他的视角里,“星光”一直老老实实地穿着防弹衣躺在地面上,根本没有脱身的时间。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
目送“星光”开着藏在集装箱后的出租车离去,警员们打扫现场的环节也接近了尾声。
安排好明天报纸上会出现的新闻之后,安室透蹭车前往警视厅。
路上经过服饰店,简单地乔装打扮了一番,装成一副路人的样子,与波本带给人的神秘印象区别开来。
一路畅通无阻,他来到了警视厅的顶层,认准一处房间,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喂,你......”坐在门旁写文件的年轻秘书被这个不敲门的男人吓了一跳,忙站起身,伸手阻拦。
“不用拦他。”伏案工作的警视监诸星登志夫却在抬头看了一眼来人之后,出声说道,“帮我打杯水——出去的时候顺便把门带上。”
秘书僵在原地片刻,随后心领神会,接过诸星警视监只喝了一半的水杯,开门走了出去。
“啪”锁芯发出金属碰撞的合拢声。
“坐。”诸星登志夫头都没抬。
安室透娴熟的拖过椅子,直接坐在了诸星登志夫对面。
抬起遮住半边脸的鸭舌帽帽檐,打了个招呼。
“诸星警视监。”
“有什么事。”诸星登志夫在文件上画下最后一笔,把它摞在一边堆成的“小山”之上。
他抬起头,古板的脸上面色严肃。
这位处于最一线的黑衣组织卧底,可不会轻易亲自来找他。
“我有一个问题,”安室透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语句,“你听说过‘远野透’这个人吗?”
“远野透?”诸星登志夫在脑中检索了一遍这个名字,他的记忆力向来很好,但完全没有关于这个人的印象。
“没有。”他肯定的回答。
安室透的眉毛肉眼可见地挤在一起。
“这个人有什么不对?”诸星登志夫看他的样子,追问。
“他本身没什么不对,是一个很有奇思妙想的发明家以及侦探,搜查一课偶尔会在他那里订制一些可以用来破案的发明。”
“这个我听过下属汇报,但也只是提起一点,确实不知道他的名字。”
“这就是问题所在。”安室透的眉头紧锁,语气略带有一丝犹疑,“明明我在很久之前就关注到他,并亲自把他的信息向警察厅那边汇报......为什么你会不知道这件事?”
“而且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你还记得一年前那件事吗?”
安室透的话,让诸星登志夫终于也拧起了眉毛,眼神逐渐变得愤怒。
“你的意思是......”
“警视厅里有卧底?”
第78章 有光,刺破黑夜
警视监办公室里的密谈持续了一段时间,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咚咚咚”
中间停顿时间完全相同的三声敲门声响起,力度匀称,连发出的声音分贝都几乎一模一样。
安室透压了压帽檐,站起身。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他说。
诸星登志夫点头,谈话也确实进行的差不多了。
“小心行动,以保障自身的安全为先。”他想了想,又冲着转身向门外走的安室透补了一句。
“......”安室透没有回答,右手放在眼前,压着帽檐向门外走。
类似的话他听到的已经太多了,实在是没有让人回复的欲望。
诸星登志夫也没在意,稍微拉高了一些声音,确保门外的人能够听见。
“请进。”
话音刚落,门前就传来了“咔嚓”的开门声。
走进门的是一名年轻的男人。
面容英气,表情冷淡,穿深灰色西装,领带打的一丝不苟,黑色长发拢在身后,眼神锐利如刀,气质锋芒毕露,似是浊世里的公子哥。
他与安室透擦肩而过。
“真司啊。”诸星登志夫看到来人,微微点头,很熟稔地开口。
“诸星警视监。”真司收回跟随安室透一直到房间门口的视线,缓缓坐在还尚有余温的椅子上。
“刚才那人是?”他不经意地询问。
“派出去执行秘密任务的下属。”诸星登志夫半真半假的说着。
虽然眼前的人是经常被人戏称为“金表组”的东大法学系毕业生,同时,也是这十年来,警察厅最年轻的警部、警视,未来很有可能平步青云,成为警察厅高层领导。
但毕竟年纪还是太小,有些事情和他说的话,为时过早。
真司点头,没有再出言询问。
诸星登志夫很欣赏他这一点,做事严谨专注,不该过问的事也绝不多嘴。
“课长让我交给你这个。”
诸星登志夫接过他手里的文件,随手翻了翻之后,在心里叹气。
工作怎么做都做不完啊。
......
“嘭”
沉重的金属大门被用力合上,最后一丝光亮也被无情地切断。
窗外似乎下着小雨,淅沥沥的,雨滴拍打在地面的声音让人心烦。
装着各种食物的餐盘放在腿边的地面上,品类一如既往地丰富,寿司、西兰花、碳烤牛舌......营养均衡,荤素搭配合理。
黑衣组织至少在伙食方面不会亏待他们的员工。
可惜,事到如今,无论怎样精致的饭菜,也激不起她任何进食的欲望了。
用能自由活动的右手将碍事的餐盘推到一边,宫野志保任由自己瘫坐在地面上。
公司一年四季都开着恒温的空调,所以她在实验室里通常只会穿着长款的白大褂和紧身的短牛仔裤,露出白嫩的纤细长腿。
细嫩的肌肤与冰凉的地面紧贴着,迅速带走她的体温。
不用摸也能感觉的出来,额头已经微微发烫,意识也有些模糊。
死后的世界,或许也是这么冰冷吧?
宫野志保活动了一下被手铐拷在铁管上的僵硬手腕,缓缓靠在墙边。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右手伸进唯一保有温度的怀里,那里面藏着一颗偷偷从实验室里带出来的药丸。
APTX-4869。
“银色子弹”后续的仿制品,没用的自己扭曲了父母的遗志,无意中做出来的杀人毒药。
红白色的胶囊,外观和普通的感冒药一模一样。
可有多少人,是吃了它之后丧命的呢?
‘这样的自己,早就应该下地狱了吧?’
宫野志保消极地想着,捏起药丸,缓缓送入口中......
姐姐......我马上来找你。
......
白色的光忽然打在眼睑之上。
长时间待在黑暗环境中,扩大到极限的瞳孔微微收缩,眼皮也不受控制地垂下,将那一抹光亮隔绝在外。
冷风,从无声碎裂的墙壁外吹进来,夹杂着细小的雨滴,沾湿了她拖在地面的白褂下摆。
“这个样本,就留着研究用吧?”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是一只看上去就会弹钢琴的手,伸到面前,夺走了手中由于迟疑,没有立刻吞入喉中的APTX-4869。
抬起头,努力张大眼睛。
面前的人穿着灰色带着印花的连帽衫,随意地站在那里。
雨水打湿他有些细软的黑色中长发,刘海一缕一缕地黏在一起,歪歪斜斜地遮住额头。
有些慵懒的微笑在嘴角挂着,与那天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挺帅气的,简直像是什么努力唱跳了一整晚K-pop的地下偶像。
被自己忽然跳跃的思维逗笑,宫野志保缓慢地站起身。
“所以,你是什么临死前的幻想吗?”
听说,人在死前都会走马灯般回顾自己的一生,或是看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幻象。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倒也有趣。
可惜,现今还没有靠谱的科学研究能够证实这一点。
而死后的人,也没办法详细说出那一刻的感受了。
或许,眼前的人是上帝派出接引死者的使者?
宫野志保马上自嘲地笑出声,自己这样的人,死后会来接引的,也只能是撒旦的使臣吧?
“看不出,你还挺爱笑的。”
远野透歪了歪头,这个宫野志保画风是不是不太对?
怎么只会站在原地傻笑。
算了,这样也省得费唇舌解释——不干扰自己就好。
远野透掏出小当量的TNT,贴到自己在墙壁上切出的人形轮廓旁。
临走前要用炸弹破坏掉侵入留下的痕迹......主要是防止见识过自己切墙这一手的琴酒联想到自己。
随手设置了一分钟的爆炸倒计时,远野透邀请半天没什么动作的宫野志保离开。
“喂,你走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