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晓和华兰在宁远侯府也是用了饭才离开的。
华兰已经养成了习惯,和梁晓两人坐马车时,就依偎在梁晓的怀中,今日也不例外。
“宁远侯夫人待我很好,还让我常来呢。”
华兰如此说,并不是她觉得自己受欢迎,自觉得意,只是感慨自己夫君的面子真大,还未满十八岁就有如此的体面。
梁晓顿了一下,说道:“我接下来的话,你不要和任何人说,和你祖母也不要说。”
见梁晓说得郑重,华兰虽然还靠在他的怀中,神色也严肃了一些。
夫妻一体,如今华兰嫁给了梁晓,两个人就是最为紧密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了。
梁晓也就可以放心的将心中所想告诉华兰了,并不担心这样随便议论侯府阴私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对于华兰的口风,梁晓也是很信任的。
盛老太太教导得很好,华兰不是个花瓶,是可以给自己当贤内助的。
梁晓斟酌着词句说道:“若是旁人,我一句话都不会说的,毕竟我没有证据,真要传出去了,这就是我诽谤侯府大娘子……我和你说过,我有个好兄弟叫顾廷烨,正是宁远侯府的二公子,是这小秦氏前面那位侯府大娘子白氏所出……”
怀抱着华兰,梁晓将宁远侯府的那些破事娓娓道来,也将自己对小秦氏的剖析一一说了出来。
华兰不寒而栗,不自觉地用力握紧了梁晓的手,说道:“怎么会有这样歹毒的妇人,她费了这样大的力气,最后也未必能办成,或是宁远侯府的大郎有了后嗣,或是顾二郎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她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何必呢?依我看,她的所有谋划都成功的可能,也就一两成,变数太多了……何必呢?
“她已经是宁远侯夫人了,又有了亲生儿子,好好培养自己的儿子,不好吗?顾大郎可是她亲姐姐的唯一骨血呀?”
对于自己的夫君,华兰发自内心地信任,并不怀疑是梁晓想多了。
梁晓“哼”了一声,说道:“你这话说得太理智了,哪里有那么多理智的人。这种人的想法,咱们是看不懂的,也无需看懂……和你说这些,不过是让你留神罢了。”
华兰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
在拜访宁远侯府后,梁晓又带着华兰拜访了一些勋贵府邸,也都得到了规格很高的招待。
但都如同宁远侯府一般,对他们夫妇两人的热情,是建立在他们背后的永昌伯府,以及梁晓身上的圣宠上面。
如英国公一般,看重自己的才华与志向的,梁晓再也没有遇到。
梁晓剩余的假期,就全都消耗在了这些人情往来中,没有一日能窝在家中放松。
这也没办法,毕竟他不甘心做一个纨绔子弟,就只能劳累了。
……
而在梁晓拜访勋贵府邸拉关系的这段时间中,朝堂上的大事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
一直对是否改革保持沉默的皇帝,终于发声了,强有力的支持改革派。
保守派的大臣言辞激烈地发声反对,与改革派对喷。
因为有皇帝的支持,改革派最终大获全胜,保守派的高官或被贬谪到地方做知州,或是不再反对,暂时保持了沉默。
新政,真的要开始实施了。
梁晓在拜访勋贵府邸的间隙,也在关注朝堂上的动向,关注改革派的纲领。
即将开始的新政,与梁晓记忆中的庆历新政相比,基本一致。
比如吏治方面,如今官员升迁讲究的是敖资历敖年限,并不看重官员在任期内的作为,新政表示要重点考核政绩。
还有,如今荫官泛滥,每一个紫袍大员的产生,都会连带着产生十几二十个的荫官,新政表示要加以限制。
这几乎是要和整个官场为敌。
……
梁晓内心深处对新政并不看好,这大周和历史上的大宋一样,虽然看上去健康状况还好,但实际上已经病入骨髓,除非刮骨疗毒,否则无药可救。
不过在军事改革方面,本朝的新政还是比庆历新政要激进一些,应该是和大周朝的武勋势力更强大有关系。
庆历新政中,范仲淹也有类似搞府兵制,搞京畿卫士的想法,但最终连开始都没能开始,因为士大夫的反对太强烈了。
而在这个时空中,在英国公等勋贵中的改革派的支持下,皇帝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尝试着搞一搞新军。
得知这个消息的梁晓,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若是他忙活筹划了这么久,结果这个时空的京畿卫士也胎死腹中了,就太让人郁闷了。
至于京畿卫士的练兵使是不是自己,梁晓倒是并不担心。
他能够感受到英国公对自己的看重,也充分相信英国公的实力和人脉。
再有,他就算再“前途无量”,在如今的英国公眼中,也是只小虾米,英国公没有骗他的必要。
所以,梁晓反而更担心如同历史上的庆历新政一样,新军根本搞不起来。
如今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
梁晓婚假结束后,前往位于大周皇宫内的仪鸾司销假。
结果他刚一进皇宫大门,就被守候在此的小宦官叫住了,说皇帝让他直接去垂拱殿面圣。
如梁晓猜测的那样,皇帝将筹备组建京畿卫士一事交给了他。
汴京附近没有荒地可用,于是皇帝从自己的内库中选了几个皇庄出来,交到了梁晓手中。
这几处皇庄的土地,就是他搞府兵制的初始资金。
皇庄中的佃农,就是京畿卫士的第一批兵员。
而皇帝也给他透了底,让他在一年之内训练出一支至少能在国内剿匪的部队。
梁晓感觉压力陡增。
第69章 官升五品,好自为之
大周皇帝是如今天下最大的地主,没有之一。
所谓的皇庄,其实就是皇帝的私产。
为了筹建实行府兵制的新军,皇帝交给了梁晓几个皇庄供他处置。
哪怕是对皇帝来说,这都算是大出血了。
如此大张旗鼓地将皇庄土地分给庄内的佃农,哪怕新军最后没办成,也不好收回来了,毕竟当今天子还是稍稍要点脸的。
所以,如果新军最后没有搞成,梁晓就再无前途可言了。
不过,如果真的搞成了,梁晓的未来用“不可限量”来形容都保守了。
帮助皇帝从无到有建立一支新军,这等功劳,足以让他在壮年时直接接班英国公,成为当朝武勋之首。
可谓风险与机遇并存。
路是梁晓自己选的,如今如愿以偿,他当然不会患得患失,反而热血沸腾。
为了给梁晓撑腰,皇帝不仅没有免去梁晓身上的侍卫职衔,还给他又升了一级。
是的,梁晓身上的品级达到了从五品,以后再上朝时就可以穿绯袍了。
未满十八岁的绯袍大员!
至于京畿卫士练兵使,五品无级,只是个差遣而已。
所拥有的权责大小,全看皇帝的心情。
因为有了新的差事,梁晓也就无需再站岗了。
离开垂拱殿后,梁晓就开始行动。
他先去仪鸾司办理相应的手续,今日在仪鸾司值班的副指挥使正好就是宁远侯顾偃开。
听梁晓说了皇帝的安排,顾偃开双眼圆瞪,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原来前几日,自己暗示梁晓离这件事远一些时,梁晓非常认真地点头,是拿他的话当耳旁风,当放屁!
顾偃开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哼了一声,问道:“你可想清楚了?你这是在搏命!你前途大好,做什么不好,非要淌混水!我不信你不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因为梁晓和顾廷烨是好友的关系,顾偃开非常关注梁晓,也非常看好梁晓。
是的,一直以来,顾偃开都非常欣赏少年老成的梁晓,总是想自己叛逆的儿子为什么不能向梁晓学习学习。
甚至于,顾偃开心里还曾经产生过一个想法,那就是自己接了英国公的班,成为武勋之首后,要大力栽培梁晓,等自己老了后再传给靠谱的梁晓。
结果……
如今看来,梁晓和自己的二儿子,这两个臭小子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一样的叛逆!
一样的不懂事!
甚至梁晓的叛逆,和顾廷烨相比,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梁晓并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只是恭敬听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有那么一瞬间,顾偃开甚至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他那个二儿子,差点就伸脚踹向对方了。
随即他反应过来,这个并不是他的儿子,他不能打,也没必要打。
于是,顾偃开冷哼一声,丢下一句“四郎你好自为之吧”,就转身不理梁晓了。
顾偃开反应如此激烈是梁晓没有想到的,但他也没有往心里去。
……
筹建新军相关的事务极为庞杂,靠梁晓一个人是万万办不成的,他只是牵头的练兵使而已。
皇帝赵真向他保证,会从禁军中调一支小队交给他统领,同时会给他安排一些办事人员。
人员到位前,梁晓也不打算去接管皇庄,这是自讨没趣。
想也知道,皇庄中的管事虽然碍于皇帝的命令,不得不将庄园和土地交出,但肯定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肯定会给他使绊子。
有道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还是等打手和账房都就位后,再动手也不迟。
暂时无事可做的他决定先回永昌伯府,写一份计划书出来,同时出一份详细版的步兵操典。
梁晓如今已经很少走永昌伯府的大门了,每次都是直接走自己院子里的通街大门,这一次也不例外。
结果他刚进院子,就得知自己母亲身边的心腹严妈妈如今正在秋爽斋,华兰正陪着严妈妈说话呢。
见了梁晓,严妈妈忙起身问好,同时说道:“四郎,大娘子请您过去一趟。”
梁晓知道大概率是因为自己负责筹建新军一事,自己的母亲人脉极广,消息也极为灵通,应该是知道了。
他对着严妈妈点了点头,说道:“妈妈先回去吧,我换了衣裳就过去。”
如今梁晓身上的官威越来越大了,严妈妈虽然是看着梁晓长大的,如今见了梁晓也有些犯怵。
见梁晓下了逐客令,连忙告辞离开。
面对华兰满是疑惑的眼神,梁晓略微安抚了几句,拍了拍华兰的小手,就先离开了秋爽斋,前往永昌伯府的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