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董客气了，举手之劳。”
“是真人过谦了。”
电话那头的赵方旭，心情一言难尽，可以肯定，今天发生的事，已经传遍了异人界。
五年前他就知道，张怀丹绝非世间俗子，却也没想到，短短五年时间，成长到这种地步。
这对于他一直追求的稳定来说，无疑是一颗不下于核弹的存在。
虽然目前看来，没有引爆的意思，但核弹摆在这里，没有人敢去轻视。
摇了摇头，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与之交好，那就要一直贯彻下去，不然的话，以往的心血就全都白费了。
而如果想要抹除，早在五年前就该开始行动，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我想听听真人的看法和意见。”
赵方旭的声音十分平静，不过张怀丹仍是听出来几许情绪，笑道：“赵董指的是我为什么突然转变立场吧？”
赵方旭沉默。
这也是他自认为比较了解张怀丹，不然要是换做别人，说是说还公司的人情，结果一转头屁股挪到了对方的位置，少不得发雷霆之怒！
赵方旭现在之所以冷静，是相信张怀丹这么做，肯定有隐情！
“马仙洪这人不错，我看着挺顺眼，他更是十分坦诚，将八奇技之一的神机百炼交给我翻阅。”
赵方旭声音一沉：“就这些！”
“赵董别急，你知道，在此之前，陆叔就传给我一本通天箓，这次碧游村，我再看了一本神机百炼，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赵方旭心中一惊，在他的认知里，真人就是异人界最大的诡异！
结果现在，连怀丹真人都觉得诡异？
等到张怀丹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赵方旭寒意直冒，强自冷静下来，声音仍是有些发颤。
“真人，你确定不是胡乱找理由？仅仅因为看了两本八奇技，你便受到了损伤，连敌人是谁都不清楚？”
“千真万确！”
赵方旭无言以对，只是心中寒意万重！
怀丹真人搞不定，怀丹真人还受伤了？
“赵董，我想你也应该感受到一些东西，这是其一，也是我不愿意看到公司和马仙洪生出仇恨的主要原因。”
赵方旭哑声道：“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也接触了不少八奇技。风后奇门有伟力，但要求之高耸人听闻；拘灵遣将要求倒是低了许多，不过世间妖灵终究是少数，起不了太大波澜；通天箓也有不低的天分要求，不是道门中人，更无法参悟其真谛；六库仙贼……至于神机百炼，我的判断，赵董你听听就行了。”
赵方旭心中一凛。
他虽然一心求稳，但也知道，世上没有永恒的稳定，神州大地上有三百年的魔咒，从未被打破过。
而电话那头，是异人界十几个世代也未必出现的盖世天骄，能够和他通话，多是仰仗着哪都通董事长的身份。
此时心中不无悸动。
怀丹真人年纪轻轻，已经见识过了这么多八奇技，这是他再活一百年也无法触及的世界。
虚心道：“愿闻其详。”
张怀丹轻声道：“八奇技在各自的领域中，都属于断档的存在，而法器这一条路，可以让初学者掌握强大的外力，一件厉害的法器在身，几十年的修为差距将会立马抹平。”
“神机百炼和拘灵遣将类似，都是借助外力，但精灵一来稀少，二来只能自己用，神机百炼炼出来的器物，却可以用于增强他人，马仙洪若不是一腔心力都在修身炉上，碧游村的实力绝不会只有这么一点。”
赵方旭神色微变，他自然也清楚，碧游村几乎人人都带着法器。
这些法器的强度，对张怀丹当然不值一提。
可对于公司，尤其是公司的一线人员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伟力！
在不动用枪械的情况下，一个普普通通带着法器的碧游村村民，可以对付两个以上的公司战斗组人员。
要知道，公司每一个战斗组成员，都是经过最少一年的严格训练，素质极高的一线人员！
而村民们的法器，大部分都是仇让练出来的，并不是出自于马仙洪之手。
且村民们在数月甚至数天前，都还是普通人。
因为修身炉转化成异人，再带上一件法器，就可以和公司的战斗组相抗衡。
这这这……
这简直是恐怖如斯！
赵方旭的心里剧烈震动起来。
“真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马仙洪这个人，神机百炼这门八奇技，有一人成军的能力！”
“赵董明白就好，其实我觉得，异人界如果没有八奇技，那一定会好上许多，八奇技是取乱之术啊！”
赵方旭心弦微颤，感怀不已：“真人这话太精辟了，八奇技确实是取乱之术，说到我心里去了。”
要不是八奇技，哪都通的工作一定也会轻松太多。
“但八奇技既然已经现世，那么这个‘乱’就已经成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不因其他人的意志而转移。”
赵方旭若有所思，不知怎的，心脏蓦地一个抽搐：“真人的意思是？”
张怀丹缓缓吐出一口气。
“所以，我认为，在八奇技中，神机百炼的战略价值最高。”
赵方旭毛骨悚然，眼前一阵发花，声音干涩的重复：“战略……价值……最高……”
第272章 天上！
对于赵方旭来说，他最大的心愿，也是他工作的目的，就在于维持异人界的平稳。
平稳胜过一切！
保证现有的秩序运行，就像江河里的水平静的流淌。
遇到大石拦路，阻碍了水流的涌动，就要将石头铲除。遇到狂风暴雨，就要竭尽人力物力，让风雨停歇。
马仙洪的修身炉能够让普通人转化为异人，无疑是山洪暴发的灾难，会让这河水高涨，影响两岸的土地。
是以在知道碧游村的存在之后，公司就已经暗戳戳的进行谋画。
捉拿马仙洪！毁掉修身炉！
作为公司董事长的立场，就在于此了。
可此刻张怀丹的话，轻易让赵方旭的心里掀起狂涛骇浪！
维持平稳而已，需要什么战略价值？
是要稳住马仙洪这个人吗？
毕竟到目前为止，马仙洪还没有和公司彻底撕破脸皮，他在碧游村所做的事情，也只是小范围传播，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如果让马仙洪彻底放开，鬼知道他能在短时间内产生多少异人？
那样的景象，赵方旭光是想想，都觉得难以接受，可以肯定，那必然会让公司焦头烂额，哪怕击毙了马仙洪，也会造成莫大的影响，对于追求平稳的他来说，无异于一次重大打击。
所以面对马仙洪身上的力量，公司应该采取怀柔的手段，实在谈不拢再说其他。
短短的时间里，赵方旭思绪良多，这是他固有的思维方式。
出现问题，先试着化解问题，如果实在化解不了问题，那就把搞出问题的人化解掉。
这就是追求平稳的全部精髓了，然而……
电话那头的张怀丹没有说话，赵方旭感觉到自己苍老的心脏苍劲的跳了起来。
他额头汗水密布，声带微微颤抖：“真人，我还不是太明白……”
张怀丹哑然，这位赵董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摇了摇头，赵方旭这辈子都致力于维持异人界的平稳，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会对这份平稳产生威胁的人和事。
比如说马仙洪，比如说……自己。
对于不同的人，赵方旭的处理也很有意思。
奈何不了自己，便以交好为上，陈朵作为华南的临时工，这些年基本没有出过临时工的任务，这次所有临时工一起行动，都将陈朵摘除在外。
并且总部每年还会额外拨一笔款给廖忠，以维持华南的平稳。
这无疑是通过陈朵在对他示好，张怀丹看破不说破。
而之所以有这一切，他也十分明白，不单单是因为自己的实力，也在于背后的靠山。
自家师父是张之维，张之维是天师府的天师，天师府是道门魁首，道门在异人界的影响力无与伦比。
因为这种种联系，做出对双方都有好处的处理方式。
不然的话，张怀丹有理由相信，当年药仙会一战，哪怕他帮助了公司，事后也有很大可能受到公司的限制。
毕竟那般护道之术，实在是太过耸人听闻，即便是如今领悟的这一门，也远远无法与之相比，容不得公司的人不紧张。
所以说上面有人好办事，如果自己是无根浮萍，结果必定大不一样。
就像马仙洪，他的修身炉，是公司无法掌控的东西。
关键他上面没有人，本身的实力也不如自己。
看看公司是怎么处理的？
直接派出临时工抓捕其人、毁掉其器，董事会上毕游龙甚至主张把碧游村的人全杀光。
如果把马仙洪换成自己，毕游龙有种说把道门的人全杀光试试？
当然了，马仙洪是马仙洪，他是他，不可一概而论。
赵方旭身为公司董事长，要的就是平稳，这么做也没有什么毛病。
说白了，大家的屁股不一样，如果屁股之间发生了碰撞，那就得看谁的屁股更大了。
倘若马仙洪有十万八万转换过的异人死心塌地的听他号令，会是什么情景？公司还敢动手吗？毕游龙还敢说全杀吗？临时工进来怕是一点水花都翻不起。
然而事实是碧游村只有八十几号人，公司的大屁股一坐下来，马仙洪就得老老实实的跪下！
而张怀丹本来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所以横插一屁股，是因为他看到了更多！
赵方旭沉默许久，似乎真的不明白。
张怀丹淡淡道：“不知赵董怎么看待肖自在？”
“自在的问题，我们已经向他的师父解空大师反应了，后续会进行综合评估，看他是否还有可能担任华东临时工。”
赵方旭顿了一顿：“真人，不知……”
张怀丹平静道：“我不在意他后续还是不是临时工，赵董，如果我猜得没错，肖自在不是第一次失控了。”
赵方旭有点不明白，张怀丹为什么会突然把话题引到肖自在身上去。
不过对此也没有隐瞒：“真人猜得没错，多年前肖自在就失控过一次，那时他还是少林弟子，解空大师座下，法号‘宝静’，那一次为了制住他，公司和少林都死了不少人，解空大师也因此散去百年修为，后续将其关押在暗堡。”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之后，公司给了肖自在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这些年华东临时工的业绩一直遥遥领先其他大区，没想到这次碧游村再度失控，如果不是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