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她就到了这里。
因为她在收到苏玄约她出来的消息后，压根就无法平心静气的修炼，本想随意出来走走，结果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两人约定好的地点。
绯烟看了看天色。
其实苏玄来的也挺早的，远比约定的时间要早。
想到他对这件事如此重视，她嘴角微微扬起，心头生出一丝喜悦之色。
“相邦大人今日特地约我至此，是......”她凝眸看向苏玄，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
“此地并无外人在场，我家娘子如此称呼，岂不显得我们夫妻二人生分？”苏玄握住绯烟的柔夷，无比认真的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绯烟最终败下阵来，她眼帘低垂，脸颊上带着晕色，轻抿红唇，唤了一声夫君。
“声音有些小，我刚才没有听见，娘子能再说一遍吗？”苏玄托起绯烟白嫩的手指，眼神期待的看着她。
“夫君。”不知为何，叫出这个称呼的时候，她内心有种莫名的满足感，或许是因为这代表着自己是他的妻子，而她，也真正意义上拥有了他。
“我今日之所以特地约娘子出来，是因为今晚会有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苏玄笑意真诚且自然，“在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绯烟你。”
他将绯烟的柔软的手掌握的更紧了些。
听到苏玄如此直白的话，绯烟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乱跳，有一股莫名的欣喜，好奇道，“不知夫君说的奇景是什么？”
苏玄看了看天色，随后有些神秘的笑道，“娘子暂且先闭上眼睛，待会我让你睁眼的时候，你就可以看到我说的奇景。”
绯烟乖巧的听说照做，随着视觉陷入黑暗，她内心更加的期待了。
而苏玄一直紧握着她的手，在这一刻，也带给了她满满的安全感。
苏玄则是将另一只手遮在了绯烟的双眼上，制造更多的肢体接触，同时告诉她这是为了避免她偷看。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不知过了多久，苏玄温润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绯烟睁开双眼，看到的，是让她毕生都难以忘记的画面。
成千上万颗流星划过天幕，绚烂的流光在此刻盖过了满天星辰，光辉虽是短暂，却是极致璀璨，好似盛放的烟火，又仿若乐章中的动人音符，给人带来视觉盛宴的同时，不知不觉让人沉醉其中。
这是一场震撼人心的演出！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时常观星的绯烟，也从未见过如此壮丽而绚烂的流星雨。
这是夫君特意为自己准备的惊喜！
想到这里，她内心震动，心中涌动的情愫几乎要冲出胸腔。
预测流星的出现，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哪怕是她，甚至东皇太一，都不一定能做到。
但苏玄却做到了，其中他付出了多少，推衍了多少次，她几乎不敢想象。
苏玄看着流星雨出现，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确实担心出了漏子，因为这玩意就算测算了，时间上也会有偏差。
至于为何他能预测到流星雨的出现？那就要归功于格物院了。
格物院在成立之后，招揽了各行各业的人才，其中便有一名奇人是观星师的职业，对于星象变化的推演几无差错。
借着看流星雨的机会，苏玄的手不知不觉就搭上了绯烟的香肩。
天幕之上，是绚烂的流星雨，天际之下，绯烟转头看向苏玄，怔怔失神的看着他。
苏玄转头看着绯烟的眼睛，握住她的手掌，认真道，“人的一生，只有短短七十载，除去十年懵懂，十年老弱，就只剩下五十年，再除去一半黑夜，就只剩下二十五年，若是再算上吃饭饮酒，沐浴更衣，操劳国事，便所剩无几，真正能留下来陪自己心爱之人的时间，少之又少。”
“人的生命，对于天地来讲，就像是流星一样转瞬即逝，我们无法像天地一样长寿，所以我们只能在有限的生命里，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爱自己所爱之人，向自己喜欢的姑娘表明自己的心意。”
“虽然和绯烟姑娘相处时间不长，但在见到绯烟姑娘的第一眼，我就已经认定了绯烟姑娘，把你当做我未来的娘子对待。”
“娘子能感受到我的心意吗？”他把绯烟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心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眼眸。
绯烟心头一颤，看向苏玄的目光中充满了欣喜与柔情，她发现其实自己早就不知不觉喜欢上了眼前之人。
目光交汇的瞬间，两人俱都读懂了对方的心意，苏玄一把将绯烟揽入怀中，低头品尝起那柔软的嘴唇。
不同于月神的清凉如果冻，绯烟给苏玄的感受，就像是刚刚煮熟剥壳的鸡蛋，炙热的同时有着难以想象的嫩滑。
两人不知不觉间倒在了草地里，打起滚来，风声在夜色中遮掩了一切。
第187章 士气
次日，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的时候，苏玄就已穿戴好甲胄。他站在战车上，拿着望远镜观察南阳守军的精神状态。
在秦军一整晚接连不断的突袭下，南阳守军俱都面露疲色，垂头耷脑，稍稍有点风吹草动，便吓的神色惊惶。
郝狗儿便是南阳守军中的一名士卒，他看着城头上堆积如山，还没来及清理的尸体，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这哪里是战场，这根本就是人间炼狱！
作为一名百战老兵，他经历过无数场战事，却从未像现在这般绝望。
以往双方交战，都是真刀真枪的厮杀，但今天他们面对的是陨石天降！是天灾!
当成百上千颗巨石遮天蔽日的出现在眼前。
抵抗？拿什么抵抗，肉身抗陨石吗？
他清楚的记得，当巨石落在城墙上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仿佛静止了，他亲眼目睹袍泽被砸成肉泥，被碎裂开来的石子扎成刺猬，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断臂残骸，痛哭声，惨嚎声此起彼伏，没有人再想守卫城墙，他们只想逃离这是非之地！
士兵的崩溃，其实在晚上就有发生，有人想要逃跑，但被监守的精锐士卒尽数斩杀。
郝狗儿不想死，但留下来的话，他不知道怎么才能活下来。
他看着脚下被砸的破破烂烂的城墙，想着要是秦军直接将其砸塌就好了，那样就可以趁乱逃到其他城池去，他甚至希望秦军能一鼓作气攻破城池，将他们俘虏，哪怕是作为劳役，至少也算活了下来。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他只是担心秦军像昔日白起坑杀赵国降卒一样对待他们。
“大将军有令，半个时辰后，全军准备突围！”有传令兵在郝狗儿身边经过，郝狗儿闻言长舒一口气，想着总算有活命的机会了。
郝狗儿仅仅只是无数南阳守卒的一个缩影，实际上大部分人远比他表现的更加不堪，军心已然接近崩溃，而这仅仅还只是秦军攻城的第一天。
另一处城墙上，卫庄身着软甲，手持鲨齿剑，目光冷冽且无情，在他身上，挂满鲜红血迹，俱都是斩杀秦军士卒留下来的。
他一整晚都没睡，手都快砍麻了，然而他个人造成的杀伤力，压根左右不了整体的战局。
因为秦军杀的比他更多！
“昨晚我军损伤士卒八千余人，秦军莫约损伤两千余人，我军虽然士气低落，但此刻秦军人数不足，我军数量是秦军四倍，未必没有胜机，卫老大选择此刻突围，想必也是这个原因吧？”唐七皱眉沉声说道。
卫庄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晚上的时候，他就发现秦军攻城的士卒与中军大帐距离过远，很明显，这是分为了两路兵马。
一队在修整，一队则负责攻城，卫庄看了看天色，再过不久，或许就是兵马更替之时。
他唯一的机会，就是在更替之前，对进攻了一整晚的秦军发起突袭，籍此获得胜机，哪怕是小胜一场，也能有效提振士气。
他有些唏嘘，因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仅仅只是一天，自己就被逼到了这种地步。
至于留下一部分士卒阻敌，然后率领大部队撤走，他自然想过，但并不可取，因为没有他的铁血震慑，守城的士卒只怕顷刻就要崩溃，等到秦军追上来的时候，必然会形成大溃败。
另一方面，不战而逃，也不是他的风格。
他的想法是小胜秦军一场，打乱秦军的阵型，然后有序进行撤退。
初次交锋，损伤如此之大，更多的还是因为武器的原因，如今他手中已有缴获的秦军武器，制造出来并不算难，至于巨石砲，同样可以请推崇兼爱非攻理念的墨家帮忙应对，只要武器不占优势，他们就能拖延足够的时间等到援军前来。
“卫老大就不怕血衣侯投敌叛国吗？白甲兵的兵力可是占了我们总兵力的一半之多。”唐七忧心忡忡的说道。
“他暂时还不会这么做。”卫庄语气笃定。
他了解白亦非，这是一个极具野心之人，如今韩国势弱，他地位尊崇，掌握韩国一半的军权，在韩国几乎可以说是一手遮天，哪怕是韩非，也要顾忌他的感受。
但如果投靠秦国，以秦国强大的实力，自然不需要倚仗他，他的地位会一落千丈，心高气傲的白亦非岂会这么轻易接受？
除非韩国败势已定，再无反抗之力。
这是两人心照不宣的一件事，这也是卫庄为什么明明知道密信，却没有主动对付白亦非的原因。
因为两人还没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唐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想说苏玄这样布兵，会不会是故意露出的破绽，目的就是为了让南阳守军主动出击？
他看了卫庄一眼，暗叹一口气，自己能想到的事情，卫老大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因为眼下的抉择，已经是对己方军队最好的抉择了。
再拖下去，军心自溃，那才是完犊子。
咚咚咚！
随着战鼓擂响，守城的韩国士卒，首度出击，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动作，早就被拿着望远镜的斥候看的一清二楚。
苏玄站在战车上，看到主动出击的韩国士卒，嘴角上扬。
卫庄兄果然有胆魄！
但他会告诉卫庄一个道理，那就是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任何的反抗，都是徒劳的！
咻咻咻！
双方首度交锋，俱都朝对方射出弩箭，秦军的弩箭射程更长，在韩军尚未近身之时，便已射倒成片的韩军。
首度交锋失利，韩军队伍便乱了阵势，几乎要形成溃败之势，可想而知，此刻的韩军，士气低落到了何种地步，对秦军又畏惧到何种地步。
关键时刻，精锐的白甲军接管了局势，带头冲锋，有人投掷出标枪，有人射出弩箭，也有人驾驶着战车横冲直撞。
一时之间，竟是死死的压制住了秦军。
但这仅仅只是一万的秦军步兵，另外的一万黄金火骑兵正在一旁掠阵。
蒙恬看到不知所谓的韩国士卒，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今日，便是黄金火骑兵扬名之日！
卫庄看到秦军一万骑兵的先锋部队马匹之上都身披铁甲，不由眉头紧蹙。
这又是新的武器？他心中陡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小庄，今天你的对手，是我。”然而，还没等他多想，一道熟悉的白衣身影便横拦在他面前。
来人正是他的师兄，盖聂。
第188章 纵横之决
盖聂从战阵中走了出来，横拦在卫庄面前。
卫庄面色依旧冷冽，他手握鲨齿，剑身上浮现出一层血色流光，寒声道，“任何挡住我去路的人，都只有一种结局。”
他将鲨齿剑锋指向盖聂，“师哥，哪怕是你，也不会有所例外！”
盖聂眸光微凛，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动手吧。”
嗡！
随着两道剑鸣声响起，二人各自催动内元，卫庄手中的鲨齿剑血光弥漫，盖聂手中的青霜剑上则是闪过一抹摄人寒光。
首度交锋，两人俱都看到了彼此对方眼中绝不退让的眼神。
盖聂阻拦卫庄，是因为他想要实现天下大同的最终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