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城美里看着这个房间号,却猛然间意识到了她刚刚没注意到的问题,“等等,这是让他一个人住吗?司令那边呢?”
碇司令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之间就不能好好沟通一下吗?真是伤脑筋啊这对父子。
虽然自己也没资格说这话就是了。
“对,他的房间就在前面的第六区,有什么问题吗?”后勤部的负责人看了过来。
男孩的脸上同样抱有疑惑。
“你真的愿意吗,真嗣君?”
“没问题,一个人反而更好。”
真嗣不紧不慢、一清二楚地回答着,将那些外人看来致命的、撕裂般的感觉抽象成口中的几个文字,似乎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故事。
不。
一个人才不好。
葛城美里攥着写着住址的A4纸,陷入了沉默。
“美里小姐?”
男孩有些疑惑。
“和我一起住吧,”虽然只是一时冲动的话语,但美里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确放心不下这个男孩,
“我来照顾你。”
说是同情也好,怜悯也好。
葛城美里并不希望这个孩子步自己的老路,她确信这对父子之间,是有着感情存在的。如果继续这样彼此误会下去的话,两个人之间永远不可能和解。
但是。
男孩却说,
“不用的,美里小姐。”
真嗣走近前来,看着她的眼睛,他的眼神里满是认真,坚毅的脸庞让人很容易就忽略他的年龄,
“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可是……”
“美里小姐,请相信我吧。”
这样的眼神。
让葛城美里接下来那些任性的话完全说不出来。
真嗣收起这些生活的必需品。
他转身朝外走去。
男孩的背影很是单薄,在和使徒战斗中受的伤让他一瘸一拐,像是垃圾桶里无人认领的破旧玩偶。美里忽然忍不住担心起来,他真的能照顾好他自己吗?他真的明白eva驾驶员的意义吗?他是第一次来这里吧?要不要给他带个路什么的?果然还是得自己来照顾他吧?
“对了。”
他突然转过头,露出一个干净的微笑,
“美里小姐不用愧疚哦。”
“我?愧疚?”美里愣了下。
“明明自己是军人,却逃避了责任,让一个未成年少年上战场,甚至还是自己亲手送上去的……为了这样的事一直愧疚着,所以忍不住想要弥补些什么。美里小姐不是这样想的吗?”
在那之后。
那个身影已经走远了。
(本章完)
第9章 8绫波丽
不用愧疚。
就像“我没有生气”一样。
说出这样的话的人,往往都是持着反面的情绪。我没有生气,对应着我非常生气;你不用愧疚,对应着你应该愧疚。
人心就是这样复杂的东西。
对不起。
卑鄙的我。
他已经稍微意识到葛城美里身上情绪的不对劲,这位女上尉未免太过关心自己了点,两人之间才不过是认识了一天而已,也许是在自己的身上看到了她的过去吧。不过,被叫过来开eva,受了那么重的伤——虽然只是精神幻痛,但他的心里还是有怨言的。
将怒气发泄到好人身上,也是人性的弱点了。
葛城美里。
是个大好人呢。
倒是那个混蛋父亲。
都那个时候了竟然还在怄气,难以想象这家伙是怎么当上总司令的。瞧瞧咱们卡塞尔学院的昂热校长吧,听师兄们说,只要有益于屠龙,校长什么都能容忍,楚师兄当年犯了不少事,全靠校长暗箱操作把他保了下来。
至于不和父亲住在一起,碇真嗣倒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是突然间父子俩住在一起,两个人肯定都很不自然,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用什么态度来和对方相处。
这样就好。
暂时保持一定的距离。
碇真嗣朝第六区走去,路上倒是很热闹,在NERV本部这边的住宿区,没有遭到使徒的破坏,之前避难的民众们都在陆续返回家中,望着从旁边走过的一家三口,父母忧心忡忡,小孩子欢欣鼓舞的样子,他想起先前一直在意的事情。
有点奇怪。
在爆炸的那一刻,碇真嗣并没有余力张开那所谓的AT力场。
他在那时候都快疼昏迷了。
哪还能有保护自己这个意识存在。
那个时候,他只能模糊地感觉自己与初号机的五感被什么存在剥夺中断了。
事后回想起来。
应该是那个存在代替他承受了这一次致命伤。
所以他才会询问葛城美里,eva机体内是否有人工智能存在。但根据美里小姐的说法,初号机里面是没有这玩意存在的,那么,那时候帮助了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机甲什么的,
也会有所谓的机魂存在吗?
自己为了打败使徒使用了以伤换伤的办法,身上的疼痛即便如今已经从初号机上下来,也仍有余痛。
接过神经共感后,那个存在也会感觉到痛苦吗?
会很疼吗?
碇真嗣摇了摇头。
他将这个问题暂时埋藏在心底。
到了第六区,找了一圈自己的公寓在哪里,用钥匙开了门,他在房间里观察一圈。
里面电器家具什么的倒是挺齐全的,碇真嗣先把冷气打开,再接着把身上的一些杂物放到桌子上,比如那台黑色的随身听和ID卡,随身携带的东西太多有点碍事了,随后准备出门购买东西。
首先自然是去取钱。
银行卡的密码是他的生日,他在自助取款机看了看余额,里面的钱还蛮多的。
听说后面每月都会有固定的生活费和驾驶员工资汇入,以后倒是不用愁这方面的事情,不过碇真嗣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花销大的项目。
在取款机里换了点现金。
他到现在还没吃过饭,还得去超市买点速食食品。
被子枕头也得买一套。
今晚先这么将就一下,等明天行李邮递到了,再做打算。
与白天时冷清的情况不同,避难结束后,这条街上充斥了大量的货车,如垃圾一般错落又随意地临时停靠着,整条街上彻夜通明,喇叭声震天响,放在以往绝对是会被投诉的那种分贝,这倒是与往常日本那种不给别人添麻烦的习惯截然不同,只是考虑到今天使徒入侵,也算情有可原吧。
两个家庭主妇正在聊天,
“真的要搬家吗?”
“对,没想到这里真的要变成战场。这里虽然是要塞都市,但还是一定也靠不住呢,今天的事,光是想想就吓人。”
“唉,我老公也叫我和孩子先离开这里避难。”
也对。
不像那些怪兽电影里的那些弱智NPC。
正常人知道这座城市被巨大怪物入侵发生灾难,并且后面说不定还会再来,恐怕都会明智地选择远离,只有那些为了生活迫不得己的人才来留下来吧。
从超市结完账出来。
“啪——”的一声打开罐冰可乐,碇真嗣仰头灌了一大口,整个人精神了不少,那股又热又饿又困的感觉消逝了不少。
这鬼地方真是东京吗?
也太热了。
提着一大袋东西,走在回公寓的路上,街边的路灯发出昏暗的灯光,明灭不定地虚弱喘息着,铺设的电力系统被战斗破坏了许多。碇真嗣望着天上皎洁的明月,看着月亮的光晕一点一点照亮大地,他叹了口气。
放眼看去,这座城市的远处还有点点火光,恐怕今晚东京市的绝大部分人都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吧,连夜逃离的人都那么多了,再过两天估计走的人更多吧。
说到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使徒就要毁灭人类了。
今天和使徒的战斗中,对方并没有特意对那些高楼大厦进行破坏,更像是这些东西挡住了路所以要清除掉。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所有人都离开这里呢。
只是。
大家都搬走的话。
这座城市还有什么守护的必要吗?
驾驶eva和使徒作战,还有什么意义吗?
他也只是因为不想让那些避难的人们受到灭顶之灾,才选择了驾驶初号机。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碇真嗣快走到公寓的时候。
有人叫住了他,
“你…”
像是和陌生人打招呼的声音。
在NERV本部里,一群人都称呼他为真嗣君,直呼其名,害得他都差点习惯了这种称呼,偶然间听见这个直接的“伱”,一时竟然有点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