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师徒对话
“我哥哥？这么说，歧国那所谓的殿下……”
李星云像是猛的意识到了什么，眼中瞬时闪过一抹惊异。
“哼！但凭一阵清风起，扶摇可上九万里！李昌平只初得身世，便已上步天罗，下撒地网！漠北之劫；岐国再生；朱梁覆灭，尽出其手！这难道还不能警醒你么？”
袁天罡几乎是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天子，你有不良人相助，有臣精心竭力辅佐。你与他相比，天生已站在了顶点。可到现在，却还如无头苍蝇乱窜。你究竟怎样才会成长？那李花又何时才能绽放？”
即便没来前便已有预料，但当袁天罡真正看到这一切的时候，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复杂。
一方面欣慰李昌平的成功。
另一方面，却又痛恨李星云的无为。
他想不明白，归属同源的亲兄弟，怎会有如此大差异？
一个是野心勃勃，一个却又胸无大志。
若不是卦象始终显示，大唐最后一线生机在他身上。甚至恨不得将之脑袋抛开，好好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而对于袁天罡的话，李星云显然是半点都没听进去。
只是牙关紧咬，狠狠的吐出三个字。
“李昌平！”
他看不到袁天罡说的一切。
他看到的是，眼前被炮火涂炭的生灵。
以及自己兄弟和朋友被掀飞出去后，生死不知的身躯。
这让他回忆起了潞州，与现在一样的情形。
此刻，心中更是生出了另一个目标。
随即是目光坚定道：“果然是他！这确实是他的风格，我一定会阻止他！”
“你想明白了？”
不良帅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感叹自己这番话没白说。
只要李星云生出争霸之心，此事便大有可为。
“好，还不算晚，虽然那李昌平已经起势。但有臣相助，你未必比他差。臣可为陛下杀了李克用和李存勖。到时，陛下坐拥汴晋两地，与他……”
“不用了！”
刚说到一半就被打断。
不良帅眼含疑惑。
而在瞧见李星云眼神坚定的看望凤翔方向后，心中却隐隐闪过一丝不安。
他试探性问道：“莫非陛下心中另有打算？”
“我知道自己的本事，不是坐那个位置的人……”
李星云微微摇头：
“但我也明白。他坐了那个位置，就是第二个朱友贞。我不能让他再害人，所以，我会去阻止他。一人一剑足矣……”
“什么？”
袁天罡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久没这样波动过了。
怎么说了半天还是江湖手段？
“一人一剑？天子莫不是在跟本帅开玩笑？没本帅相助，你连先帝的仇都报不了！”
此时却是再不称呼陛下，甚至连自称都恢复成了本帅。
“李昌平孤身救歧、阵斩鬼王、马踏联营，收王彦章、杀朱友贞。现如今已尽得歧国军民归附，你即便杀了他又如何？歧国军民视你为祸患，这大唐将永不再复！”
“王朝兴灭乃是天道，世间又有几个如你袁天罡这般不死的人？大唐已失去了民心，复之何用？”
摆事实讲道理，李星云直视袁天罡，却与他理论了起来。
“失去的民心可以收回，我大唐四夷皆服，万邦来朝，谁人不怀念那等盛世？而且，李昌平已经在做了！”
第63章 吾持弓矢
“是用这遍地的杀戮么？”
李星云冷笑一声，有些不以为然。
“些许番邦……”
袁天罡正要反驳，却又听李星云继续说道：“我虽然不称帝，但我亦不允许那种血染山河，致使生灵涂炭的人上位。我会守护着它，直到出现真正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的人……”
袁天罡和李星云。
各说各的理，一人秉持着绝不称帝，一人则努力于改变他的想法。
两人一时间僵持不下。
但就在这时。
谁都没注意到……
在经过炮弹洗礼后，烈火熊熊的战场之上，却有一道闪耀出血色的光芒，穿过火苗直扑李星云。
嘭……
袁天罡瞬间出手，将那红光稳稳抓在掌心。
却是一支利箭。
其上萦绕的血色内力和用力之猛，甚至让不良帅的瞳孔都微微一缩。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往利箭射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匹俊马正肆意抖甩着鬃毛，前腿高高抬起，鼻孔中肉眼可见的有热气腾出。
接着是一道嘹亮刺耳的啼鸣声，好似在向万马宣告着马王的驾临。
但即便是如此神俊的马匹，仍只能作为陪衬。
因为它背上驮有一人。
头顶束发金冠，身披金锁软甲，外披的黑色征袍隐现暗红之色，腰间随意斜插一根血色玉笛。
其手中，象牙所制的宝雕弓仍未放下，弓弦还在微微颤动。
眼角眉梢之间，却有千层杀气。
身前身后，还外放着百步威风。
“哈哈哈哈……”
看到利箭被袁天罡接住，他像是早有预料一般，长笑一声。
但立马是目光一凝。
“大帅，你三百年内力无双，而孤这骑射之术，自问绝伦。若孤持弓矢，骑驾于公，虽百万众，当奈我何？”
“……”
听到此话，袁天罡是一阵无语。
但有着身在不良人，多年来被奇葩打磨的心性，到底是没有太过生气。
可也同样将手背后。
一瞬间，再次变成沉稳而又强大的不良帅：“你那老祖宗，倒是从没想过让本帅当坐骑。就不怕本帅斩你于此？”
“话不妨说说，梦也不妨做做，万一实现了呢？”
李昌平笑道，随即是将手一摆。
身后地平线上却是突兀的出现了无数歧军。
个个是弯弓搭箭，每一个箭头都对准了李星云。
与此同时。
背后的葫芦谷山头，“嘎吱嘎吱”有声音作响。
一道又粗又长的黑色铁棍，同样对准了李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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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帅当然可以斩孤，但可要好好考虑天子处境呢……”
说到最后一句话，李昌平眼中已尽显寒意。
身为不良人，他需要谨遵不良帅命令，对李星云尽力扶持。
但同为李唐余孽，只有那株李花死了，他才能做袁天罡的唯一……
尤其是随着蚩梦来到中原。
他感觉时间越来越紧迫。
若是让不良帅见到蚩梦，凭他的本事，瞬间就可以看穿其体内那件东西和自己的联系。
这已经是事关性命了，由不得他马虎。
而正在此时，李星云却是满脸愤恨的怒吼出声。
“李昌平！你来这干什么？”
“自然是来收尾，顺便再看看，能不能将那耶律一脉……”
“斩尽诛绝！”
说到最后几个字。跟在李昌平身后，歧军脸上已全然是热切与期待之色。
有多少年了？终于可以再踏漠北。
果真！
只有跟着这位殿下，才能战无不胜。亦只有他，才能做到横扫乱世。
同一时间，李星云也是目露寒光，将剑拔了出来：“斩尽诛绝？难道眼前这遍野尸骸还不够么？”
这一刻，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颇有一种四面楚歌，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
“真若如此，可从我尸体上踏过！”
几乎就在他话音刚落，齐刷刷弓弦响动的“嘎吱”声传来，一支支凋零箭蓄势待发。
它们的目标，都指向了李星云所在。
而伴随箭锋一同落下来的，还有无数道带着冰冷杀意的目光。
笑话，殿下之志，岂是一个胎毛未褪的少年所能明白？他又岂懂得那不叫胡马度阴山，不破楼兰终不还的男儿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