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再多说一个字都是多余的。
李昌平,包括身后歧军的眼睛都是瞬间赤红。
挥动兵器间,鲜血和断肢也如雪片般挥洒四溅。
整个歧军,就像一根钉子般,狠狠扎进了梁军大营。
所过之处,几乎是无人能挡。
歧地临近漠北,民风彪悍。
这里什么都可能会缺,但唯独不会缺战士和战马。
以军阵相拼,他们或许会被长矛等兵种限制。
但是要说到打乱战,用高机动性的骑射之术来战斗,没有比他们更厉害的。
李昌平没有食言,始终冲在最前方。
他没用过大枪,更不会什么枪法。
直此乱军中,简单的捅和砸,或许比任何枪法都管用。
而与此同时。
梁营也后知后觉般做出了变动。
被歧军打个措手不及只是暂时的。
整个梁营,也不可能只有王彦章一个将军。
就在营门处火光冲天燃起的时候,李昌平碰上了第一员梁将。
铜盔铜甲,脸上还戴着只露出眼睛的面具。
几乎武装到了牙齿。
看到歧军,并不退却,继续冲来。
李昌平能看到他眼中的残忍,似乎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对于这种无知无畏的人,他向来不会有丝毫留手。
只将大枪一提,便是“噗”的一声,瞬息之间贯穿对面。
那梁将犹自不敢相信,低头看着自己胸前伤口,似乎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盔甲会如此薄弱?
直到感受有一股充满杀意的内力,在体内四处破坏时,才恍然大悟般的看向李昌平。
“你……你就是那位殿下?”
哪怕是问出来了,依旧是有点不敢信。
有李氏遗脉的这种皇子,怎么会亲自上战场?不该跟那朱友贞一样,高居庙堂尽情去享受美女的爱抚么?
“哼!”
冷哼一声,李昌平没回答他的话。
却是前把用力,后把一推。将枪头上的尸体甩出。
任由其翻滚着砸塌一座营帐。
顿时将梁营中的火势再增添一分。
而那员梁将还未立刻死去。
挣扎着刚想站起来,便是被无数铁蹄踏过,眨眼时间就化为了一堆肉泥。
没有江湖上的热血,也没有庙堂里的阴险。
只有你死我活。
在这大势所趋下,谁也不知道会有多少鲜活的生命被无情带走。
战争的残酷性,在这一刻彰显到淋漓尽致。
李昌平脸上多了几点鲜血,身后的黑色征袍也被画上了一道暗红线条。
空气中的腥味越来越浓,刺激着所有人心底里那最原始的兽欲和疯狂。
“杀!”
几乎是行云流水一般。
在李昌平带领下。歧军踏着无数鲜血和火焰,硬生生凿穿了梁军大营,一路往中央大帐行驶而去。
————
而此时的中央大帐。
王彦章同样披挂满身,静静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审判。
就像黑无常说的一样,梁国大势已去。
从李昌平攻营的那一刻起,这场战斗已经是结束了。
还是怪自己没能早点巡夜,没有亲自看着他们把营门扎好,才致使梁国获得如此惨败。
第58章 收降
但此刻,无尽的自责已经不能挽回大势。
不去管帐外震天动地的喊杀声。王彦章端起陪伴着他出生入死的大枪,默默擦拭起来。
踏……踏……踏~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帐外的喊杀声缓缓变弱,一阵阵轻佻的马蹄音响起。
随着门帘一挑,他猛的抬头,脸上瞬间闪过一抹惊异之色。
面前这个人,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经过一场激烈的血战。
李昌平头顶上的束发紫金冠,已经变的松动,额边两边分别各有一缕发丝落下。
可这两缕发丝,却与白天时被内力所影响的不一样。
是真真正正经过鲜血浸染而成,行走间,发梢末端甚至还在不停滴落着鲜血。
再看其身上的甲胄,同样变成了血甲。
背后的黑色征袍,更是彻底转化为暗红色。
刚一进门,冲天杀气就已经缭绕整个营帐。
整个人唯独有一点没变的。就是那双深邃到,仿佛可以容纳世间百态的眼睛。
“果然是你!”
王彦章神色复杂。
一瞬间,不甘、释然、悔恨等各种各样情绪涌上心头。
光是看看跟在李昌平身后,那些歧军的狂热眼神就知道。
此战自己败的不冤。
身为皇子,能亲自带军冲杀。
当他让一众部下,亲眼见证那席征袍是怎样从黑色一点点变红之后。
他就是歧军眼中的天。
从今往后,这件血色征袍就是战场之上,代表着胜利的明灯……
李昌平并不知道王彦章此时的想法。
甚至不知道黑白无常背着他偷偷搞小动作。
见其呆愣愣看着自己,却是微微一笑:“算上今晚,将军已经败两次了,考虑的如何?”
被李昌平的话叫醒,王彦章整个人都好似卸了气的皮球,瞬间颓废下来。
只低头叹了口气。
但话语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食君之禄,唯死而已!”
说完,便小心翼翼的把大枪平放胸前。
而后是将脖子往起一拔,闭上双眼。
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哼!愚忠之辈。”
李昌平冷笑道:“本想着你王彦章,有些才学,是个人物。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朱有贞将这大军托付你手,算他瞎了眼。”
说话间,是毫不在乎的挥挥手,对身后歧军说:“把他拉下去,不必杀,也不必关。就没收他的兵器盔甲,放他离开。杀如此一个废物,孤怕脏了手。”
听到前半段,王彦章还面无表情,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但当后半段话说完,他再也忍不住。
“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目光愤恨的瞪着李昌平。
“你说什么?”
在李昌平进门之前,他想过自己的任何一种结局。
或许会收降自己不成,恼羞成怒杀了自己。
也许会苦苦哀求,跟自己大谈理想。
再或者,是严刑拷打,强制自己屈服。
但唯独没想到,他会毫不在意的放了自己。
那表情和手势,甚至像是在驱赶一只惹人讨厌的苍蝇。
王彦章可以接受为国捐躯,也自问这身骨头够硬。
但他绝不能承受这种屈辱。
那感觉就像……
身为一个万众瞩目的强壮猛男,在被女神狠狠欺凌以后,随手丢在大街上。最后更是递出看垃圾一样的眼神。
一点没有留恋,也一点没有怜惜。
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以后,还要被对手无视。
“要杀便杀,我王彦章决不投降!”
他想激怒李昌平杀自己,却是再次迎来一个嫌弃眼神。
仿佛此战过后,自己在李昌平心中,已经贴上了“银枪蜡样头”的标志。
“孤说了,你这种只会躲在营帐里当缩头乌龟的人,不配孤动手。放你离去,你也尽可以来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