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平身后只有区区三千兵马,而对面是一条望不到边际的黑色洪流。
真不愧是以野战闻名的漠北骑兵。
每一名骑兵,甚至连每一匹马都高大威猛,以千骑为一个方阵,足足有数十个方阵。
往那一站便如山峰一般巍峨,往前一踏,又整齐划一。
当中两千重甲骑兵缓缓踏步,两边各有万余轻骑拿着弓箭游走骚扰。
眨眼时间,李昌平这三千人便像是饺子馅一样被重重包裹。
随着辽军的逐渐加速,大开始甚至都震动起来。
当那满天烟尘飞扬。
李昌平也在同时闭上了眼睛。
而等他再次睁开,其中绽放出两道几乎可将一切都洞穿的紫光。
在他心中。
亦是看到有两支不成比例的军队即将相撞。
当中一支成箭头样的部队,正要扎进这圆圈最坚硬的部位。
李昌平战马猛的提速,也不闪也不避,更不用任何战术,就这么带着三千歧军硬生生迎上面前的重骑。
在即将接触的刹那间。
手中大枪蓦的翻出一个枪花,而后便带着霸道绝伦的气息,捅在面前那重甲之上。
“刺啦”一声电光闪烁。
这镔铁打造的重甲犹如镜面一样被贯穿,大枪又毫不停歇的继续前进,把辽军的后甲也捅出了个窟窿。
此时那高高举起的马刀还未落下。
李昌平跟他错马而过,只用手一接,便把马刀夺了过来。
此时第二名辽军已至近前。
他顺手扫出,正正好砍在辽军没有铁甲保护的脖颈上。
伴随着人头飞起,一抹鲜红的喷泉也飙洒而出。
接着是右脚甩开马蹬,顺势往左边一滑,整个人便横挂在了马的左侧。
同时,手中带血的马刀向前平扫。
借助马匹前冲的惯性,将前方十余名辽军的马腿斩断。
这些人跌落在地。
身上几十斤的重甲让他们一时间站不起来,立马被后边冲杀来的歧军收割了性命。
可等歧军再想往前追的时候。
是直接看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
紫发形态下,李昌平仿佛化作了人形暴龙。
手中的大枪和马刀早已消失不见。
此刻出现在他手里的,是不知道从哪夺来的一对钉钉狼牙棒。
虽是钝器,但上面钢钉却闪烁出耀眼的寒光。
也不比大枪一挑一个,更不是马刀一扫一条血线。
却是充满了无比残忍与血腥。
那本不怎么硕大的狼牙棒,似乎有着无法反抗的千斤巨力。
也任由面前辽军如何招架。
一砸下去,便把面甲焊进了血肉里,几乎跟头盖骨融为一体。
那狼牙棒上的钢钉早已被血肉磨平。
可李昌平像是浑然未觉,看到又有十几名辽军冲来,嘴角勾起了残忍的笑容。
往日用惯了剑,从没发现这钝器如此好用。
根本不需要什么技巧,只需以力压之。
此时在眼中,这些辽军都不能算是人了,更似一个又一个的西瓜。
只要砸上去,红的黄的白的各种各样的液体便会飞溅四射。
体内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内力也汹涌澎湃。
罡子在盐泽才杀了多少人?
今天他能把这十万辽军全部杀光!
没有花里胡哨的剑法,没有诡异莫名的枪术,暴力美学在这一刻展现到淋漓尽致。
“嘡~”
也不知拍到了什么东西,狼牙棒应声而断裂,李昌平毫不在乎,顺手又夺过了一对大锤。
漠北这边的冶炼水平不怎么发达,因此尤以钝器居多,在中原难以看到的大锤大棒和铁榾柮,这里随处可见。
渐渐的。
辽军再不敢涉李昌平兵锋。
他冲到哪里,辽军便躲到哪里,转而绕过他去围剿那三千歧军。
“怎么回事?张天师不是说,他只有大天位么?十万大军围剿竟奈他不得?这哪里是大天该有的战力?”
“只怕是魔神降世,是萨满神对我们的惩罚!”
“是大萨满的预言,神的愤怒,需要我漠北儿郎的鲜血去洗刷……”
就在辽军的哭喊声中,李昌平冲出包围圈。
可他一回头,却没看到有歧军跟上来。
而那军阵里,仍然还有连天的喊杀声。
李昌平再次拔马,重新杀了回去……
当暗红色的血水汇聚成河,炽烈的狂风中仿佛有恶鬼哀嚎时。
李昌平已经不知道自己杀了有多少人。
就这么来回冲杀,整整冲了有三次。
将辽军兵马撕扯到四分五裂。
整个眼睛都仿佛带上了一层红色滤镜,所过之处遍地残肢断臂。
剩余辽军也再无法凝聚成势。
急急如丧家之犬般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与此同时……
李茂贞也带着歧军汇聚到李昌平身边,皆是满身鲜血,甚至看不清面容。
“殿下,我们赢了?”
“嗯……”
李昌平微微点头。
目光远眺,借着还未收回的蛊虫看到,那里正有两人缓步踏来。
“不良人三千院参见殿下!”
说话间单膝点地,同时将手中的述里朵往前一推。
“臣奉大帅之命,化身巴尔,卧底通文馆。今李嗣源派臣前来与述里朵结盟,见殿下有难,因此……因此……”
说到这。
三千院犹豫片刻,再没有说下去。
可李昌平接上了他的话茬,继续说道:
“因此你怕孤战死在这里,所以不惜暴露身份劫持述里朵?意图逼辽国退兵?”
“殿下英明……”
三千院再次俯首一拜,额角却隐隐见出冷汗。
光是听和看。
谁能想到眼前这道年轻的身影,能在短时间内走到这一步。
三千破十万!
这一幕当真可以再现世间。
战场上漫天的黄沙散开,一缕缕阳光洒落大地。
经那被鲜血浸染过,残破的甲胄兵器上反射道道华光,将天地都渲染上一抹血色。
一众歧军目光狂热,皆是死死盯着阵前血色身影。
在这日辉的照耀下,紫金色真气仿佛化作一条巨龙。于这无边血海冲出,游走于祥云之间,显出无比的神圣。
“圣君!”
一人下跪,剩余歧军也几乎同时落马,尽皆跪道:
“愿为陛下死,扬我大唐威!”
“陛下攻必取,战必克!当一统四海,天俾万国!”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彻天际。
三千院却是将另一条腿放下,双膝跪倒,行大礼参拜:
“陛下孤身斩辽,横扫漠北!此功天地可鉴,日月同辉!名不正则言不顺,臣斗胆请陛下登基!重开大唐,再造盛世!”
话音刚落。
身后连同李茂贞在内的所有人,也一同高呼:“请陛下称帝!万岁万万岁!”
阵阵呼吼被狂风吹出老远。
站在三千院身边的述里朵却是身子一栽,差点没坐在地上。
直至此刻,双眼中也尽是恍惚。
十万大军就这么败了?
那张子凡言说自己饱读经籍,排兵布阵样样精通,又手握重兵,竟然被三千兵马生生贯穿。
虽有十万大军。
但李昌平的每一步,都好似一根细针,刺入铜墙铁壁中一丝一毫的漏洞,来回穿插,将辽军扯开数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