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这种横绝当世的人物，真会死的如此轻易？
袁天罡杀他前，又为何指点他？
越想，心中越复杂。越想，眼中越迷茫。
可就在此时。
“嘭”的一声。
也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暗道两边有数丛火苗升起。
把整个密室照如白昼的同时，也露出了前方一道镔铁大门。
走到这，袁天罡的身子突然顿住。
回过身形，却是将一道满含杀意的目光落在了李嗣源脸上。
“你的命，该还回来了！”
说话间，手中龙泉爆发出一阵锐鸣。
李嗣源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更不敢有丝毫反抗，当即便跪了下去。
“大帅，跟随影子实乃小王无意之举……”
话刚说到一半，便被袁天罡挥手打断：“有意无意，已经不重要了，今日……”
“袁天罡！”
可同样说到一半，话语又被李星云打断：“你到底走，还是不走？影子、李昌平都已经死了，也该你我做了断了！”
“呵呵呵呵呵……”
沙哑的冷笑声响起，袁天罡最后深深看了李嗣源一眼。
“你的命，自有人来取！”
说完，便毫不留恋的走进了大门当中。
而随着他的步入，两扇铁门也自动关上。
外边众人，再看不到里面情形。
也就在那铁门关闭的瞬息，张子凡心中却没来由的一紧……
仿佛面前这扇门关的不是袁天罡。
而是笼罩在他们头上，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天。
一旦这片天塌了。
迎接他们，就会是肆无忌惮的恶魔降临。
————
与此同时。
龙泉密室外，早已被打到一片狼藉的盐泽之上。
镜心魔奶白色脸上，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双目当中，也满是恭敬，整个身子俯身下拜。
“不良人天罪星，恭送大帅！”
————
漠北，阴山。
隐藏在扭曲诡异的面具之下。
此刻同样是有数双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南方苍穹。
透过重重云层。
天际上，却有一条苟延残喘的玄黄巨龙，在疯狂挣扎。
像是仰天怒吼，抗争不可改变的天意。也似乎是提起了最后一丝力气，意图冲破天际。
但无论其怎样挣扎，都仿如被铁链锁住了四爪，被钢钩钉穿了龙尾。
再无可逃，也再无可避。
只能眼睁睁看着头顶上，一把由云雾汇聚而成的巨剑，生生向自己龙首斩下。
而见到此幕。
从一众鬼脸面具的后方，皆是响起了数道满含着惊喜的苍老声音。
“这最后一条龙脉，终于是断了……”
“大唐，亡了……”
“接下来，该是属于漠北的盛世！”
“李淳风果然没有骗我们！推背图是对的！”
“哈哈哈哈……走随小月？开天地之文运？他算什么真龙降世？便让其开文运，灭武运！看看这春头之人，是如何误国？”
“不错，按推背图所言，此国终将另守一方百年之久。我漠北人才辈出，终会有一兀之主兴，横扫大地，屠戮天下。”
————
龙泉密室。
跟袁天罡走在这望不到尽头的暗道里。
李星云脸上一脸凝重。
如今祸乱已除！
似影子这种怪物，李昌平这种凶物都步入黄泉。
接下来，也就剩下最强大，也是最该死的袁天罡！
行走间。
却是无意中，看到了密道两旁的白骨尸骸。
李星云脸色一变，脚步也稍微顿了顿。
而似是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袁天罡同样驻足。
“呵呵……帝王霸业，一言定人生死，一言可倾天下，这便是皇位！”
“一个人的，一句话……”李星云喃喃道。
但下一刻，眼中的迷茫就全数化作坚定：“便能定人生死，数不清的丰功伟业，下面是白骨皑皑……”
“其实我一直明白，我若不登上那个位置，不良人多年辛苦便会白费。亦知道，做人当勇往直前，无畏无惧，但……”
说了一个但字，李星云神情又显没落起来：“若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抓住已逝之势，梦想着重头再来，那世间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道法自然这四个字你比我懂，大唐已亡，人心已失，何故执着？”
“如那李昌平，用手中之剑血腥屠戮漠北，他得到了什么结局？如影子，满心都是对我的愤恨和执念，他获得了什么？”
第121章 谁是赢家？
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李星云最后，几乎是用苦口婆心的语气，向袁天罡劝解道：
“三百年了……不良帅，你再不收手，就没机会了！”
“哈哈哈哈……”
可听完他这一番话，袁天罡只是大笑出声，一直笑了好半天，才缓缓说道：
“天子，你长大了，终不似当年模样。但你说错了，大唐不会亡！”
最后一句话，却是嗓音猛然拔高。
语气中流露出的，更是比他体内三百年内力更雄浑的自信。
接着。
便是一步步踏着台阶，向最高处的龙头宝座走去。
“三百年来，从长安至洛阳，从大业到贞观，从黄巢造反到警示僖宗，臣无不是为大唐！却因为你，辗转筹措了数十年！”
“天下尽做饵，唯本帅持杆！”
说到这，已是坐在了龙座之下，随手从旁边吸来一坛酒。
“殿下，可愿与本帅共饮一杯？”
李星云眼睛微微一眯，倒也没多说什么，与袁天罡平坐而视。
同样端起面前酒盏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
袁天罡又笑了起来，那恐怖莫名的脸上虽看不出任何表情，但笑声中却满是苦涩。
“可惜，本帅永远不能知晓其中滋味了……”
“不知最好，苦！”
李星云死死盯着袁天罡眼球，似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但终究还是失望。
此刻袁天罡竟然真的像个行将就木的老者，在畅谈自己过往人生。
“哪怕是苦，也好啊……”
话语中满是惆怅之意，可没等李星云继续接话，就听他又说道：
“在这世间，臣只知你，也唯知你一人！”
“李星云，可曾想过，若本帅驻足在此，你如何面对门外那些洪水猛兽么？若是你那位兄长不死，你又当如何自处？”
一句话，把李星云问懵了。
脸色微微有了些变化。身体当中，也有内力涌动起来。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空气中温度陡然下降，袁天罡慢慢从地上站起。
只将双手背后，扯动的牙齿尽显出森森寒意：“将这天下祸乱至此。你始终以为，是本帅一人之过对不对？”
李星云没有回话，显然是默认了。
就听袁天罡继续说道：
“你知道集合所有人的力量都奈何不得本帅，也根本没想着称帝对不对？”
“杀了你那两位所谓的兄长，这世间怪物只剩下本帅。你与本帅单独进地宫，就为了等一个变数……将本帅永远留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