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点,被听见可是会被杀掉的!”
“好在我们这的基地长人不错,要是和那个老鼠上校一样,这次商队又会被刮一层皮。”
“可可亚西村附近的支部那个?听说半年前就死了,被革命军干掉的。”
“那革命军还真是不错。”
“这种话是能说的吗?”
……
东海四叶草群岛。
那个被屠戮一空的城镇已然成了废墟,但似乎尸体都被掩埋了,还立下了一块大的墓碑,上面有一个个名字和城镇的过去。
那个时候,游历于此的萨卡斯基见到了一个人,一个正在清扫落叶除草的人。
如果是过去的他,应该已经动手了。
但那个时候,他选择了与其交谈,听到不同的声音。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这块墓碑立下,应该也没有多少记得吧?只是一个城镇而已。”
“记录过去并不是为了让所有人记得,而是为了这段历史不会被掩埋,这样的罪恶不会被遗忘。”
那个人看向萨卡斯基有些疑惑:“你和一个海军长的挺像,不过那个人应该不会出现在东海才对。但你所说的一个城镇而已,这样的话可是有些欠揍了。”
萨卡斯基回道:“但我所说的也是事实。大海上,被海贼劫掠而屠戮一空的城镇,太多了。”
一时间,空旷的城镇废墟上寂静无声。
“哪怕强大如海军元帅,亦或者是革命军的首领和先生,在最初的时候,也同样是弱小的婴儿。”
“因为机缘巧合和幸运,获得了恶魔果实和变强的途径,开启了自身的天赋,变成了这片大海上所谓的强者。”
“那么他们……就可以忘记自己曾经弱小的最初阶段吗?”
“遗忘了过去弱小的自己,将自身摆放在高人一等的位置上,甚至将和自己过去一样弱小的生命不再视为同类,你觉得是理所应当的吗?”
“遗忘过去,又何尝不是在遗忘自己本身?”
话音落下,那人已然收拾好了清扫的工具,在对墓碑躬身后便离开了。
而萨卡斯基,也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墓碑上刻录的文字。
遗忘自己的过去,便是遗忘自身吗?
过去的自己……是怎样的呢?
……
一年零八个月前,东海泰其拉狼。
游历至此的萨卡斯基避开了巡查,但在这里,他看到了与其他岛屿城镇截然不同的场景。
居民区搭着一顶顶帐篷,建筑里住的是监工和世界政府的人。
白天,所有人都需要劳作,无论小孩还是老人都是如此。
夜晚,低声抽泣的帐篷与欢声笑语的房子形成了对比。
甚至喝酒到兴起,帐篷会被一刀劈开,刚刚被遣送到这里,皮肤还没有被摧残的年轻女人会被拉到房子里。
中年男人怒吼着奋起反抗,却被一枪带走了生命。
女人哀嚎着扑了过去,被一刀刺入了心脏。
一个很小的男孩哭着冲向两具尸体,双手接着鲜血泼回去,恐惧让他不停流着泪,但却一刻不敢停,甚至脑袋凑过去舔舐着冒血的伤口。
“不疼不疼……很快就好了……明天就好了……呜呜呜……不疼……”
白天的时候,这个孩子手被擦伤,他的母亲也是这样安慰他的。
作为奴隶,他们不可能有任何药物,也不可能有任何治疗,更何况只是擦伤。
而现在,这个孩子用同样的方法,想要让他的父母能够不疼,能够好起来。
房子里女孩的哀嚎声不停响起,同时还有着男人兴奋的笑声。
萨卡斯基看着面前的一切,一时间仿佛心脏被狠狠拽了一把。
整个生活区,与这一幕类似的场景并不仅仅只是在这里,而是遍布整个区域。
夜晚,似乎成了魔鬼欢呼的时间。
在另一边,同样一个女人从帐篷里被拽了出来,他们都是同一个国家的人,同一个非加盟国的人。
“嘭!”
枪声响起,一时间整个区域里,那些如同恶鬼一般的人慌乱了起来。
似乎……轮到他们哀嚎了。
而那些人……也获救了。
萨卡斯基退到了阴影之中,看着外面的革命军组织救援,组织撤离普通人。
如果是过去,这个时候应该将革命军逮捕。
但此时他的内心,并不允许他出手,甚至在那些人被救后,他感到了一阵轻松。
低下头看了看心脏的位置。
怎么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所以自己的正义究竟是什么?
“嘿!”
“你受伤了吗?”
一个声音响起,同时还没忘记招呼队里的医生过来。
但在见到萨卡斯基并没有任何伤势后,便抬手给了他肩膀一下:“兄弟动起来好吗?我们需要尽快撤离,还有很多人需要帮助,你这么壮不用我抬你吧?”
萨卡斯基茫然着微微摇头:“不用。”
……
第261章 权重的摇摆和革命军总部会议
兄弟?
这个词汇对于萨卡斯基而言有些陌生了,但在几十年前,似乎也有那么几个人这样称呼过自己。
他看向不远处。
那个仿佛内心都被掏空了的孩子,此刻正被一个革命军的女人抱在怀里安慰着。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没有办法的事情,这样的悲剧在泰其拉狼每天都会出现无数个。我们需要尽快撤离,快一点吧。”
似乎这是无法反驳的事实,女人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安慰着怀里的孩子。
小孩仿佛失去了一切情绪表达,微微抬头,如失去了焦距一般的瞳孔与萨卡斯基对视。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萨卡斯基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情绪似乎在翻涌,四周的场景也出现了变化。
近十二年前,奥哈拉的避难船上,那些因为库赞的软弱而得以活命的普通人,此刻却被熔岩焚烧。
“呼呼呼……”
萨卡斯基呼吸有些急促,但那个孩子抬头的模样依旧回荡在其脑海中。
是的,那个时候他拥有救下他们的力量,拥有阻止那些监工暴行的力量……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做。
他能够找到很多的借口:比如桥上之国泰其拉狼上都是非加盟国和所谓的罪犯,这些人并不受海军的保护。
又比如巨大桥梁的建造是玛丽乔亚上那些天龙人所命令,作为海军,他没有出手的理由。
可正义……究竟是什么?
“啪。”
刚刚那个革命军又跑了过来:“愣着做什么?不是可以走吗?快一点,我们要撤离这里,留在这里你会被当做替罪羊的!”
萨卡斯基被推着离开了巷道。
巨大桥梁的桥墩下,一个个手持气球的人影缓缓落在了下方的甲板上,其中包括萨卡斯基。
“不用慌乱,这是我们的新技术,能够将你安然无恙的送到船上。”
一旁同样用气球缓缓落下的革命军见萨卡斯基看着下面,以为他有些害怕。
“你这么大的个子,身高都是我的两倍了,不要这么胆小啊兄弟。”
兄弟?
又是这个称呼,萨卡斯基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要称呼兄弟?”
那人观察着上方的动静,随口便回道:“同样都是在这个苦难的世界寻求活路,虽然还不是同行者,但你也是我们要保护的对象。兄弟这个称呼,源于我们的立场。”
同行者?
萨卡斯基没有再开口,而是随着革命军一起登船,一起离开了泰其拉狼的海域。
不过原本他想着能够去到革命军的据点,但事实并没有。
船只行使到了东海的一个无人小岛上,这里错落着一些建筑。
随后革命军开始询问所有人的过往,这一过程里包括萨卡斯基在内,所有被救的人都在旁听。
很快轮到了萨卡斯基。
但他听入神了,好半天没有动弹,直到登记的人走到他面前。
“如果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毕竟那些都是痛苦的回忆。”
“我们这里每个人,曾经或多或少都因为种种原因而无法活下去。但唯有直面痛苦,才能够拥有将痛苦化作勇气的可能。”
萨卡斯基茫然的点了点头。
但在那个人离开后,他却看着四周乌泱泱的数百人。
整整一天的时间,这些人被发放了食物还有临时住所和新的衣物。
但悲伤的情绪依旧在这里蔓延着,从持续近一天的时间里,萨卡斯基听到了他们每个人过去的故事。
其中让他最深刻的,是一个质问世界的老人。
他问:仅仅只是一封祖辈留下的信件,为什么就让他整个家都没了?一家人被逮捕到玛丽乔亚,儿女死去,还是婴儿的孙子也活活饿死……
这样的世界,这样的世界政府,这样的海军……为什么还能够称为正义?
因为祖辈信件上留下的姓名有一个D的字母,便不再有活下去的权力吗?
明明那么努力的缴纳天上金,那么努力的缴纳贵族和王室的税金,那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
为什么却依旧会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