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一回监……”
李奎勇一听就知道是谁了,挑着空桶上去,爬上了坡顶,
“秦岭,你唱得可真好听。”
秦岭转过身来,展颜一笑,“奎勇,你怎么在这?”
见人肩膀上挑着的水桶,便明白了,“你去挑水嘛?”
李奎勇点头。
秦岭有些歉意道:“奎勇,今儿好像该我去挑水的,这又麻烦你了。”
李奎勇摆下手,把桶放到一边,上来道:
“小事,麻烦什么。
秦岭,你是关中人,但我觉得吧农村不是你的归宿,你的未来该是在城市里的歌剧舞台上,你看看你这手,白白嫩嫩,要用来挑水挑粪,这不是焚琴煮鹤,吞茶嚼花,大煞风景啊。
我也算半个艺术爱好者,所以呢,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当一回护花使者,能帮就多帮一点,呵呵!”
秦岭也是抿嘴笑起,道:
“奎勇,我可不是什么花儿,只是没事喜欢唱些歌曲罢了,至于歌舞台……”轻叹口气,
“能不能回城里都不知道了,也许啊,咱这批人后半辈子就得待在这农村,娶妻、嫁人,面朝黄土背朝天,每天唯一的念想,就是怎么填饱肚子,
咱村里那个放羊倌刘二蛋,那天我问他,
“二蛋,你放羊是为了干啥呢?”
“放羊为了挣钱”。
“那挣下钱做啥呢?”
“挣下钱为了娶媳妇”。
“那娶上媳妇做啥呢?”
“娶媳妇为了生娃呗”。
“生了娃又为啥啊?”
“生了娃放羊挣钱呗……”
“你听听”,秦岭道:
“不光自己的整个人生已经给‘规划’好了,甚至是子孙后代也给提前设定好了,真不知该说是‘庆幸’呢还是悲哀。
你刚不说归宿嘛,我一想,也许这就是咱的最终归宿!
就好像这一片苍茫荒凉的黄土地,你的人生只有贫瘠、荒芜、风沙,萧瑟。
希望、憧憬的种子不适合在这里生长,如是而已。”
“秦岭”,李奎勇道:
“你这有些偏颇,太过悲凉了,站我面前的,样貌是十七八岁的姑娘,但我怎么感觉你的内心世界,阅历认知,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一样,暮暮沉沉,对未来的生活失去希望了呢。”
秦岭平淡冷静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虽然有些伤人,但就是事实而已。”
“不尽然吧”,李奎勇道:
“人生嘛,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这才是常态,没有一路坦途的,你看眼前这起伏的山丘,起起落落,这就好比人生,你秦岭眼下就是在那山沟里,但总不可能一辈子就窝在那里的,
就像现在,咱不是爬在坡顶了嘛,至于荒芜、贫瘠,你看看周身,不是绿意盎然,生机蓬勃,到了秋季,就是到了丰收的季节,先前的努力得到回报,喜悦、兴奋、激动,幸福……
人生追求的不就是这些嘛?”
秦岭偏过头看着李奎勇,表情有些诧异,道:
“奎勇,你确定你没上过大学?怎么会对人生真谛了解的这般透彻,刚还说我像六七十岁的老头,我看你也够老成的。”
李奎勇一笑,道:
“学校停课了,高考也停了,我去哪上大学,这社会本身就是一所‘大学’,见得人和事务多了,自己一些心得所想罢了。
人生苦短,已经够累了,自个要再唉声叹气,多愁善感,这不是苦上加苦,还是试着要让自己开心,高兴一些,
这一个来月,我听你唱了不少歌曲,好听是好听,但是大多是悲凉、伤感的,换换风格,唱些欢快些的,这样人也会愉悦不少,是不是?”
秦岭道:
“这些信天游歌曲大多是描述陕北这片贫瘠的黄土地,它茫茫、悲凉、贫穷的一面,欢快?
有嘛?”
“怎么没有?”你李奎勇手指点了点自个心口位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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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所向,行之所往,就看你如何抉择了。”
“心之所向,行之所往……?”秦岭嘴里轻声念叨着,越品越觉得这话充满深意,抬头看人,
道:
“奎勇,听你意思,你会唱关于这片黄土地的欢快歌曲呗?你唱首听听,我也好学一学。”
“我?”李奎勇反指自己,随即摇头笑起,道:
“我一大老爷们哪会唱什么歌,就是会,也不敢在你这专业歌手面前班门弄斧,就不出来丢人了,呵呵!”
第111章 沉甸甸的爱!
“你少来”,秦宇露出姑娘俏皮的一面,道:
“晚上睡觉那会,我们还经常能听到你在隔壁窑洞里弹唱呢,那吉他不就是你的,而且奎勇,我还听薇薇、娇娇她们讲,你在京城时,还很有声望,带着人敢跟那些大院子弟干仗,还是老大呢,大家都信服你,对不对?”
李奎勇苦笑声,“这谁传的,不是污蔑我嘛。”
“薇薇她们是听李严和李子元讲的”,秦岭道:
“这还能有假?你就唱一首,快点的。”
“行行!”李奎勇点下头,“嗯……”脑子里琢磨起来,关于陕北,黄土地的歌曲,很快就有了,道:
“那我就唱首黄土高坡吧……嗯嗯,”清了两口嗓子,开唱起来,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
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
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大风从坡上刮过,
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
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一曲唱完,看着姑娘,道:
“你觉得怎么样?”
秦岭连连点头,
“好听,我还是头次听见这般曲风激昂的歌,嗯……很有激情、力量感,感觉这歌词里,每个字每个标点符号,都是从身体里迸发出来一样。
奎勇,这……这歌不会是你自己写的吧?”
李奎勇立马点头,现在别说脸红,眼皮子不会跳一下,‘谦虚’道:
“来这一个多月,所见所闻,有感而发,然后胡乱玩闹写了一首,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呵呵!”
这要让后世黄土高坡的原作曲家听到,怕是当即要甩你俩大嘴巴子,“啪啪……让你不值一提,让你臭不要脸。”
秦岭由衷佩服,道:“奎勇,这歌回头你把歌词写下来,我……我能唱嘛?”
“这有什么不能的”,李奎勇道:“这歌到时给你用,算是我给你写的。”
“这不行,不行”,秦岭忙摆手,“这你的歌曲,我……我怎么能用呢。”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李奎勇道:
“我也不是什么歌曲家舞蹈演员,这歌在我手里就埋没了,你以后要是能给它唱红了,我还能跟着沾沾光,不就一首歌嘛,有的是。”
“嗯?”秦岭诧异,
“奎勇,你意思还有写好的歌曲,也是关于陕北人文风景的?你……你再唱首我听听,好不好?”
水汪汪的眸子带着希冀渴望,可怜兮兮的,让人没法拒绝,
就在这时,对面不远处的山头上有喊叫声传过来,
“奎勇,是你嘛?奎勇!”
李奎勇两人循声望去,对面山头站着两人,正对这边挥手大喊。
李奎勇听出了声音,过去到悬崖边,挥手回应,
“跃民、郑桐,你们石川村就在那边嘛?”
“是的,奎勇”,钟跃民回着,“没想到咱插队的村子离得这么近,改天我过来找你们玩。”
“跃民”,李奎勇喊着,
“别看咱能互相喊话,但你们要到我们这边来,怕是得走上两三个小时的山路,回头等空闲一点的,我和子元过来找你们。”
“好的!”
“勇哥!”
郑桐虽戴个眼镜,但眼睛很尖,一眼就看到了李奎勇边上的妞儿,虽隔着不少距离,但还是给认出来了,不就是那个论样貌不输周晓白的妞儿嘛,
明知故问道:
“你边上那姑娘是谁啊?不能是对象吧?勇哥,你可不能犯错误,已经是有对象人了,哥们来给你排忧解难,把‘罪责’推到我身上来吧,尽情招呼。”
李奎勇笑骂,郑桐这家伙,看来日子过得挺悠哉。
秦岭大方回复着,
“对面的知青,我叫秦岭,我不是奎勇的对象……”
那头迫不及待,“我叫郑桐,边上这位是钟跃民!”
秦岭回着,
“郑桐,你刚不说要替奎勇承担‘罪责’嘛,那好啊,奎勇这水今儿还没挑呢,你过来帮忙挑水,这要求不高嘛?”
“嘿,这小妞”,郑桐低声道:
“跃民,这妞儿跟咱以往拍的婆子可不一样,整一反客为主,咱到底谁拍谁啊?”
钟跃民咧嘴傻乐,大声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