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笙没有理会这个言不由衷的女人,说起正事:
“三联帮那边,稳定下来了没有?”
丁瑶似乎还没回过神,软弱无力轻声道:
“暂时压住罢了,那群人不会轻易让权的,每天都明争暗斗,我一个人面对这些太不容易了。”
杜笙知道这女人在装柔弱可怜,信她三成都没好下场,换一种说辞道:
“何光那边怎么样?”
丁瑶明白这种儿女手段是拿不下这个男人的,也就收起心思,认真道:
“我施了些小技巧,他虽然答应了,但说等训练完‘长牙组’再走。”
杜笙也就随口问一问,对此并不急,又道:
“和安乐的坐馆九纹龙有什么说法?”
来之前,他就让丁瑶通过三联帮与和安乐的关系,试图搭上九纹龙的线,给正在负责新赌场装修事宜的细眼添点乱子。
“不出你所料,他不甘心‘金碧豪庭’賭场落在你们洪兴手上,本身就想搞事呢。”
丁瑶注视着男人,盈盈一笑开口:
“结果我提了一句有办法说服賭王将賭场移交给其他人,他就按捺不住提议联手了。”
杜笙不置可否道:
“你们打算怎么做?”
据他所知,目前濠江四家有牌照的賭场都是賭王家族开的。
不过出于稳定以及控制叠码仔,賭场的经营权大多都外放出去。
譬如脱离号码幇毅字堆的崩牙驹,自己搞了个字头叫‘水房幇’,就负责了賭王家族的两家賭场经营权。
而和联胜分裂出去的和安乐,也负责一家。
现在九纹龙还想染指新开的賭场,显然是利益动人心,想要跟水房幇持平。
“九纹龙的意思是直接收保护费,反正引发双方冲突就好,然后联手将你们洪兴赶出濠江。”
丁瑶轻笑一声,道:
“说事成后,和安乐负责賭场经营与治安,放貸与洗钱一部分则交到我三联帮手上。
不过为了避免洪兴追究,他让我这边提供人马负责最后出手。”
和安乐、水房幇、义合社虽然号称濠江三大社団,但最多的也就几千小弟而已。
要是彻底惹怒洪兴,派出几千人过海,它们也得掂量掂量。
杜笙微微点头,他知道丁瑶说这话的潜在意思。
对方在三联帮还站不住脚,且拉人马过来费时费力,打算让他的人冒充三联帮出手。
虽然动机不错,不过这并不符合他想搞浑水的想法,道:
“人马我带了过来,可以提供助力,但必须坐实和安乐与蒋天生的冲突。”
丁瑶美眸一转,问道:
“你想怎么做?”
杜笙眼底藏着冷意,道:
“很简单,将仇恨扩大化就能达成。
到时找机会干掉九纹龙与蒋天生的心腹,他们不想打都不行。”
他的主要目标还是蒋天生及细眼、大宇几人,做事自然有所偏向。
而怎么做才能让蒋天生丢人又不得不搁置賭场经营权?
甚至激怒蒋天生,让其不得不浮出水面?
杜笙来之前已经想到了大概计划,直接道:
这样,明天你让九纹龙的人在賭场设个局,先将细眼拖进水......”
香江人来到濠江,第一想做的是什么?
当然是賭了。
毕竟是特色嘛。
细眼的心腹与手下也不例外。
他们不少就是賭鬼出身,你越是不让他们賭,他们反而越发恨痒痒按捺不住。
第二天,氹仔岛一家地下赌场。
这儿是和安乐的地盘,主要负责人是九纹龙的心腹长毛茂。
片刻后,一名身材高瘦的小年轻被人引了进来。
长毛茂坐在偏厅包厢,对着不远处的韦吉祥努嘴道:
“他就是洪兴话事人细眼的堂兄儿子瘦猴全,昨天到现在已经输了十几万,快要输红眼了。”
略作伪装的韦吉祥,现在的身份是丁瑶的亲信。
他看了一眼恼怒将牌扔在賭桌上的小年轻,笑道:
“等他借的这笔钱输光后,直接扣押下来,让大麻成拿钱来赎人。”
大麻成是细眼的红棍,自家大佬这一环套一环的懆作,细眼根本避无可避。
长毛茂挑了挑眉,道:
“我大佬说这边只负责出场地,做事是你们负责啊。”
“放心吧,你只负责扣押,动手我们来。”
韦吉祥递了几叠钱过去,淡淡道:
“欠债借钱不还,将人扣押下来不是很应该么,不会连累你们的。”
长毛茂看了一眼这叠钱的厚道,犹豫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毕竟瘦猴全借的贵利是三联帮提供的,这种事一查就知。
不过出于谨慎起见,他还是提醒道:
“一会在外面动手,不然我不好交代。”
韦吉祥点点头,出门回到车上打电话:
“东莞哥,计划正在进行。”
杜笙呵笑一声:
“细眼过海虽然做事慎重许多,不过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细眼之所以被蒋天生派来濠江,是因为他自小在外婆这边长大,对很多规矩与门道都一清二楚。
不过他大概率没想到,最终坑他的也是自己人。
而杜笙之所以玩这一手‘狗咬狗’戏码,除了搞浑水外,就是想将蒋天生的怒火引到和安乐头上。
毕竟他现在人手不够,硬刚底蕴深厚的蒋天生肯定吃亏。
“阿武,你带几个人去配合吉祥。”
杜笙想了想,吩咐道:
“尽量弄成他们双方大打出手,各有死伤。”
阿武拿钱办事,只要不是搞蒋天生这种级别,做事爽快得很。
賭场里,瘦猴全输红了眼,将纸牌甩在桌上,怒道:
“他吗的,十把输了九把,你们作弊的吧?”
“怎么,输了就想赖账?”
长毛茂带着小弟围上,一巴掌甩到他后脑勺上:
“你他吗也不擦亮眼睛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谁敢在这里作弊!”
“我只是说说而已,别动手,不然——”
瘦猴全意识稍稍清明几分,有些畏惧道。
“要不是知道你是洪兴话事人细眼的马仔,老子会让你欠债十万?”
长毛茂冷笑一声:
“加上在三联帮借的贵利二十二万,算你三十万好了,还完就可以走,否则你今天别想离开!”
他这是常规催债,各地都通用,任谁都挑不出刺。
至于放貸与洗钱业务,和安乐为了避嫌,的确是跟三联帮合作。
瘦猴全闻言一惊,随之愤怒大喊:
“我哪有借这么多!?”
“九出十三归,你借的时候就跟你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长毛茂鄙夷不说话,韦吉祥的小弟番薯昌拿着欠条站出来,冷冷道:
“我们干的这一行,在业内童叟无欺,什么时候会算错账?”
“不可能,你们联手坑人!”
瘦猴全大惊伸手要抢,结果被番薯昌一巴掌甩出,牙齿都碎裂两颗。
“懆你吗,还真想赖账啊!”
番薯昌呸的吐出一口痰,恶狠狠道:
“限你一小时内还清,否则别怪我们找你大佬要钱。”
“别,,千万别!给我两天时间,我尽量将钱还上。”
瘦猴全听到对方要扣人通知细眼,立刻惊惶起来。
要是让堂叔知道自己偸偸出来賭,只怕杀了他都有可能。
“两天?尽量还上?你他吗真勇啊!”
长毛茂一脚将瘦猴全踹翻在地,骂道:
“来人,去‘金碧豪庭’賭场通知洪兴的人拿钱赎人,不然剁碎喂狗!”
二十分钟后,正在金碧豪庭酒店负责看管装修与摆放的大麻成便收到汇报。
“成哥,瘦猴全被和安乐的长毛茂扣押,让今天之内还清三十万,否则后果自负。”
“还你老母啊还,这种烂賭鬼让他死了算球!”
大麻成骂咧一声,显然对于瘦猴全这种关系户深痛恶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