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表情是近乎疯狂的。
这不是因为恐惧而疯狂，而是看到幸福的画面而痴狂、迷恋的那种疯狂。
在秦智博看来，这些粉丝疯狂打CALL的场景，也有些不太真实。
所有人动作整齐划一，眼镜上反射着舞台上的绚丽霓虹，嘴角或上扬、或张开，仿佛要将舞台上的少女形象吞吃了一般。
应援的他们非常卖力气，应援棒的灯光上下翻飞，浓烈的汗水味道在这个不够宽敞的封闭空间中肆意挥发。
在秦智博的右手边，正是之前在售票处遇到的胖子之一。
开场不过两分钟，汗水就已经浸湿他的应援服，尤其是腋下部位已经被浸透。
但他仍乐此不疲，魔怔地跟着舞台上做着各种超出自己体能范围之外的肢体动作，让额头和脸颊上的汗水在大幅度的摇摆中向旁边挥洒。
为了躲避这些汗液攻击，秦智博只能向旁边的小瘦子身边靠一靠。
相比胖子，小瘦子的身体不易分泌汗液，但表情却更加痴狂。
他那张瘦削的脸近乎扭曲，由于兴奋过度，他的胸膛如高潮一般剧烈喘息着，嘴巴张得已经能看见喉咙了。
就算他下一秒就背过气去，也没人会觉得奇怪。
舞台上是不真实的二次元美少女，舞台下是发疯般追捧的三次元人类。
这里的疯狂程度与异教组织聚会场所的区别只在于这里的人审美还可以。
此时此刻，这里犹如一个被精心粉饰过的地狱...
...
半个多小时后，秦智博的心脏终于恢复到原本的跳动节奏。
舞台背后的巨大电子屏幕缓缓拉开，一个个美美的形象在舞台上边挥手告别，边退进电子屏幕中间的黑暗空间中，如穿越进异度空间一般。
二次元美少女一个个离场，最终，舞台上只留下一个雾矢樱。
“大家...今天也辛苦了呢！”
雾矢樱朝着台下的观众深鞠一躬，台下响起剧烈的欢呼声，甚至比刚才的音乐还激烈一倍。
“不辛苦！”
旁边的小瘦子几乎要把自己的声带吼出来。
“那么...今天的最后环节，邀请超级幸运的粉丝进入超电磁少女们的秘密空间！”
雾矢樱的头没有动，但马尾末端的微卷却不科学地跳动了一下。
吼——
全场再次爆发热烈的欢呼。
“那么今天的幸运粉丝就是...”
白色聚光灯在特意延长的话语中闪转腾挪，最后果不其然的落在秦智博与身边同样穿着隐藏款应援服的小瘦子身上。
小瘦子兴奋地蹦高，不过秦智博表情平淡，并没什么所谓。
周围人投来怀疑的目光，尤其是旁边的胖子，那目光几乎是要吃人了。
迫于这种环境压力下，秦智博只好挥动应援棒，喊出一声没有太多感情色彩的“Yeah！”。
跟随着前面小瘦子的步伐，秦智博也登上了舞台，分别站在雾矢樱的左右两侧，与台下的观众最后挥手致意，然后一起进入了黑色通道当中。
...
当身后的电子屏幕闭合后，四周便几乎完全失去了光源。
一片深邃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唯一能带来指引的光源便是两人面前的雾矢樱。
她的身体距离秦智博不到一米，这让秦智博终于能近距离观察到这个少女形象。
雾矢樱很完美，正如先前的判断一样，完美得就像美少女动漫里精心设计过无数遍的角色形象一样。
只不过她的身上散发着极其不科学的电子光晕，这种光晕并非其他发光物投射上去的，而是她自己身上就有光。
“两位，请跟在我的身后...”
她微微欠身，走在最前面。
小瘦子立刻紧张地跟在后面，秦智博则走在最后面。
...
死寂的黑暗中，三人成列，渐入疯狂。
小瘦子全身心跟在雾矢樱的身后，压根不关心自己正身处何地、脚下有没有障碍之类的。
他在乎的只有雾矢樱那和他一样纤小的身体，目光在圣光环绕的小腿间飘来飘去。
走在最后面的秦智博倒是没有被雾矢樱吸引，而是早已开启了夜视仪视野，悄悄观察四周。
这里的空间比想象中的大，并且是那种夜视仪视野也望不到边际的大。
200米？
300米？
秦智博猜不出这个空间的边际，但在千叶县夜刀神浦市的城市地基下开拓出一片如此巨大的地下空间，绝对不可能是人类的手笔。
就在这时，秦智博看到远处一个黄绿色的人形轮廓正朝自己走来。
等走到近前，才发现原来是消失一段时间的Mr·Clock。
第四百一十三章 黄衣之王的报复
雾矢樱带着小瘦子高桥南走在前面，秦智博稍微放缓了一些步伐，与Mr·Clock并排行进。
“这些都是你们搞出来的？”秦智博问道。
“是的。”Mr·Clock面无表情地回答着，“这是我们在长期观察人类这一生物后，所设计的最适合人类的崇拜模式。”
“除了至高神之外，宇宙中的任何生物都有天生的崇拜行为，因为个体生物的能力终究有限，所以会情不自禁会对具有更高维度的外界事物心生尊重、钦佩和信任。”
“人类也是一样，宙斯、释迦牟尼、耶稣、梵天、玉帝....”
“只不过人类的视界受限于科技的发展，目前还处于低维度水平，不太好接受人形态以外的崇拜。”
“所以我们创造了‘idol’，来提供给人类崇拜。”
秦智博楞了一下，赶紧又问一遍，“等一下...你说‘爱豆’是你们发明的？”
“如果说idol这个英文单词，并不是...”Mr·Clock话锋一转，继续道：“但如果说‘爱豆’这个职业，目前我们正在开发。”
“虽然同样是做着歌手和演艺类的工作，但是我们希望‘爱豆’能成为粉丝完全追捧、崇拜和信任的对象。”
“人类粉丝的狂热崇拜可以为我们种族在地球上的各种活动带来多方面的支持，经济和文化等等。”
“崇拜‘爱豆’的人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狂热，然后...”
“形成饭圈？”秦智博试探道。
“饭圈？”Mr·Clock有些迟疑，但转念一想，点头道：“一个粉丝圈子...这么说也有道理。”
“毕竟这种无法创造神迹的虚伪偶像，是不可能吸引来全人类的信仰的...”
Mr·Clock的话让秦智博颠覆了认知，八九十年代开始流行的日本偶像文化竟然是MI-GO这个外星种族创造出来的？
爱豆、饭圈...这些在后世大行其道的文化现象，也是拜MI-GO所赐？
秦智博看了一眼前方那散发着淡蓝色光晕的雾矢樱，继续问道：“那个叫雾矢樱的，不是真正的人类吧？”
Mr·Clock直接承认道：“是的，它们是一种叫做‘イルエヰック’的电磁波生命体，是我们在犹格斯星的科学实验中创造出的失败产物。”
“它们的身体全部由电磁波能量构成，拥有自己的思维，但智力较为低下，与人类几乎相当。”
感觉有被冒犯到的秦智博：“...”
Mr·Clock继续说道：“明年我们计划将偶像计划推进到日本首府，暂时选定的地点是东京的电器街秋叶原，如果这个计划顺利的话，我们明年就可以不需要来这里进行集会了。”
明年...好遥远的词汇。
在内心暗暗吐槽一下，秦智博继续问道：“如果让イルエヰック在东京出道，难道不会被怀疑吗？”
“是有这个可能...不过我们也想到了其他计划，那就是把真正的人类塑造成偶像，比如前面那个人类...”
顺着Mr·Clock的视线，秦智博看到了跟着雾矢樱走在前面的小瘦子高桥南。
“他就是我们选定好成为秋叶原少女偶像的人。”
秦智博愣住了，诧异道：“可他不是个男人吗？”
Mr·Clock转过头，冲着秦智博露出一个僵硬且诡异的笑容，“他的大脑已经被洗脑，加上我们种族拥有全宇宙最强的外科手术技术，他会变得比女人更女人。”
秦智博：“...”
对于Mr·Clock的说法，秦智博完全相信，因为它们的克学技术确实很强。
制造与真人无异的人类伪装、保持活性的人类大脑...
区区一个完美人造人而已，它们是真能造的出来。
而且最可怕的是，MI-GO甚至不需要操控高桥南的身体，只要将“成为偶像”这个选择放在他面前，他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
整个过程不需要强迫，毕竟MI-GO也不是什么恶魔...
...
步行了数百米，秦智博、高桥南以及电磁波生命体“雾矢樱”和Mr·Clock来到了一个硕大的神像前。
在神像前的广场上，刚才在舞台上登台表演过的其他电磁波少女也都在，身上五颜六色的光晕将广场的黑暗驱散一些。
小瘦子高桥南先是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美少女”，大饱了一下眼福，随即抬头看向那高高在上的神像。
那是一个高约20米的宏伟巨像，其通体为黑曜石打造，类人形态的莲花坐姿配合上拥有三个面孔的硕大头颅。
头颅上的三个面孔分别是女人、男人与野兽，表面的玻璃光泽反射出超电磁少女身上那色彩斑斓的可见光。
“啊！”
“这、这是什么？”
高桥南被这屹立于地下空间的庞大魔像吓到，心生惧意，后退了半步。
一旁的雾矢樱赶紧走上来，温声细语地安慰道：“不要怕，祂是我们共同信仰的神明——誉主都罗权明王。”
“你不是说要了解我们吗？现在我们崇拜的神明就在这里，你难道不喜欢吗？”
雾矢樱的二次元脸蛋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周围的超电磁少女也小鸟依人地围上来，让高桥南忍不住心生怜爱，咽了一下口水。
“不！”
“只要是你们的一切，我都接受！”
高桥南大吼一声，冲到魔像前虔诚跪拜起来。
站在一旁的秦智博看着疯狂跪拜的高桥南，只能暗自感叹普通人的意志也太薄弱了。
对于这尊魔像，秦智博的感觉就只是有些猎奇。
就在这时，誉主都罗权明王的魔像前，一个有些笨拙的人类身影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