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会有人怀疑,但是陈明几乎要噗嗤一声笑出来,他家里的事情还有他不清楚的吗?不管是什么问题他都对答如流,彻底打消了大家的疑虑。
当然还有别的麻烦。
“你这个畜牲!小梅才刚读高中啊!你把她一生都毁了!”
一个已经皱巴成皮包骨的老人抓着拐杖劈头盖脸地打过来,陈明“躲闪不及”直接挨了这一下,额头迸出血花。
“陈明!”
小顾清心疼地看着他,但是他摆了摆手,示意她没事。刻耳柏洛斯用法把她们的存在感消除了,其他人是看不到她们的,尽量不想给陈明添乱。
虽然农村早婚很正常,但是还读书的孩子就不一样,那是一村的骄傲。现在却被一头拱白菜的猪给毁了,还是无法挽回的那种。
关心小梅的人都会有火,这是非常正常的。陈明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如果他站在对面,也会觉得这个男人不是东西。
他也没去擦血,就这么让血滴在地上,看着大家把那位给拦下。
一个小丫头过来拉住了他,说道——
“你快跑,我爷爷生气起来什么都不管的,小梅家在那边,快去……去啊!她还等着你呢。”
她有些着急,想来是知道些什么。
陈明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不是和姑姑关系很好的一位阿姨吗?现在这样小女生的模样真是有些诡异。
他以前玩稻谷被这位打过。
下意识摸了摸屁股,然后各种意义地落荒而逃,说道——
“那,那我先走了。”
什么天使、恶魔、剑仙,都没有老爷爷的拐杖和阿姨的扫帚可怕。剑仙陈明,败了。
小姑娘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松了口气,说道——
“还挺帅的一个哥哥,小梅还真有眼光……嗯,就是怎么感觉有些熟悉,还有些欠揍?”
疑惑地歪了歪头。
847.那是我的女儿!
陈明逃走之后,刻耳柏洛斯看着他的伤口,忍不住凑过去舔了舔,说道——
“主人痛吗?”
“不痛的啦,你主人现在也不算什么凡人了。”
虽然陈明还是很喜欢自称普通人,但是心里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要了这么多不寻常的女孩子做老婆,自己也被老婆们影响很深,早就不普通了。
小顾清心疼地拉住了他的手,让他的身子微低,她努力地踮起脚尖,把手帕伸过去,擦了擦他的血迹和刻耳柏洛斯的口水,说道——
“虽然知道你没事,但是看到你被打,我还是会心疼……”
自己的老婆当然会心疼自己,陈明看着她娇小的身子,笑着蹲下来蹭了蹭她的脸蛋,说道——
“你心疼我,我很高兴。”
琉璃缩在小顾清怀里,看着他倒霉的样子,蓝色的眸子有些不忍,伸出小爪爪想要摸一下他,说道——
“主人,为什么不躲啊。”
“因为有些事情不能躲啊,要保护什么,就不能逃避。”
他微笑着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虽然被打了,却也让大家气消了,反而因为他被打而去拦住那位老人,同时也会让他显得有担当。
如果他躲开了的话,效果就不会像这样这么好。
当然,他一瞬间没有想这么多,纯粹是觉得应该帮陈梅承担下来,哪怕是转移矛盾,只要不再针对他的恋人,那就无所谓。
琉璃听到了他的这句话,微微睁大了眼睛,蓝色的眸子里闪过思绪。
有人心疼有人关心,这已经是最好的东西了,是多少其他的东西都比不上的,最为满足的幸福。
这样的幸福他有很多份。
他抓着顾清的手,贴在脸上,想了一下,说道——
“要不等下你们别过来看了,我估计接下来……会很血腥……”
陈明脑门上滑下一滴冷汗。
他们已经是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了,基上已经可以一定程度消除姑姑身上沉重的传言。
那么接下来……
陈明咽了咽口水,终于是来到了老家门前。他看着紧闭的院门,两边的白墙因为风吹雨淋的关系斑驳不堪。
在以后,这院墙被拆了重修很多次了,由于环境太过原生态,除了风吹日晒,还会有很多藤蔓蔓延上来,给墙体铺上厚厚的一层,腐蚀很快。
陈明小时候喜欢抓着那些粗壮的藤蔓攀爬,实在是有些危险,族叔们直接把藤蔓砍了,每一次清理都让他好一阵失落。
不过后来这种清理也少了很多,大家都出去了,很少回村里。只有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在老家帮看宅子。
当然现在应该还是很多人住在这的。
他轻轻一跃,就越过了墙头,落在石板铺的路上,有些凹凸不平,很是粗糙。但这么条路倒是撑了很久,是近些年才重新铺的水泥路面。
一路走进院子,穿过因苔藓而发绿的砖石走廊,木制的扶手因使用久了,有些发黑,倒是没有腐坏。
依着石山建了两层建筑,瓦房之中还围着洋楼。说是洋楼,但是只是说的风格像是西方的水泥建筑,与瓦房区分而已。
同样看着有些老旧了。
他走上台阶,往下面看去,一片连绵的黑色瓦房被树木包围,建筑群前还有池塘,池塘边种着竹子,随着风轻轻摇曳。
很熟悉,又不是那么熟悉。
在他的印象里,瓦房没有这么多。
“主人?”
刻耳柏洛斯看着他怔怔出神的模样,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说道——
“主人以前的家就是这里吗?”
“嗯……算是吧,毕竟是老家,只是住的少点,都是跟着爸妈在单位住,主要是上学方便。”
就是因为农村老家不方便,读书和工作都需要在外面进行,所以大家都往外跑,算是正常现象。
就连他老爸都是跟着爷爷在外面单位住的,只有奶奶留守老家里,为爷爷管着家。
爷爷娶奶奶是通过一个当地风俗,别人说媒,双方不看模样,没有交流,直接去把老婆背回家里,然后才掀开盖头,是丑是美都已经是一辈子的事了。
这在现在看来是相当不可思议的。
但是听爸爸说,爷爷奶奶又是一直相濡以沫。就算是由于工作与时代原因,两人一年中都很少能够交流,却也有很深的感情。
陈明心里感慨万千,心思有些乱。
他是想过以后坦白和姑姑的事情会被家里人打一顿,但是没想到自己回到了这个时代,一下子从只需要被爸妈打的普通难度,变成了连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也一起参战的噩梦。
这是什么深渊难度啊!
哦,这里就是深渊,那没事了。
陈明抿了抿唇,压抑着心理上对长辈的胆怯,坚定地走上了台阶。
“说!到底怎么回事!是谁干的好事!”
慢慢离近了,就听到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让他微微一愣,然后眼中流露出怀念的心情。
“阿公……”
他一直叫爷爷“阿公”的,这里就是这么称呼。
除了这中气十足的声音,还有别人在不停地劝,但是效果都不大,反而让其更加生气。
陈明走上了台阶,就看到大家围在祠堂前,最引人注目的,是那跪在中间的女孩。
她亚麻色的头发长及腰后,微低着头,遮挡着淡色的眸子,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微微张着苍白的唇,手轻轻抚摸着平坦的小腹,肩膀微微颤抖,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
面对着众人的议论,还有发怒的亲人,仿佛一切都成了她的敌人,这个世界没有了安生的地方。
“我怎么……回到了这里……”
她轻声地呢喃,语气里是如此的无助。
我不是已经走的很远了吗?从村子走到城市,甚至走出了国门,走的远远的,让时间抹除了一切伤痕……
那些难道只是梦吗?其实我一直都不曾离开,永远都无法逃离,要面对着至暗时刻,没有希望。
“七哥你消消气。小梅你也是,告诉我们对方是谁,我们去给你讨回公道啊,怎么能任由外人欺负。”
另一位老人在劝,拉着阿公的手,说道——
“小梅年轻做错了事情,但是也不是说不能挽回了,我听说市医院里可以做手术……”
陈梅忽地瞪大了眼睛,捂着自己的肚子,想到了晓晓,表情一下子变得坚定,她抬头说道——
“我不!这是我的孩子!”
“你说什么?”
阿公气得几乎要晕过去,说道——
“你难道还要生下来?”
“是。”
姑姑的倔强彻底激怒了阿公,他气得直发抖,举起手里的拐杖猛地挥下,大家都是一阵惊呼。
“七哥!”
一个年轻人冲了出来想要拦住他,但是有人比他更快。
嘭!
实木拐杖重重地砸在了挡在陈梅面前的人身上,发出了沉重的闷响。
所有人都是一阵惊讶。
年轻人已经抓住了阿公的手,张着嘴看着对方,说道——
“你是谁?”
“……我叫陈明。”
陈明看了一眼打在自己肩膀上的拐杖,觉得今天真的是吃瘪太多了,这里个个都是德高望重的长辈,是真的很难顶。
他们要打,陈明能怎么办呢?
躺好。
好吧,其实是觉得反正也打不动他,别看他肿了一块,但是这么点力量是全没有……
脑袋上的伤口忽然迸裂,飙出了一小柱血柱。
“……”
阿公都有些懵了,看了看自己的拐杖,明明是打到了胳膊,怎么对方却是脑门上飙血?
是不是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