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态度显然不正常。
现在又说这样奇怪的话，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自己惹人讨厌了？
似乎又不像。
顾先生看向了顾清，顾清的视线大部分都放在陈明身上，帮他擦脑门上的冷汗，还有各种嘘寒问暖的。
像极了舔狗。
顾先生表情似乎没有变化，视线看向自己的手，说道——
“我们顾家是做生意的，非常明白一个道理……想要得到什么，也必须要付出什么，越珍贵的东西就越是如此。”
白阿姨微微拉低眼帘，把手放在他手上，被他另一只手握住。
他眼神里有些感慨。
差一点，就真的见不到了。
原来死亡是真的这么可怕，冰冷、黑暗、孤寂……带着亲人的悲伤离去，心里想的也只有一句“对不起”。
“还有什么能比生命更珍贵呢？没有了生命，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说对不对，陈明先生。”
顾先生的声音有些低沉。
陈明也意识到了什么，看了一眼白阿姨，默然。当时病房里只有顾清和白阿姨在旁边可以看到他的手段，顾清不可能泄露的，那就只能是白阿姨注意到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也没什么好抵赖的，但是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反正对方也没有正面问他，于是笑着道——
“还是有比生命更可贵的东西吧，比如说孩子……”
摸了摸顾清的脑袋，她咬着下唇低下了头。顾先生说没有什么比生命可贵，但是他和白阿姨恰恰用自己的命来换了顾清的命……
哪怕恶魔的生命契约兑换并不那么等价，只能两人各三十年寿命换顾清一人三十年，但是他们也愿意。
这是怎么样的父母呢？或许不是很好，但是总归是真心为顾清付出了一切，正是如此，才会让她如此烦恼。
顾先生和白阿姨一起看着顾清。
顾先生喃喃——
“是啊，换走我们的命也愿意……”
以前没有当父母的时候，不明白这种感觉，但是当顾清出生的时候，他们就想，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也一定要让她活下去，把一切宝物都交给她，让她好好地活着……这是父母的私心。
有人说，这只不过是基因的阴谋，诞下孩子之后就让父母对孩子好，这是为了让基因自己得以延续。
但是他们不在乎，他们只知道，那是他们女儿，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白阿姨也说话了——
“当年，我们哪怕是愿意付出全部财产都救不了顾清的命，最后求助恶魔，用总共六十年寿命才换来她三十年的人生……这已经是极限了……”
如果能换更多，用他们余下的寿命都去换，换出他们女儿的一个正常人生，他们也会愿意，只可惜不行，恶魔也不是万能的。
顾清手放在膝盖上，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裙子，捏的自己的手都发白。
顾先生闭着眼睛吸了口气，又慢慢地吐出来，睁开眼睛，说道——
“但也正因如此，我们都明白了，生命是有多珍贵，哪怕把凡间的财富都聚集起来，也难以换来一年寿命……时间到了，都会化为一杯黄土……”
就像这次一样，任何医生，任何医疗手段都是无用，寿命一尽，凡人难以抗衡，根无力阻挡。
但是面前这个大男孩打破了常规，死亡在他面前都只能退让，从死亡的阴影里把他拉了出来。
白阿姨终于问道——
“你是，天使？”
“我……不是。”
犹豫了一下，陈明还是摇了摇头。哪怕是拥有了一些天使的权能，但是他还是不算天使吧……最多是被拉斐尔的能量改造得身体好了很多。
算是个有点能力的普通人……吧？
顾先生看着陈明，说道——
“我的命是陈明先生救的，我很高兴，没人不害怕死亡，但是，我又有些不安……代价是什么呢？”
顾先生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顾清，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没向他们夫妇索取代价，那大概就是顾清支付了代价吧……
顾先生闭着眼说道——
“陈明先生，请您把这一切收回吧，这条命，还有顾家的一切都可以给你……请你……请您放过顾清。”
“……”
陈明挠了挠头，看着对面顾先生和白阿姨悲伤地靠在一起，莫名有种感觉，好像自己是什么可怕的魔鬼一样，让人家不得不用一切换回自己女儿的自由……
658.套路顾大小姐
我们怎样都可以，请您放过我们的女儿……
这样的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怪呢？
他陈明又不是什么魔鬼，逼得人家父母要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实很想反驳什么，但是仔细想想，现在顾清还真要唯他是从，好像别人也没有猜错……
“这……”
陈明稍微有些尴尬，看来是顾清父母对自己有些误会，他身真没有为了什么代价才来帮忙的。
只是单纯可怜顾清才过来。
只不过事到如今，大概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顾先生说道——
“很感谢陈明先生救助，顾清居然请到了您这样的高人，让我们惊讶。想来您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少，我们不会亏欠您的，但是只希望……您能放过顾清，别的都可以给您……”
他们有些奇怪的过分礼貌也有了答案，大概是觉得陈明是什么隐世的高人，做了个假身份来游戏人间吧。
用这么尊重的语气，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说不定看他胡乱写的小说都会有些信以为真，毕竟他身也有些超出了常规。
顾清抬起头，脸上表情变得有些复杂，眉头微皱，说道——
“我的事情，不用你们管。”
“……为什么不用我们管？”
白阿姨看着顾清，抱着手臂的手紧紧抓着一角披肩。
顾清瞪着她，说道——
“不用你们管就是不用。”
“就是要管！”
顾先生忽地咬牙拍了一下桌子，眼神里无比坚定地看着陈明和顾清，哪怕是大病初愈也是撑着鼓起气势。
他说道——
“我不会用我的命，来让自己女儿失去自由，就算是把这条命收回去，让我进十八层地狱也好，我绝对不同意你拿自己去交易！”
顾清看着他，火气也腾地往脑门上冒，白嫩的手同样用力拍在桌子上，直接站了起来。
陈明吓了一跳，连忙想拉住她的手，但是居然被顾清避开了，让他稍微有些惊讶，这么顺从的顾清，现在一生气就顾不上这么多了吗？变得真实了不少。
他微微笑了笑。
顾清瞪着顾先生，冷笑道——
“你不同意？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谈话是需要钱的，你有什么？什么都没有，那就乖乖闭嘴。”
“从以前就是这样，说是为了我好，做的事情却只让我恶心。现在也是，说是为了我的自由，却无视了我的决定。”
“早就不一样了，顾承，我做的决定你没有资格去动摇，少拿这副嘴脸在我面前说教，你不配。”
说的话不可谓不狠，让陈明都张大了嘴巴，看着这样的顾清，这么娇小的一个女孩，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陈明没有见过顾清这样的一面，现在看到了，倒也没有觉得什么幻想破灭，反而觉得能够看到她一把年纪还叛逆的模样，颇是有些童贞？
但是，这时候是不是应该拉架比较好？
陈明挠了挠头，说道——
“其实，叔叔阿姨放心吧，我对顾清……”
“我早就是他的东西了，以后也会一直是这样，我就是这么说的，哪怕他不承认，我也会这么做。”
“……”
陈明望了望天，不敢看向白阿姨和顾先生的视线……现在是真的蛋了啦，阿清，你在干什么啊，阿清。
你是想我死啊。
顾先生沉默了一下，然后慢慢地从下面居然掏出来一把枪。
黑色的金属光泽映入了大家的眼中。
顾清瞪大了眼睛。
只见顾先生慢慢把枪举起，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表情依然是坚定的模样，看着自己的女儿。
“你……”
顾清颤抖着伸出手指指着他。
顾先生冷硬地说道——
“如果是这样子的话，我是死都不愿看到的……让自己的女儿深陷地狱，自己以此苟活，我办不到……”
陈明看着事情发展到了这地步，睁大了眼睛，顾先生居然这么刚烈……他们真的是爱着顾清的，只是这样的处理方式也太生硬了，难怪顾清一直不喜欢他们。
果然，顾清气得直发抖，说道——
“又来了……又是这样的自以为是，又是擅自以为，擅自决定，真的是有够白痴的，臭傻逼。”
陈明愣住了，看着顾清那精致的面容，刚刚自己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脏话？这么对父母说话，对于陈明来说是很不可置信的一件事。
毕竟自家爸妈都很好。
顾先生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看来是以前被骂的不少了，只是眼神微微闪出了一些光芒，说道——
“我自以为是？难道不是你落在了他的手里失去了自由？牺牲了自己的幸福来救我这个臭傻逼，你是什么蠢货？”
“……”
顾先生，冷静，冷静……陈明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这家人好像很有礼貌的，但是一吵起来就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
他都不敢插嘴了，只是不停地拉着顾清的小手。
顾清正在气头上，没有理会说好了要对其做牛做马的陈明，看着还敢顶嘴的顾先生，说道——
“又来了是吗？又擅自说我失去了自由就失去了幸福是吗？你算老几啊？你又知道我什么？”
“那你觉得这样很幸福吗？在别人的手里失去一切！对着一个你不喜欢的人，成为奴隶！”
“我就是觉得很幸福！在他手里我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他的关心，他的真情，我都能感受到，这样的他我就是喜欢！而且他从不觉得我欠他什么，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