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笨蛋。
他咬了咬下唇。
嗡——！
眼前忽然白光散开，陈明的视野一片空白。
1355.死鬼,你还知道回来! 大雾
呼呼呼！
等到陈明回过神来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漫天的黄沙。脚下耐旱的植物顽强地生长着，一个巨大的坑陷在他脚下往外蔓延。
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就像是一开始和姐姐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样，没有清澈的湖泊，也没有茂密的树林，更没有茵茵的草地。
只有荒芜。
在这里，时间都是错乱的吗？他踏足的到底是哪个时间点……
琉璃会在这里吗？
他缓缓地回头，那棵参天大树撑向天际，仿佛是世界的巨擎，分离了天地。
之前看它好像还没有这么夸张来着？在乌尔德老婆那里的也是，只是很巨大而已，还没有这种史诗神话般的荒诞感觉。
那个金瞳幼女……尼德霍格……
现在怎么样了？
他的心不由得揪起，他明明答应过的，会经常回来见她，然而在琉璃封闭了这里之后，他直到现在才回来。
通过与琉璃的契约归来。
这里的世界已经过去了多久了？
她，还好吗……
他当然知道这里可能只是琉璃过去的记忆，就算他也可能改变不了什么，但是尽管如此……尽管如此……
陈明抿了抿唇，径直向那棵巨树走去。
“朋友，那边很危险。”
一个声音响起，让他微微睁大了眸子，看向了一旁，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穿着灰袍的人影，似乎是好心提醒，对他说道——
“你身上的衣着也很奇怪呢，难道是从未知的国度而来，没有听说过魔女的传闻吗？”
“……魔女？”
陈明心中警铃大作，他现在也算是踏入了非凡的境界，之前却全无法发现对方的存在，直到其出声提醒。
也就是说，对方要比他强很多。
当然，这是没有带着老婆们的情况下……厚着脸皮来说，他的老婆也算是他的战斗力嘛，挂个王神就直接全知全能，可惜事情紧急，他没有知会别人就过来了。
全不顾自己会不会遇到危险，就像之前在深渊里一样，为了他的女孩们，他向来是顾不上自己的安危的。
灰袍人影说道——
“失落的仙文明吗……”
“！”
对方居然知道仙？但是却说是失落的……这是怎么回事？
“不必如此惊讶。”
对方似乎是轻轻一笑，说道——
“我曾失去一眼，但仅剩的独一却给我带来了万般智慧……仙文明的璀璨哪怕是轮回磨灭，也依然残存了痕迹，我也曾尽力寻找，却像是被拒绝了……”
“没曾想，在这里遇到你。我还以为仙人们都对此世没有信心，所以不愿出世，心里颇感愤慨，现在看来，还是有所期待的吗？”
“毕竟我们的神国如此璀璨，宇宙的法则都掌握在手，英灵殿的伟贤足有成千上万……这位仙人，你觉得如何？”
陈明眉头微皱，不解地问道——
“如何？”
“呵呵……虽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仙人，但我也知道的，仙人总是喜欢打哑迷，我用问题问你，你又用问题问我……如何，如何……真是机锋巧妙……”
踏踏踏……
灰袍的人影缓缓地向外面的荒漠走去，漫天的风沙隐隐遮蔽身形。
“如果仙人愿意相助，就来寻我吧。另外，最好不要靠近魔女，并非我失礼，但以你的力量……在她面前，太过脆弱……”
说着，灰袍的人影便渐渐远去。
“……”
陈明看着对方离去，心中的疑问更多了。对方觉得他在打机锋，在第五层，但是其实他真的什么都不懂，在负一层地下室呆着呢……
轻轻摇了摇头，陈明直接转身走向巨树，根无视了对方的警告。
不管别人眼中多么可怕的魔女，在他眼中都只是一个可怜的小女孩而已，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
有没有受什么委屈，会不会瘦了……这样的担忧在他心头萦绕。
他直接走过去，全没有注意到脚下亮起的阵纹，那危险的气息悄悄弥漫，但是在接触到他的时候却是一滞，最后又沉寂下去，仿佛是认出他了一样。
来到树下，他直接将手贴上去，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门，对着里面漆黑的空间急切地叫道——
“琉璃，你……”
“不要过来！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嘭！
一块石头砸在了他的脑袋上，让他脑壳嗡嗡响。
“好痛……”
明明只是一块石头而已，按理来说他修炼过的身体是不用怕的，然而却往后倒退了几步，可见这丢石头的力气有多大。
黑暗中的人似乎是听到了陈明的痛呼，声音一顿，然后小心翼翼地关心问道——
“你，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我没想伤害你，对不起……”
“没事的，是我不好，没有敲门，吓到你了。”
陈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一些，不要刺激到对方，笑着道——
“是我回来了，那个……尼德霍格？你还记得我吗？”
“哎？这个声音是……好像是很久以前的……”
很久以前？
陈明心下一沉，果然这里的时间已经变动很大了，他在现实才过去几个月而已，这里却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话说这里好黑啊，之前带进来的那些东西已经是报废了吗？毕竟湖水都干涸了，根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
他手腕上的白玉牌微微发光，让他能够看清树洞里面。一双金瞳忽然出现在视野之中，仿佛燃烧起来一般，金红色的眼眸，是如此美丽。
那个娇小的人影蜷缩在角落，紧紧地贴着树洞壁，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弯腰走进来的人影，似乎是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巴，轻声喃喃——
“陈明……先生……”
“那个……”
陈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她无比愧疚地道——
“我明明说过会经常来的，结果却是让你久等了，对不起，是我不好……”
说到了却没有做到，哪怕其实是琉璃封闭了这里，让他无法来到，但他也觉得很对不起。
他抿了抿唇，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说道——
“你生我气吧，真的很对不……”
踏踏踏……
阴影里的那双金瞳忽地靠近，几乎是转瞬就到了他的面前，他的话被直接打断，一个温润的身子扑到了他的怀里，将他直接按倒。
她的声音喜极而泣——
“呜，呜哇啊啊啊！陈明先生！呜呜呜……”
1356.金瞳幼女在等你,哪怕沧海桑田……
“陈明先生，陈明先生，陈明先生……呜……”
一声声依恋轻唤着他的名，是那样的惹人怜惜，仿佛是有很多很多的委屈，很多很多的寂寞，却在他突然出现的时候，不知道从何诉说。
这样小小的身子，他能够感觉一双小手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紧紧地，紧紧地……就像害怕他又突然离去一般。
眼泪顺着他的衣服渗到肌肤，几乎要让他的心都碎了，躺在地上紧紧将她抱住，手轻按在她的头发上，让她的脸贴着自己胸膛，轻轻闭着眸子，语气也是有些颤抖——
“不哭，不哭了……我回来了，不要哭了……是我不好……”
“呜，噫，呜……我一直都在等着……因为陈明先生说，会经常来的……每次都会来陪我，这次虽然隔的久了，但也一定……一定会……”
哽咽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连一句话都不能整地诉说，陈明恨不得活剐了自己，怎么可以让她这样牵挂，这样苦等……
自己在她心里是怎样的人呢？从来没有收到过关心的魔女，在她的生命里，如果一直都没有关爱还好，也不过是习惯了的独自一人而已。
但是当他出现的那一刻就不一样了，体会到了关心与爱护，那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就连原都已经习惯的孤单，都变得越发难熬了起来。
她梨花带雨地抬起头，金色的眸子看着她，低眉顺眼，嫩唇微颤，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幼小的身子紧贴着他，感受着他的存在，有些害怕地说道——
“我不会……又是在做梦吧……每次都会梦到这样的场景……那个对我好的人从外面回来，跟我说对不起回来晚了，是路上遇到了一些事情……然后我就会说……”
她忽然被自己的眼泪呛到，却又坚强地露出微笑，这样带泪的坚强反而让她更加可怜，说道——
“我会说……没关系，陈明先生……我也没等太久……”
没等太久，没等太久……
陈明感觉心如刀割，怎么可能没等太久呢……茂密的森林已经倒塌，茵茵的绿草尽数枯萎，宽广的湖泊都枯竭。
是这样的沧海桑田……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并不是没有，而是曾经有过，却又失去。他来到了她的身边，强行介入了她的生命里，却又突然消失不见。
让她带着期望日复一日……这样的等待，必然是度日如年。在漫长的时间中，期望成了一种最可怕的……绝望。
梦到过多少次，几天醒来过多少次，梦里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绝望。可她还是只能一次次地轮回，那美好的回忆反而成了拷问她的锁链，无法超脱。
陈明几乎要咬碎牙齿，心里紧缩，感受着她的体温，她的心跳，几乎要失去理智，泪水湿了眼眶。
艰难地抬起牙冠，声音颤抖到变调，说道——
“不是梦……我真的回来了，不用再等了……再也不会让你等了……我不会再离开你的身边，就算要走，我也要带着你走！”
他已经开始说胡话了，明明知道这里是过去的记忆碎片，却誓要将这过去的孩子带走，追逐着幻影而不自知。
但是他不管，就算这只是过去的碎片也好，就算是要将因果翻转，他也割舍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