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意识到对方的高大，仿佛是一座山岳一般站立在她面前，让她恼羞成怒的同时，又没敢做出激烈的反应。
在陈明看来，对方先是怒不可遏，但是意识到自己没人了之后，又是浑身一颤，张了张嘴巴，脸上憋的通红，终于是没敢再大放厥词。
还真是个典型的小人，没有什么硬气，只敢仗势欺人，一旦没有了这些脆弱的外部力量，就会屈服。
他好好地将对方的墨镜折叠起来，放在另一边的桌子上，再次问道——
“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这次是带上了一点威势，他不喜欢压迫别人，但是如果是别人挑事，那就怪不得他了。
对方愣愣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有些害怕地道——
“秦，秦沐……”
“！”
听得这个名字，陈明是微微一愣，似乎是在哪里听说过……之前绘绘说的，她生母的名字是不是就叫秦沐来着？
她怎么在这？
昨天不是和绘绘说好了，要今天去和绘绘谈判的吗？说是有什么东西能够谈条件，虽然绘绘不信，但还是答应了见面。
来是要在绘绘的办公大楼见面的。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虽然家里、店面和绘绘的办公室是通过传送门连接的，但是实际上他的店和绘绘公司并不是在同一个城市，隔的很远。
也就是说，说好在一个城市见面，结果她却跑来了别的地方。所以陈明是全没有想到，他还等着绘绘在那边和她会面之后，才赶过去给绘绘支持。
谁知道对方是杀过来了他这边。
她到底在想什么？
陈明眉头微皱，难怪觉得对方眉眼之间有些熟悉，还以为绘绘的亲戚多少有点像，原来根就是她妈。
戴着眼镜还看不出来，摘下之后，加上又气又怕的模样，眼角的皱纹连化妆都难以掩盖了。
整个人的气质都带着一种庸俗，不说别人了，就和姑姑比她都全不是姑姑对手。
相由心生就是这样吧，心底丑陋的人，老的也快。
他眯起眼睛，说道——
“原来是阿姨啊，听绘绘提起过你。”
“她经常提起我？”
“没，她不想提起你。”
“……”
秦沐看着那副笑意吟吟的表情，心里有火却又不敢发作，没有了那些保镖支撑，她又尴尬地重新戴上了温和的伪装——
“既然你都知道我是秦绘的母亲了，还要装傻充愣吗？”
“我装傻充愣了吗？”
“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骗得了秦绘的心，她可能还是太年轻了，一时冲动，但是我绝对不会允许秦家的一切被你给摘了桃子。”
她咬着牙，在他冷漠的注视下，心里的东西居然全都吐露了出来——
“什么感情，什么真爱……不过是用来骗得更多利益的幌子罢了，你骗得过我吗！”
“……”
这下，就连平时最稳重的路西法，都面露不愉。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绘绘，但是就秦家那点世俗产业，拿出来叽叽歪歪的……是在瞧不起谁？
家里人或许偶尔会和他开开玩笑，但是没有谁觉得他在吃软饭。
上天堂，下地狱，闯深渊，入剑冢，镇狐族，哪一次他不是拼尽了这份心意？甚至冒着生命危险为了她们而行动，也心甘情愿。
以凡人之躯踏过这么多神秘可怖的地方，面对各种各样的险境，无论有没有力量，都不曾后退。
谁能说，他的真心有一丝虚假。
利益？就你眼里那点利益？
有什么值得提起的资格？
陈明看着对方，那面容扭曲起来，就更加丑陋了。见惯了美色与品德兼具的女孩们，一下子直面被资异化的一类人，顿时有些不适应。
或许人类之间的异化，比物种之间的差异还要严重。
有的人把互相之间的情谊当做最珍贵的东西，有的人把物质上的无限索取当做此生目标。
到底哪种人是聪明人？
或许永远也争论不出来。
但是很显然，这两类人，永远也走不到一起，都视对方为最可怕的怪物。以物质异化的最为极端，认为与自身不同的信念根不存在。
觉得那样的人，只配刻在墓志铭里。
于是当她知道陈明的时候，会下意识地觉得，对方不过是藏得比她更深，比她还要无耻，才会说出“爱”这样的词汇。
正常人是不会说的。
正常人只会说“利益”。
因为他正常，所以他不正常，一定是装的。
有时候甚至陈明自己都会有这种感觉，不正常的人难道是自己吗？觉得两个人结婚，只会是因为互相喜欢，认为所谓的恋爱就是一辈子的始终。
难道不是这样吗？难道结婚真是所谓的经济活动，自古以来的婚姻从来都是利益的再分配，没有其他。
那为何还要传颂梁祝，为什么璀璨夺目的，永远是那份真情……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已经是很厌倦去和人争论了，看着面前已经被社会异化成另一面的人，轻轻地道——
“你不是我。”
这么一句就已经足够，两类人永远无法理解，你不是我，任凭你如何用你的思维去揣测我，那也不会是我的想法。
出发点不同，就是错的。
秦沐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是有着一丝怜悯，不由得握紧双拳，怒火中烧。这是在看不起我吗？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秦沐的话说到一半，就被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打断了——
“我主人的意思就是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用卖屁股来争权夺利啊，我的秦沐阿姨～”
“谁！”
秦沐瞪大了眼睛，被说中了就气急败坏，气得咬牙切齿，手又是在桌子上锤了一下。
看向了店里深处又走出来一个娇小的人影，看清了来人之后，浑身的怒气便是一滞，张了张嘴巴，不可思议地道——
“你，你是……”
踏踏……
顾清微笑着走了出来，说道——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的就是这个吧？”
顾家的女王，居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叫他什么？我刚刚是听到了……什么？秦沐呆呆地，像是有点吓傻了。
1279.顾女王的主人老公
顾家是什么？
外人要回答清楚这个问题是很难的，因为顾家的手遍布了每一个角落，从过去开始，一直被最优秀的人带领着，走对了每一步。
用钱这种概念来描述是很难的，或许应该用“生产力份额”来概述。钱其实很多时候，都只是印的纸而已。
想印多少理论上都可以。
但是社会的生产总值可是不会按钱的变多而增加。
那些最基的东西，顾家有一份。
光是说出来就让人恐怖。
而且除了明面上的这些之外，还有许多深入各个领域的人才，平时似乎看着和顾家没什么关联，但是仔细追溯，就会在教育与血脉关系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是谁的远亲，就是谁的学生。
倾向决定了一切。
根基太过深厚了，当然也会让人忌惮。新时代异军突起的暴发户秦家，很难说后面的推手有没有用以遏制顾家的想法。
有也是情理之中的。
顾家很聪明，没有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什么抵抗与攻击性，几乎是躺平看着秦家发育起来，让自己变得更加安全。
秦沐也是听那个人说过这样的大势的，按理来说，只要秦家不傻到正面与顾家为敌，是可以安稳发展的。
然而为什么……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清，对方一身的黑色哥特萝莉裙装，轻轻地挽着陈明的手臂，小鸟依人一样地把头靠上去，笑地戏谑，道——
“好久不见了呢，秦沐阿姨，听说秦先生住院了，您倒是气色很好呀，还有空到我们家来转转。”
“你，你们家？”
秦沐张了张嘴巴，被顾清讽刺了几句，但是全顾不上，而是抓着那几个字眼，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这，这是什么意思？你刚刚叫他……”
“主人啊，秦沐阿姨你听不懂吗？”
顾清笑着捂住嘴巴，另一只手手放在他的身子上，娇柔温润的身体依靠着他，说道——
“就是主宰我的人，他说东我不敢往西，他皱眉我就哆嗦的主人……”
“……”
陈明低头看着她，忍不住小声吐槽——
“是老公，不敢往东但你可以往北往南啊。”
顾清笑着轻轻踩了他一脚，示意他闭嘴。老婆在外面给你撑场面，你就这样拆台是吧？
路西法也笑着拉了拉他的衣服，让他先交给顾清。
对于秦沐这种人来说，全不认识路西法这类恐怖存在，哪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就很无聊。
但是换成世俗势大的顾家，那就全不一样了，顾清直接说他是自己的主人，基就等同于顾家的主人。
立马就震住了对方。
顾清的……主人？那个顾家女王？
秦沐不由得回想起了和顾清的几次见面，每次她想上去套近乎，却总是会被可怕的压迫感给逼退，能够这么年轻就管理顾家，酝酿出的气势是陈明所不知道的。
顾清当然不会给家里老公脸色看，她在家里不做女王，只想做牛马……
秦沐不由得在次打量了一番那气质柔和的青年，只见他无奈地伸手摸了摸顾清的头，顾清则是笑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