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中，像是瞬间闪过了千年的沧桑：“实在太久了啊。年轻的人类与年迈的地龙均无从知晓的秘密…摩拉克斯，你说还是我说？”
钟离抱起双手：“无妨，由你定夺。”
昆钧看着钟离，感叹地笑了：“哈哈，你还是老样子。那就我来吧。”.
第四百五十八章：「磨损」！
第四百五十八章：「磨损」！
“若陀龙王原是岩神摩拉克斯的知交与战友，寿命远超人类。然而，大地的衍生物正如这地面上的岩石…”
“岩石的记忆并不很长，能留存其中的只有极为强烈的情感。时间越久，记忆便越模糊。「磨损」，正是世界加诸其身的导火索。”
荧皱起了眉头~：“「磨损」…”
陈凡深深的吸了口气，在心中暗暗的说道：“原来这个世界的神，是逃不过这个的吗？亦或者诸多世界的神，似乎都带有「磨-损」对影子。”
昆钧继续说道：“磨损夺去了若陀龙王的思考，让他渐渐回忆不起故友的面貌，想不起曾亲自守-护的璃月港。”
“原本完整的龙王变得暴躁、富有攻击性…”
阿鸠忽然怒吼出声：“是人类攻击了我赖以为生的地脉！”
昆钧不可置否：“此言诚然。所以你才攻击层岩巨渊，才有了那场与摩拉克斯的大战。”
然后感叹道：“最初，为了开拓疆土、发展生产，璃月人进山采矿。过度开采引发了地脉震动，使「我们」苦不堪言。”
昆钧顿了顿，继续说道：“「磨损」更是让「我们」变得如同野兽。无论怎么挣扎，「我们」依然不断失去与人共处的能力…失去理性。”
“摩拉克斯分出自己的力量以阻止「我们」进一步磨损，却只是徒劳。「磨损」是天理之所在，力不能及。”
然后，昆钧深深的看了阿鸠一眼：“所以，「我们」成为了「你」。从「你」的意志之中，又分化出了「我」。”
阿鸠这个时候沉默下来：“……”
昆钧语气愈发坚定：“我是你最后的契约，见证若陀龙王与摩拉克斯的约定。你可以愤怒，但绝不应否认我。”
阿鸠双手抱住脑袋拼命的摇头：“不，不…”
昆钧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乃若陀龙王善性的残留，代表契约之志、高远之心，以及与人共存的和平意愿。”
阿鸠扯着嗓子大喝：“不！我乃若陀龙王，元素结晶创生之物，承载大地的力量与回忆，与山海同寿，绝非蝼蚁的盟友！”
昆钧立刻打断了他：“摩拉克斯并非蝼蚁。”
阿鸠恶狠狠的说道：“蝼蚁的神，不过是蝼蚁罢了！”
昆钧轻轻的哼了声：“是你忘记得太过彻底。最认可摩拉克斯的人正是你——也是我。”
“你忘却的事，都储存在我心中。你若是大地的回忆，我便是与人共存的回忆。”
昆钧说到这里，开始吟唱起来：“天动万象，山海化形…”
阿鸠仿佛被点醒了什么：“…荒地生星，璨如…烈阳…”
钟离在一旁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阿鸠在昆钧的引导下，记忆产生了共鸣：“奇怪，这是什么感觉？这些…这些是…”
昆钧继续说道：“你早就力竭，会先我一步消失。但在那之前，我将这些分享给你。”
“雪落于春日的荒野，须臾便会融化。哪怕稍纵即逝，无法在你心中留下任何痕迹…哪怕这是最后一次。”
阿鸠满脸的惊恐：“不，怎会如此…我不承认这是宿命！”
昆钧长长的叹了口气：“或许不是宿命，却是命中注定之劫。”
阿鸠：“摩拉…克斯…”
正如昆钧所说，阿鸠早已力竭，在「磨损」之下。
阿鸠最后念了一遍钟离的名字，便化作一片烟雾散去。
派蒙躲在陈凡身后探出半个脑袋：“那个小女孩完全消失了…”
荧轻轻的感叹了声：“被封印的宿命吗？”
钟离对身边的昆钧说道：“若陀，满意了吗？”
昆钧悠悠的叹了口气：“为自己善后，称不上满意与否。”
然后又看一下钟离：“摩拉克斯，你如今的名字叫做钟离，是吗？”
钟离轻轻点头：“正是。”
昆钧苦笑了声：“不行，我还是习惯叫你摩拉克斯。”
钟离对这个显得倒是不那么在意：“随你喜欢。”
说到这里，昆钧的语气中带起几分感激：“点睛之事我尚未忘却。”
钟离轻轻摆了摆手：“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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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钧悠然道。：“你双目完好，自然不知道盲龙对阳光的追寻。但摩拉克斯赋予若陀龙王双目一事，我不会忘记。”
说到这里，昆钧沉默了下去：“………”
钟离此刻已经看出了什么：“你的力量就要枯竭了。”
昆钧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是赞叹钟离：“一如既往的好眼力。”
钟离眉头轻轻一扬：“外出走走，如何？”
昆钧忽然想到了什么：“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救治封印外的矿工？”
钟离淡淡的笑道：“没错。所以我现在要去外面走走，处理因你而起的问题。”
........ ....... .......
昆钧也跟着笑了：“哈哈，所言甚是。走吧。”
等他和钟离来到古树下的时候，陈凡、荧和派蒙已经在这里了，另外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老戴。
老戴的额上还挂着一层细汗，向大家打招呼：“原来你们在这儿啊！我和兄弟几个看到你们留的线索，一路追了过来。”
“路上咱们还在前面的营地帐篷里找到了晕倒的小茂，已经将他安置好了。可惜，还没找到其他三个兄弟….”
老戴这时候看到了昆钧的脸色不大好，于是担忧地问：“咦？小昆，你这是…”
昆钧轻轻摆手：“小事而已，不必介怀。找那几位工人的话，他们就在旁边的山洞里哦。”
老戴满脸意外：“山、山洞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钟离随即安慰的说道：“他们花了不少力气，但没有生命危险，不必担心。”
听到大家没事，老戴总算长长松了口气：“好，好，多谢各位！我得赶紧去看看他们。”
眼看老戴就要离开，昆钧又叫住了他：“稍后可是要把人带回璃月港？”
老戴转过头来：“对，对！”
昆钧笑着说：“我也一起，可以吗？”
老戴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没问题！几位都是我们兄弟的救命恩人，有什么要求我一定满足。等我先去看看他们的情况，再来跟各位道谢。”与.
第四百五十九章：你还是老样子！
第四百五十九章：你还是老样子！
派蒙这时候想都没想的开口：“小昆…啊，不对不对，应该叫你龙王！你也要回璃月港吗？”
昆钧随后说道：“不是我，是这具身体。”
“我消散后，就让这具躯体的主人随工头一道回璃月吧。昆钧乃是名匠后人，假以时曰必能名震一方。这样的人物，绝不能有闪失。”
钟离在一旁感叹：“你还是老样子，偏爱铁匠得很。”
昆钧看着云卷云舒的天空：“刀剑无眼，匠人有情。人情二字，不就是人类最引以为傲的事物吗？”
钟离轻轻提醒的一句：“若陀，我已不是岩神了。”
昆钧点了点头：“…我能感觉到。”
此刻的钟离一副无事一身轻的“八七七”样子：“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平凡的璃月人。”
昆钧随后感叹道：“连你也走到这一步了啊…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敢保证下次不会有新的震动将我唤醒。”
钟离轻轻摆手：“无妨。即便有那么一天，璃月百姓也该做好面对你的准备了。”
听钟离这么说，昆钧的脸上生出了几分担忧：“没有岩王帝君的璃月，可行吗？”
钟离悠然的开口道：“倘若天下无神，这里便是人的国度。我曾是人的神，理应见证人的兴衰。”
昆钧不禁跟着感叹：“任何生命都会在岁月长河中损耗、变质，你是我们之中最坚强的灵魂，竟也被它磨损。”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但也无妨。因果由天，倘若我们的使命已然告结，就应勇敢地踏上离开之路。”
“你或许长生不老，注定孤独，可那只是暂时之事。当你来到时间的尽头，便会与过去未来所有因缘之人重逢。”
钟离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论寿命还是你略胜一筹。元素创生物的寿命，说不定是这片大陆上最长的。”
昆钧再次感叹出声：“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因无法杀死而被迫面对我。”
钟离神色稍缓：“说笑了。与老友见面，原是欣喜之事。”
昆钧的视线，从天空传到了周围延绵起伏的群山：“从前在层岩巨渊，你犹豫过吗？”
钟离淡淡的说道：“岩石尚可有心，我自然如此。但我是契约之神，也曾是璃月人民的神。”
昆钧点了点头：“你选择了义，却没抛弃仁。所以你并没有对我施以杀手，我是自愿被封印的。”
钟离摸了摸下巴：“地龙翻身撼天动地，以你的能耐，哪怕是全盛时期的我也难一人对抗，更谈何封印。”
昆钧笑了：“所以才有「我」的诞生啊。”
“怎么说我也是看着璃月港诞生的元老，即使不再是过去那副模样，也要以自己的方式贯彻约定。”
“身为契约之神的挚友，这是我遵守契约的最后办法。”
钟离这时候沉默了一阵：“……”然后看向昆钧：“谢谢你，若陀。”
昆钧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的生命接近无穷，将与永恒的时间一同延续下去…而你摩拉克斯，也是寿命极长的存在。”
说到这里，昆钧的话戛然而止：“……”
钟离立刻预感到了什么：“要走了吗？”
昆钧看下钟离嘴角微微扬起：“摩拉克斯，若有缘，他日必将再会。”
一道光芒从昆钧身上飞出，若陀龙王就这样离开了众人…
昆钧的肉身也倒在了地上。
派蒙吓了一跳：“呜哇！！”
荧眉头紧锁：“现在倒下的是…”
陈凡抱着手说：“真正的昆钧。”
钟离点了点头：“对。不必担心，他只是睡着了。”
派蒙长长的叹了口气：“唉…总觉得很奇怪，好像他突然变成了我们不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