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多就是再提醒村干部对男人多盯着一点，别的事情他就无法继续干涉。
天色渐晚的时候，男人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副棺材。夫妻二人小心又认真的将骸骨一根根放进棺材，里面还铺着寿衣金钱什么的，也不知道是哪位老人贡献出来的自家后事。
刘胜友提醒一句国内不准土葬必须火化，看着男人拖着板车离开。
而后现场收工花了一些时间。
原本打算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找第二个被害者的，但是当得知第二个人是被埋在土里并且距离不是很远的时候，刘胜友还是做主决定加班把事情全部做完。
大伙儿都没有意见。
毕竟这种让人看着难受做着也难受的事情，花一天的时间去承受已经足够了。无论休息也好，继续工作也好，大家都希望明天是一个开朗又健康的平凡生活模式。
众人回到派出所，简单吃了一些又休息半个钟头，然后再一次出发。
林戈闭着眼睛躺在贝贝的肚子上，随着警车起伏摇晃打着盹。旁边是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沉默的罗珏，这孩子似乎受到今天这一幕的触动，表情变化比平日里要多一些。
贝贝倒是没有睡觉，它蜷缩着躺在那不敢动弹，生怕影响到猫休息。
但是抬头看看前面座位的警察，再低头看看自己肚子上的猫，它忍不住探出长长的舌头在林戈脑袋上舔一下。
林戈毫不犹豫就是一巴掌，贝贝顿时老实了。
只是没过多久，它又开始跃跃欲试。
偷偷把脑袋凑过来嗅一嗅，见林戈不搭理，就凑的更近一些，鼻子里喷出的气都吹到林戈脸上，把柔软的毛吹的晃动起来。
然后……它好奇的一舔。
‘啪啪啪啪啪……’
暴跳起来的林戈，毫不犹豫就是左右开弓连环巴掌。他用两只后腿站着，两只前爪不停的对着贝贝的脸招呼，揍的这家伙瞪圆眼睛一脸懵逼，却又傻傻不知道躲。
“呵呵……”
开车的孙畅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
“傻狗！”
马百分也摇了摇头。
孙畅也不阻止后座猫狗，看着前方开口道：“所长，咱们派出所是不是也养一只警犬啊？其实我觉得这只猫也挺厉害的，居然能把一只警犬指挥的团团转。”
“所里没这编制！”
马百分懒洋洋的摆手。
“哎？我觉得应该有一个。像今天这样的案子，不是挺有用的么？”
孙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有本事的猫狗，居然不用人指挥就能够做好指定任务。甚至从今天拼凑骸骨的完成程度看，这猫狗认真负责的态度，已经不输给大多数人了。
“天下蠢货何其多，不管是聪明人还是聪明动物，都是少见的。找到好狗要看运气，万一养一只蠢的，我高血压都会被气出来。”
马百分摇摇头，不想多说。
“反正我觉得挺好的。”
孙畅倒是有些憧憬。
马百分顿一下，试探着道：“畅畅，你的实习还有几期？”
“两期。”
“那也快了！接下来去哪个派出所，决定好了没有？”
“还没呢，听安排吧。”
“唔……”
接下来就没有什么有意义的话了，孙畅虽然尊重这位老师，但两人之间的共同话题确实有代沟。简单讨论一下今天这个案子，马百分闭眼休息，孙畅专心开车。
半途发生了普桑抛锚事件，不过稍微摆弄一下又能继续行驶。刘胜友骂咧了一句什么，让瞌睡的马百分忍不住打一个喷嚏。
然后就到了杨进发指认的现场。
这是一家农户家的后院墙外，一个斜坡上种着许多油松。由于是经济作物每年都能割松脂卖钱，因此这片油松林短期内不可能被挖掘，用来埋尸确实稳妥。
而杀人那一年，杨进发正好就在这家人家中帮忙收稻谷。
当警察上门的时候，这家人快被吓坏了。再听到说两年前有人在自家后院埋了尸体，男主人被吓的脸色苍白，女人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也不知道这件事之后，这房子他们还敢不敢继续住了。
更让林戈无语的是，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两年多，林戈一踏入这边油松林，也依然闻到了非常淡的尸臭味。
暴露在露天的尸体已经化作白骨，而这个藏在泥土中的却依然还有细微残骸。这或许和油松分泌出来的油脂有关，反正不需要杨进发指认，林戈就自行找到了埋尸地点。
距离这家人后院的猪圈不远，也就二十多米的距离。
“你们这两年，就没有闻到什么臭味？”
刘胜友一边命令人挖土，一边无语的盯着这一家子粗神经的蠢货。
随着浅土层被挖开，连他都已经闻到淡淡的浸润在泥土中的尸臭。可哪怕是在尸体腐败最严重的时间段，这家人对此居然也一无所觉。
太粗心了！
第113章 偶遇
如果当年能够及时发现这具尸体，说不定后续的两个牺牲者都不会产生。
这一点虽然说着不负责任，但确实也是实情。
林戈站的远远的，看着两名带着四层口罩的男性警察，将已经白骨化九成以上的糟糕尸体，从土坑里刨出来。
那模样很恶心，至少今天晚上林戈是不打算吃东西了。
而且随着土层被彻底刨开，那股恶劣的尸臭味更是彻底爆发出来。无论警察还是隔壁围墙上围观的混蛋们都在拼命作呕，林戈更是带着贝贝一溜烟儿跑去村子外面。
反正接下来的事情，他帮不上什么忙。
蹲在贝贝的背上，林戈信马由缰任由贝贝在农村的田埂上随便走。
贝贝也是个听话的，今天被林戈已经骑一整天了，却一点都不生气。它甚至觉得这样挺好的，有个伴儿玩还能教它怎么做，比寻常在院子里被人指挥做一些重复的事还被克扣伙食好多了。
而且外面的空气清新，鸟啊虫啊什么的，都是贝贝很少见到的。
它看见天上夜幕中飞过的白鹭会很好奇，发现头顶盘旋的蛾子也会好奇。一只蜂鸟嗡嗡嗡……的悬停在一朵大花上，贝贝更是激动的尾巴都要摇成螺旋桨。
他在田埂上左跳右跳跃跃欲试，被林戈在脑袋上打一轮连环巴掌，这才安分下来。
地上长了一株怪模怪样的草，开着一朵艳丽的大花，上面还有许多的蚊虫在爬。贝贝好奇的凑过来嗅，顿时被熏的连打几个喷嚏。
它也不生气，继续蹦跳着到处玩耍。
“做一个没有太多思想的动物，其实也挺好的啊。就像这蠢狗一样，根本半点烦恼都没有。”
林戈懒洋洋的望着天空。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空气清新的农村里，连云朵也似乎消失不见。那个大大的明晃晃的圆盘就这么挂在天上，边缘向外透出缥缈的荧光。
当月亮过亮的时候，周围的星星就会隐匿起来。当月亮只剩弯芽的时候，一颗颗星星又会络绎不绝的在天空展示。
那么自己是月亮，还是星星呢？
林戈想不出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这么多愁善感。
也许是因为一天时间里连续看到两具尸体的缘故吧？这事对于林戈的冲击还是很大的，甚至有一种后悔选择当警猫的烦躁感。
警猫？
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以他的能耐，在哪里不能好好的活下去？随便撒个娇，不是轻而易举找个铲屎官再把她哄得团团转？
至于和尸体为伍么？
至于闻这种该死的臭味？
林戈在贝贝的背上懒洋洋的躺下来再盘起身体，任由贝贝载着他随波逐流，晃晃悠悠的就这么睡着了。
他是被一个噩梦惊醒的。
就是那种两个巨大的骷髅怪物在后面追着他跑，而他的反击却对骷髅没有造成任何伤害的那种噩梦。
他跑啊跑啊，跑的精疲力尽。
然后就在即将被骷髅追上的危机关头，一条巨大的粉色舌头突然出现。舌头把骷髅一舔，骷髅就散了架。再一舔，另一架骷髅也散落一地。
林戈松了一口气。
可不等他高兴起来，那巨大舌头忽然将他整个包裹。
“卧槽！”
林戈惊叫起来跳起来。
意识回归身体，林戈左右一看，发现自己依然站在贝贝的背上。
乖巧的狗子站在警车旁边一动不动，几个小孩儿拿着棍子正在朝这边张望。但是慑于猫狗身上的小马甲，小孩儿们互相推攘，却谁也不敢第一个对猫狗动手。
这么一看，这身马甲的威慑力还是很强的。
哪怕再调皮的小孩哥，在警察这两个字面前，也绝对没有嚣张的胆量。
林戈心情好了很多。
再低头看，发现贝贝的腿有点颤巍巍的。也不知道它到底驮了林戈多久，一直这么站着确实累到了它。
林戈赶紧跳下来，再拍拍贝贝的腿表示感谢。
“汪汪！”
贝贝顿时兴奋了，跳着叫着尾巴再甩起来。
它偷偷摸摸在林戈脑袋上舔了一下，意外发现这一次林戈居然没有揍它，顿时表现的更加雀跃！
“只此一次！机会你用完了！再敢动舌头，我弄死你！”
林戈瞪了贝贝一眼。
“哎，你们都在啊！”
孙畅忽然从屋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揉肩膀。她脱了警服只穿着白衬衣，这一看身材倒是挺好。她大大的伸一个懒腰再来到贝贝面前，在它脑袋上薅一下，笑出一个月牙。
“汪！”
贝贝对孙畅的感官也很不错，拿脑袋在她腿上蹭了蹭。
“那边事儿已经办完了，再等一下就能回去休息了哈。只可惜被害者是一个流浪人，时间又过去太久，想弄清楚他的身份怕是不容易了。”
孙畅自言自语一下，似乎是在换位思考如果自己办这个案子要怎么做。
不过她很快摇摇头将事情放到一边，又蹲下来揪着贝贝的耳朵道：“狗狗，不准咬我哈！唔……来，伸手！不是舔，哈哈……你真是一个笨狗，乖，坐下！”
她生涩的向贝贝下达各种命令，只可惜贝贝能听懂的不多。只觉得这人是在陪自己玩，表现的倒是很开心。
“哎？咪咪？”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来，怯生生的，带着疑惑和惊喜的味道。
林戈回头一看，居然是谢载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