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触目惊心！
到底是多么无情冷酷又没有人性的东西，才会把所有杀死的人埋在同一个地方啊！他埋尸的时候难道就不害怕么？明明相信鬼神，却不怕被冤死的亡魂报复？
“因为埋尸的人，是关二的傻儿子。”
马顺给出一个答案，叹口气道：“八婆姑交代了一些东西，说实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比关二大十七岁，当年被强暴生下傻儿子之后，唯一的心愿就是儿子能够平安长大不被欺负，最好还能成家立业。然后关二对这个傻儿子自然是不在乎的，甚至多有嫌弃把他当成累赘。但为了要挟八婆姑，他还是把傻儿子带上身边，并且平时当做苦力使用。像杀人埋尸这样的事情，都是由他教会的。而八婆姑为了保护儿子，就只能对关二妥协。她原本在井月庵只做一些骗人骗钱的事，到最后就成了关二的工具。不仅要供他大手大脚，还要帮他害人。而她所求只有一点，在她死后关二别把儿子抛弃……”
“这太离谱了吧？”
一名女警察用力拍打会议室的桌子，再恨铁不成钢道：“她到底是多蠢，居然把希望寄托在这样一个畜生的身上？”
“或许是以为虎毒不食子？亦或者我还要赞叹她一句，世上只有妈妈好？”
另一名警察冷笑出声。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因为这个案子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仅仅是连环杀人案这么简单了。且不提还没有弄清楚的十年前以及更早的杀人事件真相，但至少关二已经被证明和本案有关，再又从他身上牵扯出这么多的杀人害人事实，将整个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人数从十人提升到十五人，还仅仅只是最少数量。
是的！关二手中的人命绝对不止已经被发现的这些，因为这个埋尸地只是他家傻儿子交代出来的。
而一个傻子的记忆力能有多好？绝对还有其他受害者没有被发现！甚至这还不算关二可能存在的单独作案，他手中绝对人命累累！
“难怪这王八蛋拒绝交代，因为他知道他无论交代不交代，都死定了！”
一名中年警察咬牙切齿。
“那是否能够通过这一点劝说他交代了算了？反正都是一死，又何必还藏着捏着呢？”
女警提出建议。
“已经试过了，没什么用。这家伙就算是死，也打着要让受害者无法重见天日不得投胎的主意。说实话他比我们想象的更加迷信，寻常审讯手段在他这里不起什么作用。”
马顺遗憾的摇摇头。
“迷信害人呐！这一次，真的不能再姑息下去了。我会在近期跟市里面商量讨论，看如何把百岩市内迷信思想彻底解决。以前总想着不是什么大事，这会儿我估计市里上上下下都该知错了。呵呵……国家教育事业发展到现在，按道理来说是个人就应该知道封建迷信的虚假以及祸患；但为什么明明是高级知识份子，居然也会被八婆姑一个没读过书的文盲给哄骗呢？一些个神神叨叨漏洞百出的话，居然让读过大学甚至考上研究生的人都深信不疑，这太可笑了！”
“受害者身份调查出来了？”
几名警察一齐抬头。
马顺点点头，从桌子上文件中翻出来一张纸，递给旁边的警察示意看完传递。
“这一次被发觉的受害者当中，唯有被埋在一起的那两人，身边发现了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两人是华南大学的一对研究生情侣，遗骸附近被发现有未曾被破坏的印有华南大学字样的金属衣扣。然后联络华南大学以及所在市局后得知，六年前确实有两名历史系研究生外出旅游失踪，至今没有被找到。根据学校提供的学生档案，以及这边技术中心对两人身高脸型的还原，基本能够对的上。虽然具体结论还需要家属DNA验证，但就破案来说已经可以锁定受害人身份了。”
“研究生……还是历史系？他们研究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学会相信封建迷信，相信神神鬼鬼么？”
一名戴着眼镜的警察看完文件，忍不住斥骂出声。
“……”
其他人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骗子的目标往往都是一些个愚昧无知之辈，结果现在倒好越过越回去了，堂堂知识份子居然迷信求神，然后把自己的命都给送掉？
“我们不能只光顾着审问关二和八婆姑，关于其他方向也必须抓紧寻找线索。”
刘远敲敲桌子，看一下现场众人，再严肃的道：“这个案子，还远没有到完结或者松口气的时候！不把所有受害人，以及所有藏匿着的凶犯全部找到，这件事就不算完！顺带一提，我不接受武断的把所有罪名全部归咎在关二以及一个傻子身上的做法！不把所有事情搞清楚，这个案子就继续作为积案留在百岩市给你们脸上增光！”
第589章 别墅
关二平时居住的地方，是井月庵山脚下一个叫月河村二队的地方。
月河村二队不大，拢共也就是不到三十户人。和寻常抱成一圈的村子建筑不同，月河村是一个沿着河道呈一条笔直线路的造屋方式。换言之所有的村民住宅不存在交错，就是一家挨着一家从村口排到村尾。各家各户都是门前稻场门后河岸，就像一个细长的直尺。关二的别墅，就在村子尽头最里面的地方。
因为是在最里面，所以寻常邻居村民也不会往这边来。
再加上关二在村子里名声不好，村民们看他如瘟神还在背后指责他生个傻儿子是自己造孽，于是更没有路过的心情。即便需要到田里去，大家也都宁可绕路，也不愿意凑过来被他莫名其妙咒骂威胁一回。关二甚至还在家里养了两条大藏獒，凶神恶煞看家护院，也吓的人更加不愿意过来跟他有任何交流。
警笛声过来的时候，如同游街一样不得不从每一家每一户路过，一个不漏将整个村子的人都惊动。
当看到警察停到关二家门口，走出来凑到一起的人们就议论纷纷说是关二终于遭到了报应，一个个幸灾乐祸完全不把关二当同村的人。
有警察过去问其原因，却是因为关二莫名其妙变成富翁赚了大钱，却丝毫不顾村子里邻居们死活。不说帮忙指点赚钱门路，甚至真有急事求到他身上借钱，也还会被他反骂回去甚至冷言嘲讽。这混蛋骂人是完全不顾脸面非常难听，甚至同姓远亲也被直接曰人家祖宗，完全一点素质没有都不把邻居当人看。
再加上仇富这种朴素心理以及关二平时恶名累累，居然搞的这会儿非但村里没一个人帮他说话，还主动找上来告知关二平时做的一些坏事以及他家中一些让人不忿的细节。
“你是说……这个屋子，是他的傻儿子在住？”
名叫吴大鹏的中队长愕然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别墅院子角落那间仿佛猪圈一样漏风漏雨的窝棚。
里面就一张床，黑漆漆的被褥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就连棉絮也已经板结成薄薄的一片。屋子里地上满是各种各样的垃圾，甚至还能看到屎尿一样的痕迹。
再看窝棚对面那个贴着瓷砖里面还铺着厚厚羽绒被的狗窝，吴大鹏实在不敢相信关二竟然是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就算那家伙是个傻子，也不至于过的连狗都不如吧？
“这个屋子，以前是关二的老子在住。后来老人没了，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关二怎么弄了反正没见埋。然后没过多久，关二就抱了一个男孩儿回来了，见到人就说是他的亲生儿子。至于媳妇儿是谁，无论我们怎么问他都不说。其实在那个时候，关二虽然造孽，但跟我们也能偶尔说笑两句。直到孩子大概两岁多的时候还不会说话，甚至表现的特别憨傻，我们才直到原来那孩子是个傻子。在那之后关二就变了，越来越暴躁不讲理，甚至每天早出晚归把儿子丢家里饿着……”
大概是村长的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摇头，似乎在叹息，又似乎看不过眼却没有办法。
“那孩子直到四五岁都还只会在地上爬，我们看着他可怜，每天中午晚上啊就从这院子铁门缝里给他送点吃的，这才帮忙他没有饿死。”
“结果好心喂了驴肝肺哦！我们帮他养儿子，他倒好回来之后还把我们骂一顿，把我家窗户玻璃都给砸了。不过那之后他倒是每天出去的少了，也还正正经经的给儿子烧火做饭。然后他家就忽然开始盖大别墅，孩子呢就暂时放在这边窝棚里住着。只是没想到别墅盖好了，孩子也没再领进去，就一直这么住了下来……”
“再后来我们跟关二的关系越来越差，眼不见心不烦也就不再往这边走。反正只知道关二每天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警察同志，他是做什么事被抓的？”
“是哦是哦！如果是做了坏事，可别祸害到我们呐！”
几个村民你一言我一语，把关二在月河村的情况简单交代了许多。可具体关二做了什么，每天在家里干什么，又跟谁有过来往联络，他们却一问三不知。
吴大鹏又问了一些东西，只可惜并没有得到太多有价值的线索。
关二在村子里连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特别近几年更是深入简出不跟外人有任何交流。
他那个原本被村民们好心养活的儿子，也是渐渐越长大越痴肥，脾气虽然不坏但是是非不分、对关二十分听信甚至说一不二。有一天一个曾经喂过他的婶子跟他打招呼，却不想关二指使儿子将这婶子打了一顿，那叫一个鼻青脸肿毫不留情。事后关二只轻蔑的丢了几张钞票，然后领着儿子扬长而去。
于是一看这傻子也变得完全不知好坏不知轻重，大家都更加不愿意跟他们交流了，反正只当这边别墅里住的是一窝畜生便是。
“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古往今来就是这个道理。哎！关二当年他老子也不是个东西，偷摸拐骗什么都做，老天爷这才下了诅咒把他们家变成这个模样。”
老村长摇头叹息，算是对关二一家做出总结。
“关二他父亲？”
吴大鹏一愣，隐约感觉这个后来不知所踪的老人，或许也有什么问题。只可惜以关二禽兽不如的程度来说，大概是怎么处理掉了吧？还想找到人估计不太可能。
再一低头，吴大鹏发现咪咪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凑了过来。
“你这家伙不是去别墅里面搜索去了么？怎么跑到我这边来偷懒了？”
吴大鹏俯身要抱林戈，却被林戈侧身躲开。这有趣的话他还没听完呢，怎么能让吴大鹏就这么打断了呢？
只是接下来再询问也没能问出什么东西，村子里人和关二的关系不好，当年和关二老子的关系也不好，并不清楚他们这家人到底造了什么孽，甚至都不知道关二平时靠什么维生。
再加上当年造别墅的时候，关二宁可出高价请外面的人来施工，也不愿出一点小钱让村子里帮忙打个小工。从那之后，就再没有人跟关二有半点交情了。
就连最后一点对关二儿子的怜悯，也在挨揍之后烟消云散。
这时候对别墅进行调查的警察们也都纷纷出来，看他们的表情似乎确实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收获。
“简单形容，就是黄金做的狗窝。”
一名警察对吴大鹏摇摇头，无奈的描述道：“别看这屋子外面看起来富丽堂皇，其实里面装潢也同样都是花了大价钱的高级货。然而可惜好屋子里面住的却是一个畜生，完全不讲卫生没个收拣。你是没进去看，屋子里面遍地都是垃圾还有油污，甚至一楼的马桶都堵死了满屋子屎尿。那些个名牌衣服就好像不要钱一样穿了到处乱丢，还有烟头什么的也是遍地都是。厨房就更不用多说了，满地垃圾甚至连各个橱柜里面都满是蟑螂老鼠，简直恶心的让人想吐。”
“狗窝都比这里干净！”
另一名脸色难看的女警察，看一眼被关进狗窝里的两条藏獒，再嫌弃的连连摇头。
“没有发现任何跟命案有关的东西？也没有找到任何跟关二有过联络的人的线索？”
吴大鹏不太相信。
因为但凡是人就肯定有社交，顶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交往的都不是好东西罢了。
而且关二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好吃懒做把家里搞成这样，但他好歹每天都要吃喝吧？吃的东西喝的东西不是凭空出现的肯定需要购买，他不找村子买，那还能找谁？
顺着这个方向，吴大鹏继续询问村子的其他人。
这时候终于得到一个线索，隔壁月河村一组开小卖部的朱永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骑着三轮摩托车过来这边给关二送东西。他宁可便宜外人，都不找自家村里小卖部买！
吴大鹏立刻命令手下警员去控制这个叫朱永东的人，如果发现他有任何嫌疑，不要犹豫直接逮捕！
如今整个案子已经变成一个持续二十年，杀人数量从个位数到两位数，如今还有可能继续节节攀升的巨大案子，由不得警方再有任何礼貌。
很快朱永东被带了过来。
警察去的时候，他还在店里悠闲的跟村子几个人打麻将呢！将他带过来的时候，他一脸的不知所措。但是当发现目的地是关二别墅，他似乎有些恍然大悟。
这个表情自然逃不过警察的眼睛，吴大鹏当即对他展开询问。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早就知道关二有问题了啊！他又不种田又不上班，钱是哪里来的？整天吃香的喝辣的特么的喝酒都是几百块钱一瓶的好酒，这钱总不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不过警官，我跟关二没有任何关系啊！我就是个开店子的，他打电话给我要东西，我就给他送过来，事情就这么简单。哦对了！这王八蛋还欠我这个月的款子没还呐！我跟他都是一个月一结账的，这个月的钱他还没给我！警察同志他不会被抓了吧，那我这钱该找谁要？”
朱永东越说越着急，甚至看向吴大鹏的眼神都带上了埋怨。
而这个人明明知道关二有问题身上资金来历不明，结果他没有报警不说，还继续把关二当成赚钱对象好酒好菜伺候，也是个缺德玩意儿啊！
吴大鹏再问几句，没有从朱永东口中得到有价值的东西。
但是想一想这家伙可能是近几年跟关二联系最深的人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不小心听到了什么东西，于是他没有放过朱永东，而是命人将他带回市局协助调查。
“还没搞完么？”
林戈无聊的打哈欠，因为还没轮到自己出手的时候。
见李思语都跟着去别墅里面翻找了，林戈就好奇来到狗屋这边，透过关着的铁门看向里面两条长毛藏獒，一个个毛都遮住眼睛了，也不知道这种季节它们热不热。
“……”
两条藏獒看着铁门这边的林戈，也不叫唤，就这么静静的蹲坐着一动不动。
它俩除了在警察刚进来的时候反抗一样叫了两声之外，之后就赶进狗屋里便再没有了动静。哪怕外面干活儿热火朝天，两条狗也是静静的看着，互相之间也不交流。
说实话，这种性格的狗，对林戈来说还是比较罕见的。
这俩货看到他这个猫大王，不但没有纳头便拜，甚至连尾巴都没有摇一下，任性的态度让林戈都感觉有些好奇。
林戈再打量这个狗屋。
外面贴着瓷砖，还做出斗拱外形；里面则粉刷着白漆，只可惜下面部分已经被狗毛给蹭脏。然后两条狗的身下铺着几床脏兮兮的羽绒被，羽绒被下面似乎还有防潮垫还是类似的东西。说实话这玩意儿对狗来说还不如棉絮舒服，也不知道关二到底是有钱了没处花，还是说他就觉得这样的档次对自家宠物更好。
林戈小心翼翼再凑近一些，一边警惕两条藏獒的举动，一边探头探脑往狗屋里张望。
狗屋大概两个平方左右，其实不算小了。除了左边铺着羽绒被的休息区外，右边还有沙池铺设的厕所，中间用一个小拱门隔开。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厕所从来都没有清理过只是让狗子自行掩埋让沙土自行消化，这里面的味道是相当的呛鼻恶臭。刚才离远一些感觉臭味还不算明显，这会儿靠近了才让林戈不住皱眉。
明明沙池尽头狗屋背面还有一个小门，专门设计了清理沙池狗屎用的，结果该死的关二似乎就从来都没有处理过。
这货到底是用一种什么心态活着，林戈感觉他完全无法理解。
“汪！”
就在林戈探头探脑了好一会儿之后，两条藏獒似乎这会儿才反应迟钝的接受了他的身份，稍微仰起头对林戈叫一声，尾巴也敷衍的摇晃了两下。
“吓了我一跳！”
林戈被声音吓的赶紧窜出来，仔细观察好一会儿确定两条狗没有攻击性，这才重新凑近。
“哈哈~”
两个傻东西半张着嘴吐着舌头，藏在绒毛里的眼睛似乎一眨不眨盯着林戈，但也只是乖乖坐着没有任何动作。
林戈看一会儿狗屋，确定不如自己的猫舍来的豪华并且舒适，这才不在意的钻了出来。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