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勇忽然对胡立军挤挤眼睛，一副要看他笑话的模样。
“你就扯淡吧！”
胡立军翻个白眼，一把将张勇推开。
不过被张勇这么一打岔，心里的纠结总算少了许多。而且事已至此纠结也没什么意义，警方不可能因为同情就给他攥改犯罪事实，一切都还是那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哟！你们来的够迟的！不是，你这造型……”
来到定好的夜宵店，熊翰已经提前到了，并且已经点了小半桌菜，正拿着一个鸡爪子在慢慢的啃。看到张勇头顶一只猫的样子，他好悬被笑喷出来，只指着张勇连连摇头。
“没办法！派出所的祖宗爹，硬要跟过来。”
张勇开个玩笑，再把林戈从脑袋上拽下来往下丢，却看林戈凌空一个翻身又像蜻蜓点水一样脚尖在地面稍微触碰，瞬间反弹到椅子上坐下来。
“哟！身手挺厉害！”
熊翰眼睛一亮。
张勇先介绍了胡立军，这才招手喊来服务员：“把香辣小龙虾来一份，但不要搞的特别辣。然后蒜蓉虾也……算了！蒜蓉的不要，来一份虾球吧。剩下的鸡爪子肉串什么的，也都来一点。哦！顺便帮我拿一个装温水的大碗过来，有些东西得涮一下。老胡，你今天要是不喝酒就帮忙伺候一下咪咪，看这猫的馋样子！”
“你特么！不是为了吃这个，你以为我愿意来这边凑热闹？”
林戈不爽的瞪张勇一眼，却没有反驳自己现在确实有点犯馋的事实。
烧烤啊！小龙虾啊！这些重油重盐重辣的东西，他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吃过了！
或者说除了刚变成猫的那段时间捡过一些人家吃剩的之外，来到漳河派出所之后，这些诱人的香味就已经和他无缘。
无论是派出所的胖大厨还是聂国强，亦或者后来的李思语，都不会给猫吃这种盐分还有辛辣味都特别重的东西。就算林戈再馋，这种事儿也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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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4章 险情
这一次被张勇带过来，林戈就是打着蹭吃蹭喝的主意。
无论是香辣小龙虾还是麻辣虾球，那喷香的气味都让林戈忍不住流口水。
他虽然已经在夜市摊周围看到了好几个依靠这边生活的小弟，但现在也没有心情去跟它们打招呼，只眼巴巴的等待美食赶紧送到桌子上面来。
而毫无疑问的，一只跳上桌子跟人同桌吃饭的猫，也让周围的顾客纷纷瞩目。
“看这只猫馋的，你们派出所虐待它了？”
林戈几乎要流口水的样子，让熊翰忍俊不禁。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猫目不转睛盯着桌子不眨眼的，这是已经想好吃的想疯了？
“哼！虐待个屁，这猫就是个祖宗！全派出所所有人都宠着它，谁还敢说它半句不是？它纯粹就是整天吃好的喝好的有些腻了，想吃一点平时没有吃过的东西。”
张勇哪里不知道林戈在想什么，要知道那道香辣小龙虾就是这只猫亲自点的菜。其实他也知道猫不应该吃这种重油重盐的东西，但谁让所里都宠着这小家伙呢？想着只要不是吃特别多，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张勇这才瞒着李思语把咪咪带到夜市摊上来。甚至他都做好了回去后，被聂国强或者那个谁教训一通的准备。
“啧啧！人不如猫啊！”
熊翰感慨出声。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还是这家伙有本事。真需要它帮忙的时候，它从来都不会让我们失望。”
张勇跟熊翰碰个杯，两人就着一点花生米还有鸡爪子喝着啤酒。
见胡立军自顾自撕鸡爪皮给咪咪啃，张勇忍不住道：“老胡，别想那么多！你只是个警察，甚至都不是什么警官，法律制度下改变不了的事情何必一个劲儿去想它呢？”
“我没想！我又不是新当警察，还不至于因为一点糟心事就愁眉不展。”
摆摆手，胡立军将扯下来的一根鸡爪塞进林戈嘴里，这才回头对张勇道：“我只是替陈丹感到不值！你说她怎么就摊上这样的父母了呢？除了会责怪女儿，那两个人还会做些什么好事？”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除了教育方面的问题，陈大宇两口子对女儿其实挺不错的。平日里卖包子再辛苦，也从来没说让陈丹出来帮忙。两口子起早贪黑的也不容易，只能说果然还是性格上太好面子了一点吧？你信不信如果不是开盒网暴而是别的什么现实矛盾，陈大宇绝对不会做出今天这种愚不可及的事情来。”
张勇擦去嘴角的啤酒花，再捻粒花生米放嘴里，这才一边咀嚼一边道：“国人好面子，这又不是只有陈大宇才存在的特殊情况。为了脸面什么的一时冲动闹出来的案子，咱们经历的还少么？甚至绝大多数的口角争斗问题，都是从一开始互不认输渐渐激化起来的。而后轻的开瓢重的要命，这种事也不是一回两回才刚发生。你觉得陈大宇无辜，难道这些吃个饭就把自己吃进号子里的人，他们就不无辜了？许多时候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问题，莫名闹大还不就因为一个面子？”
“……”
胡立军沉默着点点头，也不好再说什么的。狗曰的张勇特么冷静的过分，说的话跟特么判官一样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你们警察，果然也不是万能的啊！什么事情都做得到，百姓的任何委屈都能如愿解决，满足每一个受害者的所有诉求，这种事果然只会发生在电视剧当中。”
静静听完胡立军和张勇争执的熊翰，无耐的叹息出声。
说到最后他又忍不住摇摇头。
“啧！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所有人都不容易！你们警察不容易，老百姓不容易，当然我们这当消防员的也不容易。”
林戈将口里的鸡爪碎骨嚼碎吞下去，闻言抬头看熊翰一眼。这家伙像是一副心有所感的样子，莫非他那边儿也发生了什么事？
张勇和胡立军也都抬起头，一起看向熊翰。
“前段时间的新闻，不知道你们看了没有？”
熊翰也不隐瞒，一杯啤酒喝光，一边给自己倒一边道：“福省东光市一个集贸市场发生天然气爆炸事故，死伤很多。你们或许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我们搞学习的时候可是看过内部警示资料的，现场那叫一个惨烈啊！你们警察碰到的死人也就那么回事儿，我们消防员碰到的……尸体能是完整的都是万幸。房子塌的……人压在下面……”
说到这里顿一下，熊翰的表情不太好看，却还是继续道：“那边的消防员在废墟里挖了整整两天，才把所有受害者都给找到。呵呵……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在想，你说人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在街上走，突然遭遇无关的意外，这人就这么没了，你说这时候他们家人该怎么办呐！”
“……”
张勇皱紧眉头喝了口啤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熊翰的提问。
胡立军也抿着嘴唇一声不吭，只从桌子上拿过啤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仰头一口喝干。
“你丫的，非要在我吃东西的时候说这种糟心事儿是吧？”
林戈不爽的瞪熊翰一眼，只感觉口里的鸡爪子都没有味道了。而且意外这种事到底有什么好说的啊，人有旦夕祸福，运气不好喝口水都能噎死，这要怪谁去？
怪老天爷么？
“事情……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张勇缓缓开口，他忽然反应过来，熊翰这丫的绝对不会没事儿故意来请自己吃饭，也绝对不会故意提出这么一个话题。
“疏于管理，导致天然气管道锈蚀穿孔导致天然气堆积。并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也没有人检查到那个地方。似乎就没有人考虑过天然气会发生泄漏的问题，而偏偏楼下还有一排的餐饮店。结果餐饮店排烟管被油污拥堵排烟缓慢，甚至还排出了火星！呵呵……等到他们发现问题通知消防部门过去救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明火遇到天然气，自然就是‘嘭’的一声，震天动地啊！”
熊翰用手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脸上却露出苦涩的笑容。
他伸出三根手指，轻声道：“负责救援的消防员，死了两个，伤了四个。那时候他们正在冒险进入楼道内部天然气管道泄漏的地方试图堵漏，然后就再没有了出来的机会。呵呵……都是年轻的小伙子，据说死的两人，一个才刚结婚，一个孩子才只有四岁。结果就这么好好的，人忽然说没就没了，你说这特么的算什么事？”
“喝酒！”
张勇举起酒杯朝熊翰敬一下。
胡立军也叹一口气，举起酒杯跟熊翰碰碰，再仰头喝完。
就连林戈也不知道该怎么指责了。
如果是意外都还好，老天爷非要这么干怪不得谁。但偏偏是人为疏忽造成的这种事，这就让猫都感觉到难受了啊！
很快小龙虾上桌，三人不再聊这些郁闷话题，而是直接开始吃喝。
大家也都没有忘记林戈，套了手套掰小龙虾的时候，也不忘给他拿两个，用水涮一下让他自己在旁边慢慢啃慢慢剥虾壳。
熊翰更是服务的最为贴心，直接帮林戈把龙虾肉掰好了，弄成虾球都不用林戈额外处理，直接开吃就行。
带壳虾球吃着酥脆，又香味四溢，林戈感觉这玩意儿比单纯吃龙虾肉还要过瘾，一时间赶紧凑到熊翰旁边，等待他的伺候。
“啧！”
张勇撇撇嘴，但还是拒绝把咪咪当大爷对待，随便挑了龙虾往咪咪碗里一丢就让它自己搞，。
林戈瞪张勇一眼，想一想还是忍不住小龙虾的诱惑，低下头继续开啃。这玩意儿的味道确实不错，就连吮吸虾壳都别有一番滋味。他吃的兴致勃勃满嘴流油，就连爪子都已经染色，甚至下巴都沾了黏糊糊的油脂。但即使这样林戈也舍不得住嘴，过瘾的根本停不下来，就连剥壳都成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他这副专注的样子，甚至吸引了旁边两桌顾客的注意。谁看到过猫上桌啃小龙虾的？而且还会自己用爪子剥壳，这简直太稀奇了！
酒过三巡，林戈吃虾壳吃到饱，三人也享受的差不多，剥虾的动作慢了下来。
“所以，你特意喊我出来喝酒，到底是有什么事？”
张勇一边慢悠悠的剥虾壳取虾球，再放到林戈碗里。剥的多了手套都破了，他一边换手套一边看熊翰。
“呵呵……还能有什么事儿！消防检查呗！最近天然气液化气发生事故的频率太高，消防队需要对辖区内所有天然气管道以及大量使用液化气瓶的场所进行加强检查，该没收没收，该整改的整改，免得到时候真出事儿了后悔莫及。这就需要你们派出所派人帮忙配合了，有你们在场这些个商户才能稍微老实一点。”
熊翰嘿嘿一笑，将剥好的虾球沾了蒜蓉汁液要喂给咪咪，却不想被张勇一巴掌拍在手背上。
“猫不能吃蒜，别胡搞！吃点香辣的就行了，蒜蓉的咱们自己解决。”
“啧！”
熊翰挑眉对张勇一笑，把虾球塞回自己嘴里，这才继续道：“防患于未然这种事，其实大家都能理解。但终究有一种侥幸心理，觉得自家肯定不会出事。再加上真要被要求关门整改什么的影响了生意，他们也会抱怨甚至对着干偷偷的干。毕竟你看这生意这么好，让他们关门几天，谁会老老实实的接受？”
见张勇点头，熊翰又继续道：“所以干脆搞个联合检查算了！治安隐患，消防隐患还有卫生和食品安全方面，花点时间把周遭的这些个店子都检查一遍，你看怎么样？”
“你这是想把事往大了搞啊！怎么，上面给压力了？”
张勇挑一下眉头。
熊翰叹一口气摇头道：“我只是不希望看到漳市也出现那样的情况！人活着都不容易，这要是因为某些人的疏忽就害死无辜，那可就……”
“啊！”
马路对面忽然传来惊叫声。
林戈和张勇三人赶紧转头去看，只看见对面火锅店店内的一桌客人正在慌乱的往旁边躲。然后原本应该只点燃锅底的液化气管道，这时候却像吐痰一样往外喷吐火苗，还将套着一次性桌布的大圆桌都给点燃了。眼尖的林戈甚至还看见液化气瓶的软管中段发生了泄露，有火苗正在从软管豁口的缝隙中往外冒。
而眼见明火起来，火锅店里的其他顾客也都纷纷往外跑，一时间把现场搞的混乱不堪并且没有哪怕一个人过去灭火。
“卧槽！”
张勇叫骂一声站起来，右脚将椅子挑开，赶紧往对面跑。
但熊翰的速度比他更快，在发现火情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站起来朝马路对面跑过去。他一边跑一边撕下手套，一边跑一边吼叫让附近的人都散开，谁也不要在周围看热闹。
“我……要去帮忙吗？”
林戈低头看看自己油乎乎的爪子，毛茸茸的身体，还有从下巴处滴落的油脂。
但看到张勇和胡立军都已经跑过去了，林戈也没好意思继续呆在这里慢悠悠的吃虾，只能跳下椅子朝对面走过去。
“这是……软管脱落了？”
熊翰到达现场，发现连接液化气瓶的软管已经和桌子底部的灶具彻底断开连接。在瓶中压力的冲击下，软管就好像甩动的长鞭一样，一边喷射火焰一边乱七八糟的舞动，很快将周围的一些塑料还有洒落满地甚至堆砌起来的纸巾都给点燃。它的甩动没有任何规律，速度快力道足，让人根本无法靠近并且掌握。再加上或许是软管老化，也或许是在甩动中冲击过度导致断裂，软管中段已经出现了好几个豁口，它降低了软管喷嘴的火力，却增添了好几个出火点。
熊翰从人群中挤进来，好几次尝试要控制住乱跑的软管，却始终没有成功。
至于要关闭液化气瓶，那玩意儿被卡在桌子底下，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可能无视火焰威胁把手伸进去。
他这会儿穿的是常服，手中也没有灭火设备。火锅店负责人已经按照熊翰的吩咐，急匆匆跑去楼上拿灭火器了，天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要放到楼上藏起来。
“都散开！别聚在这里！我是警察，请麻烦听命令行事！这里很危险，万一发生爆炸怎么办？”
胡立军在紧张的疏散周围这些好奇的蠢货们，他实在不明白这种热闹有什么好看的，不躲远一点就这么站在门口张望，万一爆炸了难道逃得掉？
刚才熊翰所说的爆炸事件还历历在目啊，一炸要死好多人。
“又一个！”
张勇一声不吭的在店里面关液化气瓶。
旁边这些桌子发现火情时候，第一时间往外跑，连关掉自己的火锅桌都来不及。或者就算有的关闭的灶具，但液化气瓶的旋钮依然是打开的。万一……万一真的发生控制不住的火势，这些只靠一根软管和桌子连接的液化气瓶，就是随时可能添油加醋的燃烧源头。但凡一点小爆炸小火星，就能制造出好多个燃烧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