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不是说这样就百分百没事儿了。该有的教育、安抚和鼓励，也还得继续跟上。想来这一点霍俊鹏吸取教训后应该不会再忽视，大家终于可以放心一些。
趁这个机会，江老头儿紧盯着顾佩瑶的眼睛，忽然轻声道：“顾佩瑶啊，我看你最近这段时间好像情绪不怎么对，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
顾佩瑶愣了一下，仰头看着江老头儿，再看看旁边的李思语，缓缓将头低下来。
江老头儿一看，赶紧又摆手道：“算了！算了！如果是为难的事情，那老师我就不问了。嗯！总归还是要加油，不能因为外界的东西影响到学习还有高考。明白的吧？无论你现在遭遇的是什么，相交于你漫长的未来而言，都是不重要的东西！所以不要去想它，也不要被它影响到！克服它，战胜它！等高考完了再用一个满意的成绩向它算总账！”
“顾佩瑶啊，不要怪江老师我啰嗦。你看呐，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关心你的人，甚至还有猫！对不对？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大家，你都不能放弃！未来的时间还很长，不要让遗憾停留在你未来的每一次回忆当中。加油往前冲好不好？狠狠一咬牙，三个月就过去了……”
江老头儿不愧是当年的教导主任，一番话重点突出语重心长。一个白发的老头儿向一个年轻学生鼓劲打气，也能感受到江老头儿心中浓浓的关心。
顾佩瑶眼睛慢慢的红了，站的低的林戈看的清清楚楚。
也不知道是江老头儿的哪一句话打动了她，她居然当真抹起泪来。李思语赶紧从口袋里取出纸巾递给她，她哽咽着说声谢谢，然后慢慢擦着眼睛里的泪水。
看得出来，这孩子是真的很委屈。
“我……爸爸和妈妈，最近每天都在吵架……”
顾佩瑶忽然的一句话，让现场几个人都愕然一愣。
“他们在闹离婚，在闹分家产，在闹该由谁来抚养我……”
在几人沉重的注视中，顾佩瑶低声道：“其实从高一开始，我就看出情况不对劲了。爸爸整月整月不回家，说着是忙工作，但妈妈却总说他一年拿不回多少钱用在家里。妈妈平时上班很忙，她是做销售的，除了上班时间，下班之后还有很多的请客吃饭什么的情况。很多次她晚上回来都是醉醺醺的，还要我帮忙扶着她到床上去。然后这个时候她就开始骂爸爸，说爸爸没用，没别人有钱……”
“……”
江老头儿和李思语对视一眼，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孩子才好。
林戈没想到顾佩瑶遭遇的居然是这种情况，也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
家庭矛盾，永远都是毁掉一个孩子的最主要原因。当父母的但凡对孩子真的关心，就不应该当着孩子的面制造矛盾，制造冲突，用争吵和伤害在孩子身上还有心里一刀一刀的割。
哪怕要离婚，为什么却一定要在这样一个对孩子来说最关键的时候？实在过不下去，你们悄声无息的自己把事情解决把婚离了，好歹在孩子面前做样子直到她高考结束啊！结果现在倒好，孩子本来就压力很大，你们却还给她制造更多压力和绝望，这不是逼着她去死么？
“难怪顾佩瑶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跳楼，实在是她在学校还有家里，都已经一点安宁和依靠都找不到了！”
林戈再叹一口气，忽然十分心疼这个叫顾佩瑶的女孩。她能够考上龙泉中学，无疑成绩是非常不错的，也有资格拥有一个值得期待的未来。如果这一切最终却被她那不成器的父母给毁掉，那这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啊！
甚至从她的口里还能够听出来，她的父母不仅在她生活中无法提供任何帮助，甚至还需要她额外费神照顾！一个每天晚上要忙学业到很晚的女孩，居然还要照顾她喝醉并且发神经的母亲，这是多么可悲又多么让人憎恨的一件事情。
爸爸不归家，妈妈没有分寸，这对父母到底是怎么为人父母的？
一个当母亲的居然在孩子面前责备丈夫没有其他男人有钱，这算什么？世界上有钱的人多了去了，你当年到底是看中了这个男人哪一点才选择跟他结婚？
钱么？
至于她父亲就不用说了，不回家三个字，就已经是对家庭，对妻子女儿的背叛和抛弃。
“居然……是这样的事情么？”
江老头儿好半天才开口，声音沉重的道：“顾佩瑶，那你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爸爸回来了在家里跟妈妈闹？你平时的生活还有花销，又都是谁在负责？”
“我每天在便利店里学到晚上十二点，那时候她已经睡了我再回去。钱什么的，我以前存的压岁钱还有一些，便利店阿姨也会把临期的饭菜打折卖给我。唔……至于别的，也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反正就是自己照顾自己，先把这段时间熬过去再说吧。高考完我也就成年了，暑假出去打工什么的挣一下学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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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不靠谱的聂国强
顾佩瑶的话，让江老头儿、林戈和李思语的心情越发变得沉重。
李思语已经没有心情往水桶里捡鱼了，甚至一条鱼掉到地上被偷偷猫叼走，她也没有去管。不远处几只猫闹腾的越发欢实，却也显得这边的气氛越发沉重。
“怎么可以……这么个样子！”
李思语忽然深呼吸一口气。
她是多么憧憬这些高考的学生，又是多么羡慕这些能够在龙泉高中上学的优秀同学们啊！自己无缘高考已经是她一辈子的遗憾，现在怎么能够接受这种遗憾在眼前第二次出现？顾佩瑶应该有一个幸福并且美好的未来，而不是在这最关键的时候，让人生的所有一切像被砸碎的镜子一样被彻底毁掉。
顾佩瑶家庭的事情，外人没法管，但是这个女孩本身是无辜的！她父母无论多么不成器也不应该牵连到孩子，让一个女孩儿孤零零的在便利店呆到十二点算是什么事？
“我叫你瑶瑶成不成？瑶瑶，要不，这些天你先来跟我一起住吧？我就在这附近租的房子，还算比较宽敞。再加上我是个警察，又是女性，也应该能够得到你的信任吧？”
李思语拍打着胸口，不假思索的提出建议。
“或者，去我那儿也行。我就一个女儿，已经出嫁了。家里就我和我老伴儿，女儿的房间还空着。再加上我好歹是你的老师，又这么大年纪，也应该能得到信任吧？”
江老头儿笑眯眯的跟着开口。
然而顾佩瑶先是愕然瞪大眼睛看着这两人，看看李思语再看看江老头儿，最后缓缓摇头，将两个人的善意全部拒绝。
看得出来，她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情影响到其他任何人。
这就让李思语和江老头儿很无奈了。
毕竟又不好强制要求什么，这孩子现在正是心理脆弱又敏感的时候。但是，她的爹妈还真能放心的下啊，每天吵架难道就没有发现女儿一直回来的那么晚？他们该不会以为龙泉中学是每天直到晚上十一二点才放学吧？先不说这种事怎么可能，只说当父母的连女儿的行程还有学校规定都不清楚，就已经注定他们无法为顾佩瑶提供高考前夕需要的任何东西。
李思语甚至不敢想象这种环境下顾佩瑶要是哪天身体不舒服什么的，她到底要用什么方法去抗，去向谁求助。
“先去吃饭吧！学校里的饭菜也就那么回事儿，你每天晚上吃便利店也没什么营养。来！跟我去食堂看看，看看派出所的伙食是不是比咱们学校的好一些。”
江老头儿没有继续劝说，而是主动带头朝派出所食堂方向走过去。
李思语也大方的牵起顾佩瑶的手，看着女孩儿疑惑又有些退缩的目光，露出温暖又带着鼓励的笑容。
顾佩瑶最终还是没有继续挣扎，乖巧的跟着李思语离开。
林戈想一想，没有跟着去食堂，而是一转身走向办公楼方向。今天聂国强又要值夜班，但是老丈人来了他却连面也不见，这事儿属实有些非常不像话。
“有什么事儿？”
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的聂国强，看到门被打开头也不抬，一猜就知道是那只麻烦猫又进来了。
“你丫在看什么呢？”
林戈有些好奇，就凑到聂国强面前瞅一眼。
这一瞅林戈愣了一下，楚省第七届警犬技术大比武的文件标题十分显眼。原本还想着这事儿跟聂国强有什么关系，但之后才想起漳河派出所还有一只名叫贝贝的警犬来着。
不是林戈已经忽略了贝贝，而是派出所的这条狗大多数情况下已经被林戈当做坐骑使唤，导致忘记它身为警犬的能力还有身份。一提起贝贝，林戈首先想到的就是它宽敞的后背以及已经学会让林戈趴的更加舒适的步伐。这种情况下要让林戈看到‘警犬技术’几个字还能联系到贝贝身上，确实是有些为难他。
“贝贝啊！参加这种省级的警犬比赛，会不会自取其辱啊？”
林戈蹲在聂国强椅子的扶手上，跟他一起阅读这张比赛文件。
总归就是全省所有的优秀警犬，经过一系列淘汰赛之后再在一个大庭广众之下进行众目睽睽的现场对决呗！文件上写着搜毒、搜爆、物证搜索、血迹追踪、山地追踪、治安防暴这六个科目，以林戈对贝贝的感觉来看，这家伙有把握的也就只是三四个项目而已。特别搜爆和血迹追踪，这是一个派出所能够训练出来的项目么？派出所要去哪里搞几个炸弹给贝贝做培训呐，甚至就连林戈自己都没见过多少带火药的东西呢！倒是加入训练一个坐骑运载能力，贝贝肯定力拔头筹。
林戈恬不知耻的想着，忽然感觉看贝贝出丑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只不过既然文件发到派出所，那就证明贝贝肯定要出战了。这么一来作为贝贝的训导员的孙畅，也肯定要一同参加比赛。唔……贝贝要是输了，她作为训导员是不是更丢脸？毕竟狗的比赛输了，肯定不能只怪到狗身上。训导员的训练技术还有和警犬的配合也挺重要的，偏偏孙畅才来漳河派出所几个月？
林戈已经忘记自己来办公室找聂国强要干嘛了，这会儿只顾着替孙畅犯愁。
“怎么了，你也对这个也感兴趣？”
聂国强转头看了林戈一眼，再顺手把左手放到林戈身上，慢慢的摩挲。
“别挨我！”
林戈不爽的躲开，再对聂国强的恶意嘲讽表示鄙视。他只是一只猫而已，为什么要参加这种犬类的比赛？而且参加这种比赛对自己有什么好处，能多领一份工资么？
聂国强也不生气，只放下文件严肃的看着林戈道：“没点追求的小混蛋！不过算了，你去了确实不合适。但是你既然知道贝贝要参赛，那最近几天有空就帮着训练它一下。特别是嗅觉还有追踪方面，你都能够好好教一教它。到时候贝贝也不说在比赛上拿个名次什么的，好歹不能垫底给派出所丢脸不是？而且孙畅的主职是警犬训导员，她想要立功或者得到嘉奖一类也要靠贝贝的手段。她平时对你那么好，你忍心看她被同行嘲笑？这次能拿个奖，对她以后进步也有好处。”
林戈点点头，这方面确实没有办法拒绝。别管是不是孙畅，但凡所里人需要帮忙，难道他还能视而不见不成？
不对！我今天是干嘛来了？
忽然反应过来要干什么，林戈瞪了聂国强一眼。随即他跳下椅子往门口方向走，再回头示意聂国强赶紧跟上。
“还真是有事儿要折腾我啊！”
聂国强忍不住一笑，早就知道这猫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过来了肯定是要给他找麻烦。
不过好在这猫从来不会无理取闹，既然过来了肯定就是有正事需要帮忙。因此聂国强也就放下文件站起来，慢悠悠跟着林戈往外走。
这一路走着来到食堂这边，聂国强一掀开帘子就看见里面坐着李思语，自家老丈人还有一个没见过的女学生。女学生还穿着龙泉高中的校服，正低着头用力吃饭。李思语和老丈人则一边笑着跟她说一声，一边往她碗里捻菜。女学生碗里饭菜堆了老高，一边吃还一边抹泪，让李思语不得不抽出纸巾给她帮忙。
见咪咪率先走过去，在女学生对面的椅子上蹲下来，聂国强也笑着跟上。
“国强啊，今天你值班？”
江老头儿抬头看见聂国强，随意打个招呼就不理他，继续热情的照顾顾佩瑶。
“嗯，今天还有一个夜班。爸，您来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您对我有意见呐。”
聂国强笑着说着，摆手示意李思语不要拘束，再把林戈从位置上揪下去丢开，自己坐下来道：“今天这是什么情况，您怎么带学生到我这儿来吃饭来了？”
“没你什么事儿，别瞎操心。”
江老头儿头也不抬，再翻一块鸡肉放到顾佩瑶碗里：“瑶瑶，吃点肉。看你这瘦的，不补充好营养怎么有精神有体力扛过接下来的几个月？多吃点，不够再给你叫。”
“够了！够了，都吃不完。”
顾佩瑶低声说一声，再抬头看表情严肃的聂国强一眼，有些怂怂的赶紧低下头。
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反正看见聂国强就有些心虚。这个警察叔叔的眼神好像能看透人心一样，总感觉自己上午做的坏事已经被他给发现了。
“思语，别不出声啊！这孩子的事情咱们解决不了，就赶紧把麻烦丢给姓聂的啊！”
林戈在地上抖抖毛，恶狠狠的瞪聂国强一眼。见这两人居然不再提给顾佩瑶安排住宿的事儿了，赶紧在李思语腿上扒拉一样焦急提醒。
聂国强不留痕迹看林戈一眼，心知这狗东西喊自己过来果然就没好事。
“瑶瑶，你再考虑一下呗。我那里真的还有位置，也够安静，绝对能让你好好复习好好休息。而且我隔壁住的也是咱派出所的警察姐姐，安全方面肯定是杠杠的。话说她还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你有什么拿不准的问题也可以询问她啊。还有我们平时加班比较多，基本上家里也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平时也不会打扰你。”
李思语一看聂国强过来就明白了林戈的意思，赶紧再次劝说。
江老头儿也呵呵一笑，跟着道：“要我说，还是住我那里，离学校近。再说我住一楼，家里小院儿还养着兔子和锦鸡，另外还有一笼子松鼠。你要是学习累了，就让我喂喂兔子喂喂鸡，放松一下精神也挺好的。当然最主要的，我那老伴儿成天呆在家里没事。她有足够时间照顾你，你也可以稍微陪陪她……”
“……”
顾佩瑶低着头依然只摇头不说话，看得出来她并不想让自己的事情麻烦任何人。
聂国强坐在一旁，已经大概明白了是什么情况。虽然不知道这女学生怎么就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但既然老丈人还有李思语都这么说了，那就证明这孩子确实需要人帮忙。而混蛋咪咪这狗东西把自己骗过来的目的，要么是帮忙劝说她，要么就是给她找一个更加合适的地方。唔……就住派出所里？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林戈猜到聂国强的想法，赶紧在一旁猛点头。
“猫舍上面倒还有两间休息室，勉强也算安静。再加上派出所是政府公安系统派出机构，为老百姓服务也是我们的本职。任何麻烦都可以交给我们处理，包括且不仅限于生活问题。”
聂国强忽然开口，让顾佩瑶愕然愣一下。她抬头看着聂国强，不明白这个警察叔叔为什么也要参与进来，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住在派出所里这么离谱的事。
最主要的，自己为什么就莫名其妙变成这么受欢迎了呢？江老师，李思语姐姐，还有这个警察叔叔居然都争先恐后的要让自己住他们的地方，这是在做梦吗？
“但是不得不说，漳河派出所距离龙泉中学还是有点远了。毕竟已经跨辖区，上学放学都不太方便。李思语你那里也是一样，上学放学还要等公交或者接送，太麻烦。爸，您那边也是一样的。妈的身体不怎么好吧？您平时对家里也是不管不顾的，再让妈还要照顾人，太辛苦她。她平时照顾您养的那些小玩意儿，已经不容易了。”
聂国强的又一句话，让顾佩瑶和李思语都愣了一下。江老头儿气呼呼的盯着这个不靠谱的废物女婿，顾佩瑶的表情也肉眼可见的变得低落下来。
被当面拒绝的感觉很难堪，一点都不好受。
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吧？
顾佩瑶哽咽一声，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哭，一边却又忍不住感觉鼻头酸酸的。
“啊呜~”
林戈打个哈欠，他相信聂国强肯定还有后话，这家伙从来就不是这么不靠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