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的精力和时间呢？
被耽搁的别的案子还有需要帮助的其他老百姓呢？
完全不存在性价比。
但还是那句话，你还不能不管！
报案必管、有案必破，这是国家对警察机构的要求，容不得半点搪塞！所以哪怕有时候为了两三百千把块钱的偷摸，花费大量时间精力甚至车油钱追到邻事，对警方来说也是常有的事情。
偏偏即使这样，也还依然有人说自己报了案没个下文什么的。
他却不知道警察办案必须有正编带头，而一个派出所的正编顶天了也就十几二十个，再减去文职、后勤、巡警什么的，负责办案的警察也就一两个巴掌的数。
可他们要负责的，却至少都是十万人以上的巨大范围。十万几十万人，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报案数，一天也是两位数至少。算上跑来跑去的时间，派出所根本不可能做到即时解决所有案件。
说到这里依然还谈偷摸，这种贼一转身溜进人群半点痕迹不留，对派出所来说其实才是最难处理的案件。
有时候不是警方不全力侦破百姓的某个诉求，实在是完全抽不出人手可用。
总不能因为某人一个案子，就把派出所其他的事还有整个辖区的警情全部放下吧，那不现实。
聂国强三人凑在一起发愁，恨不得把所里的警察全部掰成四瓣了分开用。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从收货地址入手！”
聂国强定下基调，沉声道：“就算嫌疑人提供的是假地址，但他的藏身处也一定就在附近！人都是有惰性的，不可能每天来回几公里就为从外卖员手里拿个东西。”
张勇也点头道：“是这个道理！多找几个人，在那个社区做全面排查吧！老胡，这件事是你的专长，把所有外地租房的，还有非本社区户口的，全部调查一遍吧。”
“工作量不小。”
胡立军露出头疼的神色：“我手下一共就仨人，还有防止对方狗急跳墙，人手哪里够用？要不你们抽调几个辅警给我用？另外张勇你也要跟着帮忙。”
“我明天还要出差你忘了？你要是愿意替我，我就接手排查的事。”
张勇龇牙咧嘴。
胡立军不说话了。
去外省出差也不是什么好差事，舟马劳顿不说，接回来的时候整夜整夜别想闭眼，一旦罪犯逃脱那就是通天的大笑话。
钱伟从外面走过来，神清气爽像是好好嗨了一通。
他浑然无视三人愁眉苦脸的样子，只笑着道：“老聂，那外卖员交代了。他确实不是偷盗团伙的成员，不过也算是外围马仔了。那个团伙在步行街一片的收获，全部由这王八蛋即时转移。另外地址上接货的那个人，这小子也见过几回。人挺有特色的，脸上有一道疤，身上纹着九条龙，说别人都叫他九纹龙龙哥。”
“妈的，果然是黑社会那一套！”
张勇咒骂一声，暗恨当年古惑仔电影害人不浅。
“老胡抓到的那个贼呢？他交代没有？”
聂国强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线索，被抓到的那个团伙成员如果交代，突破口就有了。
钱伟摇摇头：“这家伙是个三进宫的老油子，警务通上的被打击的地点也各不相同，是真正意义上的流窜犯。再加上这一次又有故意伤害嫌疑，他嘴巴挺紧。”
“你老钱都搞不定？”
聂国强斜眼看着钱伟，语气里满是嘲讽。如果不是警方谁受案谁负责的原则，聂国强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钱伟参与这些偷盗抢劫案件的。
好家伙！
抓一个往医院送一个，哪个派出所受得了？
钱伟不甘示弱，冷笑一声道：“您要是给我三天时间，我把他上个月穿什么色的内裤都给您申出来！或者你同意关闭摄像头让我动手，我三个小时问出他家祖宗八代！”
“滚！”
聂国强一个字将钱伟打发。
还关闭摄像头呢？以为现在是什么时代？
二十年前你这么干没人说你，现在你试试看？你这一秒关闭摄像头，下一秒市局和检察院就会把电话打到所里来！
聂国强同情钱伟的遭遇，但是对这家伙的变态心思，却一点也不认同。
“算了算了，不跟你们扯了，净浪费时间！”
胡立军摇摇头把烟头掐灭，径直走向外面：“明天一早我就去城中村，希望能查到个好结果。但我也实话说哈，希望不大。毕竟那地方做房东，其实没几个到社区登记的。他们家住的什么人，别说社区了，我估计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张勇也说了社区帮不到任何忙，靠咱们几个人查一个几千人的社区，人家早跑了。”
聂国强皱着眉头想一想，再看一眼旁边看热闹的林戈，忽然道：“老胡，明天让老钱带着咪咪一起出马！既然社区靠不住，那就用咱自己的手段，让咪咪再施展一回。”
“哎？”
林戈一愣。
他就是个看热闹的，这里有他什么事儿？
但是看几个警察愁眉苦脸的样子，林戈也实在没办法拒绝。没办法，谁让他现在也是有编制的人了呢？帮助派出所尽快破案，也是他该做的事。
“为毛你们俩丫头也在啊！”
林戈无语的看着胡苗和张一宁。
两个小丫头穿着T恤牛仔裤运动鞋，头上戴着遮阳帽，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这一次虽然少了聂壮壮那三个男孩，但俩丫头出现在办案队伍里，也依然让林戈疑惑。
面对钱伟质问的眼神，胡立军笑道：“不碍事，只是顺个路而已。张勇不是出差么，把孩子一个人放在家里不太好。正好我家苗苗在这边有培训班，就顺路送俩孩子一起过去。”
钱伟点点头，又疑惑道：“为什么来这么远的地方报班，这不是折腾人么？”
胡立军有些无奈的道：“苗苗她妈的主意，说这边这家钢琴老师的教学质量好。咱漳市又不是什么省会，学习钢琴的就那么几家，这家虽然远点但是名声好。”
“价格也不便宜吧？”
钱伟冷笑一声。
不过毕竟是对方的私事，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见林戈被两个小丫头缠着没有折腾，他也挺满意这次没了掣肘能够肆意行事，当铲屎官哪有抓贼来得有趣？
很快一路行驶出城，经过一个工业园之后来到一片老旧小区。
曾经这里还是漳市最繁华的地方，几十年前甚至还是漳市地标。然而随着漳市对工业企业的引进再加上环境问题，这边渐渐失去竞争力，房价也处于漳市最低的地段。
胡苗上课的钢琴教室，就在路边小区大门口。
一溜好几个门面的大机构，不仅教钢琴还教萨克斯架子鼓什么的。这边门面便宜，教学机构有了口碑后又不挑地段，因此这个音乐教室干脆把一排门面全部租下了。
“好好学，下午爸爸再来接你。”
胡立军把胡苗送到教室门口，再转身上车。
“咪咪再见！”
两个小丫头却只顾着和林戈招手。
而林戈……
从到达这个位置开始，林戈的表情就有些不对劲。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闻错了，居然在这家门面的附近闻到了之前在菜场抓住的那个贼的气味。
眼见胡立军要关车玻璃走人，林戈赶紧从车窗跳下去。
在胡立军和钱伟疑惑的呼唤声中，林戈来到教室门口的一排电动车前，开始挨个挨个的嗅。
第55章 调校铲屎官
“老聂，咪咪它不肯走了，钱伟正在哄它。”
“怎么回事？”
“我家丫头学钢琴的那个教室门口，咪咪蹲在一排共享电动车旁边不动，愣是不听话。”
“那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大概……它闻到了被咱抓起来的那个贼的气味。”
“既然知道你还给我打电话？”
“可那是共享车啊，鬼知道被谁从什么地方骑过来的。不过我还是想调一下这边的监控，说不定能看到点什么。不过这边恰好是百庙派出所的辖区范围，还得你帮忙沟通一下。”
“百庙那边儿啊？行，叫钱伟在这边跟着咪咪，你还是去城中村查。监控的事情，我让楚婷和李一铎帮你盯着，只是需要时间。”
“道理我懂，就跟你说一声。”
胡立军放下手机，无奈的看着那边蹲在花坛上一动不动的猫。
他不知道这只猫是否真的发现了线索，但也希望它真的能如同所里传言的那样给力。否则一旦抓贼行动变成大海捞针模式，对整个派出所都是折磨人的巨大灾难。
还以为能偷个懒不用去那边社区……
示意车上几个人稍等，胡立军朝钱伟走过来：“老钱，聂所长让你……”
话没说完，林戈忽然抬起头。
林戈这段时间的沉默可不是在倔强，而是在思索共享单车上气味的纯度。
因为在他的感知中，这辆车上遗留的属于那个贼的气味有一点奇怪。众所周知共享电动车都是单人的，只能由一个人乘坐驾驶。但是这辆车上属于那人的味道，却出现在车坐垫靠后甚至贴着后栏挡的地方。这种情况除非这家伙人高马大两米高，要伸腿只能尽量往后坐，此外就只剩下唯一的一个原因。
他坐这辆车的时候，坐垫前面还有一个人！
一辆单人共享电动车坐了两个人，才会逼得坐后面那位尽可能的靠后，以至于在奇怪位置留下气味痕迹。
所以……坐前面的人是谁？
两个人骑一辆共享电动车，毫无疑问一定非常熟悉。那么这个人就算不是盗贼团伙，也一定非常熟悉那个在派出所里拒不交代的贼偷！从这人身上，或许能找到线索。
甚至再运气好一点，可能这个人就是自称九纹龙的龙哥本人。
嗯，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
毕竟无论从外卖员交代的体型还是他的身份来说，堂堂偷盗集团漳市驻漳市分代理，和同伙只能坐一辆共享单车，那也穷的太励志了。
林戈甩一下脑袋。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都需要在这一辆不知道被多少人骑过的共享单车上，分析出精准的，只属于坐垫前半段的味道。
很麻烦！
想要精准确定那味道的成功概率也不高。
但是林戈不打算放弃。
因为相比在城中村大海捞针，林戈更希望这辆电动车能够带着他直捣敌巢。
这样才能给派出所减轻一点负担。
林戈就这么瞪着眼睛静静的嗅，缓慢的分析。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胡立军终于忍不住向聂国强打电话的时候，他才确定了三个只属于这辆车前半段的气味。
再怎么排除，也依然还有三个无法肯定的气味来源。
妈的！
交警就是管的太松了，还有怎么这么多人都喜欢凑一辆车，不挤得慌？
骂骂咧咧一句，林戈将三个味道全部记下来，然后选择其中车外痕迹最明显的一个味道，开始用排除法一个个搜寻。
三选一，总比在几千人的社区里找人，要来的简单。
“哎！你这猫！”
钱伟刚听完胡立军转述的聂国强的要求，就看见林戈撒开腿跑了。
“呵呵……这边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