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臆想中的抓捕犯人是精准的找到线索，如同神兵天降一样的出现，凌厉干脆的逮捕，以及万众瞩目的嘉奖。可现实中她却是拿一个不存在的假想敌在一路警惕，并且还采用步行的方式在街上慢慢溜达。
也就那只猫一路没有停脚，否则庄桃真想喊个闺蜜再买杯奶茶过来。和几个臭男人逛街，哪有闺蜜陪着更有趣？
“桃儿啊，你谈过男朋友没有？”
曹辰笑着凑到庄桃身边，却被庄桃面无表情侧过脸无视。
她不喜欢这种油滑而且没有距离感的男人，甚至感觉这家伙有些猥琐。也就他是老头子的手下了，否则其他人但凡敢这么跟她说话，少不了被她揍两拳。
曹辰还想再说，这次却被徐向捷扯住衣领。
徐向捷无奈的瞪曹辰一眼，再用眼神示意后面。没看朱秀博被你的蠢话给吓到了么，你这家伙就别给市局还有经侦支队丢人了。
林戈回头看看曹辰，这家伙似乎意外的放松啊。
甚至相比朱秀博，无论曹辰和徐向捷都更加冷静。他们脸上没有任何的紧张细节，仿佛今天只是一场普通的例行巡逻而已。
曹辰耸耸肩膀，“没什么好太紧张的，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人到四十不得已，茶杯当归配枸杞。许应辉只是诈骗犯而不是杀人犯，咱们没必要把自己绷那么紧。而且说实话，我挺希望他赶紧蹦出来的。捉迷藏什么的，才是作为警察最不希望面对的情况。他如果一门心思真要躲，靠咱们几个人再加一只猫，又能变出什么花样？咱们现在做的事情，与其说是抓人倒不如说是打草惊蛇。不怕那家伙乱跑，就怕那家伙不动。但凡他跑进任何一个摄像头底下，咱们都好干活儿了。”
曹辰从头到尾没把许应辉放在眼睛里，并非不重视，只是不觉得他能翻什么天。
这家伙的脸已经录入天网，想走出漳市绝对是插翅难飞。而漳市虽然不小但其实也就那么大，只要发动社区和群众，抓住一个犯人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同时眼下虽然说时间很紧迫，可也没到逼着他们拼命的程度。磨刀不误砍柴工，越是着急的时候越是要有耐心，冷静比冲动更加重要。
“喊你俩过来，其实也是这个原因。许应辉是见过你们两个的，至少也属于有印象。这种被警方追逃的情况，他看到你们俩，就一定会起疑心并且担心，再从藏身处逃出来。”
徐向捷跟着帮忙向朱秀博解释，引导他成长。
至于江钟这个老油子，能在龙泉派出所混这些年，他在这方面不需要额外提醒。而且由于离开太远，他被安排回去开警车了，得过一会儿才能再跟上来。
“原来，还有这样的做法啊！我一直以为警察有时候搞些寻访什么的其实挺浪费人力的，想不到还有这方面的作用。”
庄桃感觉学到了东西，回头对徐向捷道谢。
果然现实跟侦探小说是不一样的，那种根据一点细节就抓到犯人然后抓捕的事儿，只能说犯人天生多了两条腿。甚至说个难听一点的，犯人随便找个没人的房子藏半个月，就足够侦探抓瞎。
而现实也是这样，哪怕有天网系统的存在，可但凡嫌犯有耐心并且有准备好安全屋，他躲过警方第一波侦查的概率其实非常高。
而警方的精力是有限的，工作也是繁忙的。很多时候如果短时间内彻底失去犯人线索，这个案件就会渐渐变成悬案积案，渐渐只由一两个人徒劳负责。
当然，这个‘短时间’也是由案件性质决定的。如果是杀人案或者恶性案件，警方还可以向上级求助，开启第二波更大范围更细致的专项侦查。
所以说真的，这年头千万不要杀人！
人命关天这种事在警察系统里从来不是开玩笑，案件再复杂，逃亡时间再长，最终也一定会被逮捕归案。
“所以，就是这里了？”
林戈停下脚步，仰头看着面前这栋似乎刚刚建好的崭新楼盘。
楼盘很小，一共只一栋房子分成两个单元三四十层。甚至可能是开发商实力不足的缘故，这座楼还刻意和旁边的高档小区进行同样拼色，妄图鱼目混珠变成高档小区的一份子。
“这种小区，管理方面恐怕不能太过期待。咪咪啊，那家伙真的藏身在这里吗？”
曹辰虽然一路表现的很散漫，但是真当林戈停下脚步的时候，他还是迅速变得严肃起来。
林戈点点头，没有吭声。
他已经发现另一个麻烦的地方，这个楼盘没有独立围墙，而是借着周围小区的栅拦占便宜。通过栅拦缝隙能够看到，小区后面是大量老旧住宅，属于开发成本太高被迫舍弃的那种。因此毫无疑问的，这里也属于是龙蛇混杂的环境。哪怕林戈确定许应辉已经进入一号楼，也无法保证他是否还有其他逃跑途径。
“先进去问问看吧。”
徐向捷做出决定，走向一楼门口的物业房屋。一单元一楼的两套房都被占据着，其中一个开了超市，另一个则是快递站。而这个楼盘的物业，则是一个由卧室改造出来的。
物业前台没有人，里面倒是能听见打游戏的声音。林戈个头矮看不见，曹辰倒是看到一个穿着工作装的年轻女人坐在通往快递站后门的门洞里，偷偷摸摸玩手机。
从这边能看见，快递站还是比较繁忙的。两个女人蹲在地上正在扫码分装，此外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正在用力将一个特别大的蛇皮袋子从后面外面拖进来。此外另有一个女人陪着物业人员一边聊天一边打游戏，聊的也是一些家长里短的话题。这些人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异常的样子，庄桃放弃观察踮起脚开始在物业柜台里找是否有住户名册。
“你们谁啊？”
终于四个人的存在被快递站里的女人发现，她赶紧提醒物业人员和自家老板，物业人员立即不耐烦的站起来朝这边咋呼。
“警察。”
曹辰对朱秀博使个眼色，他立即站到最前面来。
一身警服顿时将这个不干正事儿的女人吓到，游戏也顾不上了赶紧揣进口袋，犹犹豫豫朝着这边走过来。旁边被称作老板的女人，也收起手机往这边张望。
“咪咪，你要去哪儿？”
这时候庄桃却发现，林戈望了快递站一会儿之后，竟是径直绕过物业柜台，和物业人员擦身而过，来到快递站老板面前仰着头认真打量。
“嗯？”
几人顿时表情一凝。
回想到赵艳霞的身份，几人难免有了一些猜想。特别是这个快递站女老板，年纪三十多岁看起来也还算漂亮，更是让几人产生了一些无法理解的怀疑。
“莫非，这个快递站也是许应辉开的？”
徐向捷搓搓下巴，忽然有些啼笑皆非。如果说许应辉这家伙除了保健品店之外居然还有其他生意，那他费尽心思搞诈骗到底图的是什么呢？
见四名警察直接越过物业房间走过来，快递站里几人不由都变得紧张。而这时候曹辰几人也发现，这个快递站的生意其实并不算好。一般来说早上都是去物流园拉货的时候，上午取回来的快递数量已经能够显示一家快递站的生意好坏。而这家店别看请几个人帮忙，但各个货架上绝大多数地方却是空旷的。
“保健品店生意不好，于是搞诈骗填补。那么这个同样生意一般的快递站却还请着三个员工，许应辉莫不是也需要往里面补贴？嘶……这家伙，难道是一个情种？”
曹辰忍不住嘀咕一声。
林戈已经在这个女老板身上，闻到属于许应辉的气味。或者换一个说法，这两人大概昨天晚上搂的是一个被窝。
因此听到曹辰的嘀咕，林戈回头看他一眼：“你说的大概没错，许应辉可能真的是一个情种。而一个情种是不可能成为罪犯头目的，这件案子果然还是坎坷兄弟的手段。”
“漳市公安局经侦支队警察，我叫徐向捷。”
做出判断之后，徐向捷毫不犹豫向这个女老板展示证件，并且询问到了她的名字，斐玉玲。
通过警务通确定斐玉玲身份没有撒谎，徐向捷继续询问道：“警方办案，麻烦老实配合一下。斐玉玲，你是否认识一个叫许应辉的人？这家店，和他有什么关系？”
“老许？”
斐玉玲条件反射的称呼，让几人瞬间了然。而后只看见斐玉玲露出惊慌神色，紧张的看着几人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我家老许是不是……是不是……”
“你家？”
曹辰眉头一皱，他可不记得许应辉的老婆是这一位啊。
“我……我们虽然没有结婚，但也是事实上的夫妻关系。所以……哎！这事儿现在不重要！警察同志，我家老许怎么了？他是不是出事儿了？”
裴玉玲似乎不太懂公安局各个部门的意义，甚至都没有想到许应辉可能犯法犯罪。警察上门让她紧张，第一时间的反应竟然是担心许应辉本人出了什么事情。
曹辰和徐向捷对视一眼，露出疑惑神色。
“许应辉他不在家？”
“不在啊，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老许平时挺忙的，公司还有那些生意伙伴都需要他操心。他一般都是晚上才回来，有时候……不是几位警察同志，你们找他这是……”
慢慢的裴玉玲回过味来，这几个警察好像来者不善呐。
“有案子需要他协助调查一下，还请听从我们命令，不要轻举妄动。”
曹辰嘴角微微翘着，态度还很和煦。但是眼睛一瞟快递站一个偷偷摸摸按手机的员工，他眼睛一瞪就大声咆哮起来：“我说的话你听不见是不是？把手机给我交出来！”
“拿来！”
庄桃的速度也不慢，很快冲进快递站将这个女人手里的手机抢过来。
拿回来一看，果然是一条还没发出去的微信。
“都给我老实一点！”
朱秀博也赶紧上前干活儿，将看到几人的物业员工，两个快递站分包员还有一个运货的，都勒令在空地上站好，谁也不准乱动。
而这时候，曹辰对裴玉玲的询问也几乎结束。这个女人对许应辉的身份还有行踪知道的并不多，唯一知道的就是许应辉很爱她，还出钱给她在家门楼下开了这家店子。甚至哪怕开店也心疼她要干活儿，专门给她请了三个帮忙的并且由他另外负责工资。换言之快递站的收入由裴玉玲独享，也算对她相当不错了。
“老许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斐玉玲渐渐冷静下来，可面对警察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只是一个劲儿的问许应辉是不是犯法了，然后就是质疑说许应辉是好人，绝对是警察误会了他。
曹辰不置可否，眼神询问徐向捷是否要把许应辉骗过来，却被徐向捷摇头拒绝。
不多久之后，跟着庄桃去了三楼裴玉玲住宅的林戈，也没能从屋内找到任何线索。明明在楼栋外还清楚闻到许应辉的气息，但他进入这栋楼之后却仿佛失踪了一样。
当然也有可能，许应辉在这栋楼其他楼层还有房子。但曹辰询问裴玉玲，却被她摇头否认。
她想到什么似乎要说，但又犹豫着闭了嘴。
曹辰眼睛一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斐玉玲！你必须清楚，隐瞒不报也是犯法的。而且不管许应辉到底是犯得什么事，只有他及时自首再加上你们的帮忙，能够给他一个得到宽恕的机会。所以你帮他隐瞒，其实是在害他！而且说实话，你也要为自己想一想！你不立功，万一这家店被当成赃物收回去怎么办？”
“住在十六楼有一个婊子，经常缠着老许！她和我不一样，贪图的就是老许的钱！我不知道老许是不是在她那里，不过你们可以去把她抓起来问一下！”
裴玉玲毫不犹豫的开口。
到底是为了帮助许应辉还是为了自己的店，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众人谁也没有想到，许应辉竟然还有第三个姘头！
曹辰更是目瞪口呆。
还有第三个？
这尼玛简直像是开玩笑一样！
许应辉这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给四个女人当老公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另外再说一个题外的话，这家伙的肾得多好，才能至少经得起三个女人的压榨？
曹辰忽然有些羡慕了。
第361章 肾非常好
“徐向捷，咱们多久没见面了？”
胖乎乎的龙泉派出所所长程瑞，亲自率人赶来支援。手下人很快进入工作模式，他则笑眯眯来到徐向捷面前打招呼道：“真的是好久不见呐！咱们一起办案的情形，一想都已经是五年前了。”
“呵呵！你堂堂派出所所长，什么事情也有兴趣亲自跑现场了？”徐向捷怼程瑞一句，再叹一口气道：“老程，正事要紧，我现在不想跟你谈以前的事儿。咱们的理念纠纷暂且不提，只说这个案子毕竟是在你龙泉派出所辖区发生的，我就麻烦你多上点心吧。仅仅目前已知的诈骗金额，就已经超过两千两百万了你要明白。”
“怎么这么高？”
程瑞眼睛猛然瞪大，也顾不得跟老搭档开玩笑了。
虽然以漳市的体量来说，几千万乃至上亿的案子也都不是没发生过。但这次的诈骗案与房产楼市或者公司集资不同，它的目标对象都只是不再具有赚钱能力的老人。一个老人能有多少钱？就这么被骗个精光以后怎么办？说个难听点的，年轻人被骗了还能继续赚钱打工，可这种岁数的老人……被逼死也就是一个想不开的事儿。
“除却被阻止的这次之外，张艳霞和许应辉之前还进行过三次活动。虽然前两次挺生涩的，但第三次却成功哄住不少人。老人么！无论为了利还是为了寿，终究是贪心了。有两个老汉和一个老太太，毫不犹豫就把全部身家都掏出来了。最高一个拿了四百二十万，还是辛苦一辈子给他孙子攒的结婚买房钱。”
徐向捷叹一口气道：“他打算的挺好，现在物价上涨买房钱到时候可能不够，能再赚个百分之五十就差不多了。而后自己也可以多活几年，还指望帮着带重孙子呢。”
“……”
程瑞无语，听完了才道：“这老头多大年纪，居然就想着抱重孙子？”
徐向捷瞥他一眼：“七十一，他孙子才十四岁。换言之，这老头儿至少还打算多活十几二十年。否则你以为他为什么这么舍得，人家还想至少活个古来稀呐。”
“面对长寿的诱惑，古往今来又有几个人能看的通呢？”
程瑞叹一口气，转头看那边派出所手下已经帮忙将斐玉玲，快递站三个员工，还有旁边物业人员全部控制起来。其他人也在曹辰的带领下配合那只猫去往十六楼。
反正只要守住一楼各个出口，藏在楼上的嫌疑人大概率是无处可逃的。程瑞也不可能当真出外勤跟着跑，便留在这边指挥并且跟徐向捷闲聊。
“看你的脸色，这老头应该不是最麻烦的吧？”
“嗯！”
徐向捷面无表情的点头：“四百多万再多，也是他自己的钱。可还有几个老人，被蛊惑着偷了子女甚至全家人的身份证，让人帮忙欠了网贷！最高的一位，在各个机构欠下了六十多万。呵呵……他只是一个连退休金都没有的普通人，儿子媳妇也只是辛苦出力的月薪阶层。六十多万加利息，拿什么去还？”
“为了长寿，自私到这种程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