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高重重一点头，嘴角的笑容越发洋溢。
他眯着眼睛一口接一口的叭着，烟雾几乎将他的面孔全部笼罩，身体肌肉也放松下来，懒洋洋的躺靠在椅子上。
“阿高，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大杨哥眯着眼睛，眼神没有半点情绪的继续开口。
“好！”
赵志高再一点头，动作毫不犹豫。
“呵呵……阿高，跟着我混好不好？这样的烟，以后要多少有多少。”大杨哥眼睛里的戒备少了一些，但依然轻声道：“阿高，以后还想不想继续抽这种好烟？”
“想！”
赵志高眼睛里露出一丝渴望，甚至舍不得把烟拿出来让自己喘口气。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将浓浓烟雾渴求一样全部吸进肺里，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得怪异起来。
“大哥，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五官扭曲的赵志高，脑子里只剩下那种无法表述的飘飘欲仙的感觉。哪怕烧尽的烟灰从烟蒂上洒落，落在他身上腿上，他也似乎没有半点察觉。
“呵呵呵……”
大杨哥满意的笑起来。
拿毒品控制这个人，就是这么简单。无论他之前是做什么的，到底有多狠多厉害，亦或者杀过几个人，都无所谓！只要掐住这条上瘾命脉，眼前这货也就是一条狗而已。
说实话，为了一个赵志高，浪费价值几十万的好东西，大杨哥其实是有些舍不得的。
这些东西他高价买过来的原因，本是为了贿赂或者控制某些个重要目标。但结果自己就是毒虫，一时没忍住干掉了一半。剩下这一半，似乎也留不住几天，只能遗憾的先用掉再说了。
‘滴答……’
一滴口水从赵志高嘴唇边滴落下去，但赵志高毫无所觉。他的眼睛一点焦距都没有，连香烟即将烧完也没有察觉。
“阿高！”
大杨哥再次轻声开口，甚至凑到赵志高耳边道：“你之前是干什么的，赵高是你的真名吗？”
“我……我是鸡……鸡……”
赵志高刚开口，眼睛里就闪过一丝挣扎。他似乎清醒了一些，但却依旧受到那根烟的影响。他的嘴唇哆哆嗦嗦就要开口，但那几个字莫名其妙却硬是说不出来。
“鸡？”
大杨哥愣了一下。
这家伙不是说，他以前是干工地的么？因为被工头拖欠工资，夜里偷偷潜进工头家砸断了工头的腿，这才逃来漳市的？鸡是什么？机器？
“金……”
赵志高咬着牙，拼命想说清楚。但是那个字就好像在舌头里打结一样，结结巴巴的愣是感觉捋不通口腔。
憋到最后，赵志高甚至脸都憋红了，一副随时可能窒息的样子。
林戈悄声无息的来到赵志高身后，面无表情的停留在两个人四条腿旁边。大杨哥的西裤看起来不便宜，赵志高的牛仔裤倒是洗的发白。空气中弥漫的怪异气味，甚至让林戈都有些晕晕乎乎。但他这时候比谁都要紧张，又比谁都要冷静。见大杨哥只死死盯着赵志高的脸，林戈探出爪子狠狠刺进赵志高脚踝当中。
“惊！”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赵志高瞪大了眼睛。他打结的舌头猛然伸直，嘴也大大的张开，一副狰狞模样把大杨哥给吓了一跳。
“卧槽！”
烟头从嘴边掉落，径直落入赵志高衣领，再滚进前胸当中。赵志高被疼的惨叫一声，猛然站起来拼命抓挠，总算从衣襟下摆把依然还在燃烧的烟头给揪了出来。
看这蠢货拼命揉搓胸口，一副被烫的不行的样子，大杨哥彻底无语了。
担心这货发疯的样子会打到自己，大杨哥重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暗自后悔这烟对一个涉毒新人还是太强了一些，早知道就换个普通款的，也不至于浪费这宝贵的一根。
到这会儿，大杨哥已经不怎么怀疑赵志高了，只暗暗后悔自己能享受的好东西被喂了条狗。
“嘶……哈嘶……”
赵志高疼的直吸冷气，完全没搞懂被烫一下怎么会疼的这么厉害。一个烟头而已，为什么感觉比掉进铁水里还疼的严重。甚至就连腿都在打颤，疼痛感从下往上拼命的涌，却闹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这会儿算是清醒了许多，也暗自后怕刚才差一点暴露身份。至于林戈做了什么，他是半点察觉都没有的。
好不容易胸口的疼痛感减轻，但那股大腿神经绞在一起的感觉却依然持续。可赵志高也顾不得这些，只大口喘着气对大杨哥露出尴尬笑容。
“大杨哥，不好意思丢人了。我……我是说，我之前是搞金属加工的。就是在工地上，把运来工地的钢筋圈儿拉直，再剪成一个个直角，拿铁丝捆在钢架上，给建筑框架作支撑好方便灌水泥，您懂我意思吧？”
赵志高一边说一边比划，这身份肯定是经过专门伪造和训练的，说出来也是十分明了。
但因为一个没怎么读过书的身份，肯定这时候不能说那些专用名词，用比划的方式反倒更加容易让对方信任。
而且这活儿赵志高确实做过，他父亲就是一个工地工人。从年轻干到退休，从以前的砖瓦预制板干到现在框架浇筑，真谈起细节赵志高也是半点不露窃的。
大杨哥点点头，质问的心思早就没有了。管他这家伙是什么身份了，享受了自己的东西，难道还逃的掉？
“嘶……”
赵志高长长吐出一口凉气，也不顾是在大杨哥面前。
见大杨哥平静的看着自己，他咧嘴笑道：“大杨哥，这东西真够劲呐！不得不承认，确实爽！我看您这儿还有几根，等以后我立了大功，再赏我点儿？”
“嘿嘿！只要好好跟我混，到时候要多少有多少。”
大杨哥自信的打着包票，然后决定这两天就把这匣子烟全部抽完。区区一条狗而已，哪里需要浪费这种好东西？等这货犯瘾了，到时候随便给点面儿也能解决。
“呼……”
回到宿舍，赵志高一屁股坐下来，背靠着门一动不动。
脑子里不受控制的还在拼命回味刚才的感觉，还在拼命呼唤再来一次，甚至意图控制自己的手脚还有灵魂。
但也索性右腿莫名其妙的疼痛到这会儿也没安分，让赵志高依然还能保持一定程度的冷静。再加上内心的荣誉和责任感，以及差一点直面死亡的恐惧，让赵志高心有余悸，勉强还能控制自己。
“妈的！妈的！”
狠狠咬着牙咒骂两句，赵志高卷起右边裤腿，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吸个毒而已，怎么就把腿也给吸废了呢？
然后，脚踝后面凹陷处，三个血淋淋的血洞，就这么映入赵志高眼帘。
血洞还往下面延伸出三条抓痕，也是深深的见血程度。
如果只看血洞还不明白，但是再看到这间距相当的抓痕，赵志高哪里不懂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妹的，被猫挠了！
“呵呵……”
赵志高忍不住笑起来，不得不承认那只猫果然有本事。刚才的时候如果不是它，也许这会儿自己已经暴露了吧？就像电影里一样，哪怕做卧底也要人帮忙，否则迟早圆不过去。
而谁能想到呢？
甚至赵志高自己都没有想到，能帮到他的居然是一只猫。
一只能够当着大杨哥的面，一只能够在最关键时候予以帮助，一只把他这条小命从地狱里拽了回来的猫。
“真牛逼啊！下次再有这种事，还得把小命寄托在一只猫的身上。”
赵志高将裤腿放下，再摇摇晃晃站起来。
然后，他就看见林戈从外面跳上了二楼的窗口。猫很利落的掀开了窗户，再隔着铁栅栏用一双冷冰冰的眼睛盯着自己。
呼呼的冷风吹进来，吹的赵志高浑身意志彻底清醒。
“哟！你丫打野回来啦？”
赵志高笑着摆手，脸上没有半点尴尬神色。清醒过来之后，他已经想起这个房间里藏着摄像头的事实。刚才自言自语的那些话应该问题不大，但看样子这只猫似乎不满意啊。
“你丫的，要死也别让老子给你陪葬啊混蛋！”
林戈怒视赵志高，没想到这家伙刚才居然那么大大咧咧就接下了大杨哥的烟。这是谁也不想看到的事情。再加上大杨哥那时候虎视眈眈，赵志高确实没有拒绝的权利。
哪怕这会儿人心浮动，但大杨哥终归还算不上众叛亲离。别的不提，他弄死一个赵志高还是轻而易举的。再加上身后还有一个一直未露过面的花姐，这货的实力谈不上损伤。
总之，总归怪不到赵志高头上，而且看这家伙这样子，其实林戈也挺心疼的。
当卧底，真不容易啊！
敌人的各种试探，各种怀疑，各种糖衣炮弹，就是把命栓在裤腰带上干活儿。毒品这东西能祸害无数人，赵志高到底能不能坚持到这伙人被逮捕的那一天呢？
林戈也只能竭力给这蠢货帮忙了。
“阿高，阿高！”
门外传来敲门声，正打算躺下来休息的赵志高无奈叹一口气，只能下床再去把门打开。
开门一看，是个满头绿毛的家伙，外号是‘猴子’。
“阿高，小杨哥来了！”
绿猴子兴奋不已的对赵志高招手，甚至拽着赵志高的手就要往外走：“快走，别浪费这个好机会。小杨哥最喜欢撒钱，这次打算玩个斗猫的场子，咱们耍两把赚点红票子去。”
“斗猫？”
“斗猫！”
赵志高愕然看着绿猴子口水乱溅，一旁林戈却警惕的竖起耳朵。他始终没有忘记那个叫赵亮的家伙，那个杀猫无数还试图把他也变成博彩斗猫的混蛋。
赵亮被抓了，结果这边却又有小杨哥玩起了这个东西？
“小杨哥以前有一个兄弟，特别喜欢搞斗猫。他被小杨哥派到外地开拓市场，然后就不知道怎么没声息了。哎呀，这事儿跟我们没关系！反正你只要知道，按着大杨哥的豹猫下注，咱们就能赢钱。嘿嘿……那点钱小杨哥根本不看在眼里，他只是讨好大杨哥罢了。咱们都给大杨哥的豹猫下注，大杨哥就高兴。”
绿猴子啰啰嗦嗦的一边走一边解释，赵志高回头看一眼林戈，一人一猫却心知肚明。哪是什么外地市场，不过在漳市搞的狠了，然后被警方给端掉了而已。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赵亮的被捕竟然没有让大小杨退缩，居然半点退缩意思也没有，继续还在漳市搞毒。
当真是不怕死啊！
第308章 斗猫（一）
当林戈和赵志高来到修车厂后面院子的时候，发现不仅是大杨哥的一众小弟，甚至就连几个修车厂的普通员工也混杂在人群当中。
一群人的中间，是一个大小只有两米多直径一米多高的圆柱铁笼子。笼眼很密，周围一根根铁柱上还焊了浸染成血红色的铁刺，里面更是散发出让林戈炸毛的死亡气息。
这种气味，林戈曾经只在朱文涛公司里的焚化炉前闻到过。
想不到时间过去这么久，竟然又再一次目睹这种对猫的杀戮行为。
甚至这一次和上次不同的，朱文涛毕竟是亲自动手，恶意好歹单纯。而眼前的景象，分明是让两只猫甚至更多的猫在笼子里互相厮杀，表现的更加残忍和不人道。
“嗷唔……”
林戈退后一步摆出攻击姿态，眼前这东西实在让他无法平静。
“哟！好凶的猫，进去试试？”
叼着烟，翘着二郎腿坐在人群最里面的小杨哥，看到林戈的时候眼前一亮。他就喜欢这种桀骜凶狠的猫，厮杀起来才更加惨烈更加血腥更加让他情绪偾张。
“小杨哥，这是我养的，不是斗猫。”
赵志高赶紧拦在林戈面前，再挡住小杨哥的视线，“也就是个普通土猫而已，不值得小杨哥看中。您玩儿的斗猫，肯定都是那种凶厉品种吧？就没必要比了。”
“呵呵……品种什么的都是屁，一个个都被当成宠物养废了！真正野猫厮杀起来才够劲道，才值得老子摆出这场子来。”
小杨哥不复之前和赵志高聊天时候的和善，这会儿眼睛里血丝密布，带着吸毒后的狂躁狞笑着道：“阿高，别舍得不一只破猫！拿出来让老子爽了，自然有你的好处。我听说你想出头？呵呵……想出头就要心狠！连一只猫都舍不得的家伙，我凭什么信任？来！来！别几把啰嗦，快点让它进笼子！正好今天好货不多，让它博个头彩。”
“……”
赵志高没有出声，只依然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小杨哥的眉头顿时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