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妹妹，前几年的时候因为一场意外，变成了……植物人。”
秦素雅一开口，就让江燕和林戈都露出十分惊讶的神色。甚至拿着两个纸杯出来，给两女送水的罗珏，也顿一下表现的十分惊愕。
植物人！
哪怕不懂得植物人具体是一种什么样的可怜状况的罗珏，也知道仅仅从字面意思理解，都能明白这是一种十分严重的病症。
“植物人啊~”
江燕沉吟一下，抬起头看着秦素雅道：“这种病是脑神经专业的知识，我对它了解不是很深。不过到这个程度，你应该已经通过医院进行过检查和治疗吧？莫非是医院医生给出的诊断不明确？还是说你对他们的结果持怀疑态度？以我的建议来说，听医生的话就好了。很多人喜欢在网上查阅治疗方式，其实那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每一个患者的患病程度以及个人情况都不一样，在用药和治疗上也必然存在区别。而这种东西，只通过网络咨询是给不出答案的。”
“不是网络问诊，我还没傻到这种程度。”
秦素雅确实不像是那种盲目盲信的人，她只是淡淡的摇头道：“我曾经带妹妹到海市治疗，但那边医生的说法也是，她能够苏醒的概率微乎其微。所以我就是想问一下，这方面国外是不是更强一些？我如果带她去美国或者欧洲的更好的治疗机构，是不是她醒过来的概率更大？当然钱的方面不是问题，我会想办法筹备。”
虽然只是法医，但秦素雅的这番话还是让江燕有些尴尬。
国内的医疗水平、或者说某些方面的医疗技术不如国外某些高发达国家，这是一个很难堪的现实。毕竟对方是西医的起源，许多东西的对外封锁挺强。而且国家才刚发展起来几十年而已，追赶同样需要时间。这种情况下在很多特色学科上面，国内不如国外是一个很现实的东西。江燕不屑无礼狡辩，但又也不想吹捧外面。
“你妹妹……这种状态已经多久了？”
江燕咳嗽一声，轻声询问道：“一般来讲，无论国内也好，国外也好，在植物人状态六个月以内，对她的治疗还是有不小效果的。但如果时间比较长了，说实话希望很渺茫。以一个专业医生的角度来说，如果你妹妹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很长时间，我的建议是留在国内保守治疗吧。哪怕出国，低概率的治疗也是一个无底洞，会把亲人彻底拖垮的。”
“她……已经三年了。”
秦素雅的声音低沉下去，将怀中泰迪犬抱紧。不过很快她重新抬起头，露出笑容道：“谢谢您的意见，但我还是想尝试一下。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打算放弃。”
这个女人似乎下定某种决心，对江燕道谢之后，再和艾筠稍微聊了两句，鼓励了一下罗珏，这才告辞离开。
她转身走着的背影很辛苦，似乎某些问题并不像她说的那么轻松。这一点哪怕江燕也明白，一个在漳市生活的女人，一个无亲无故的女人，手里能有多少钱？
“莫非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选择走上犯罪道路？走私违禁药品来钱确实快，但为这种事把自己拖入深渊，还会伤害更多无辜者，是不是有些不应该？”
林戈静静看着秦素雅消失在拐角处，同时在心里猜测秦素雅是否知道江燕和聂国强的关系，是否知道这边这些人和警方的关系都非常的深？
她主动过来询问江燕，到底是真的只为咨询呢？还是有一丝别的想法在里面？
“应该没这么夸张吧，又不是什么深情电视剧。”
摇摇头，林戈将这件事记在心里。反正秦素雅的嫌疑非常之大，这一点已经毫无疑问。这个女人说不定就是邵永康苦苦追索的走私案的关键人物，盯死她一定能找到线索。
“秦素雅确实有一个妹妹，名叫秦思雅。”
派出所里不出意外有秦素雅的档案，谢莉莉皱着眉头道：“三年前的六月十四号，大二学生秦思雅在放学途中遭遇性侵，反抗时候被殴打致重伤。而后送往医院紧急救治，却也遗憾成为植物人。而后秦素雅带着妹妹辗转多个医院寻求治疗方法，但似乎都没有什么作用。啧！强奸犯就是该死啊，为什么世上会有这种畜生！”
聂国强面无表情的听着谢莉莉不停低声咒骂，只沉声问道：“那个犯罪者，被抓捕没有？如果秦素雅真的自甘堕落，那她应该不会放过伤害秦思雅的人才对。”
“啧！案子发生在海市，嫌疑人名叫李飞，还没抓到呢！”
谢莉莉不爽的啧嘴，眼珠一转道：“是不是已经被弄死了？一个独自一人照顾妹妹，还想尽办法希望妹妹苏醒的女人，对这家伙的恨意恐怕已经顶天了吧？干的好啊！”
聂国强没有吭声，只是摆手让谢莉莉滚蛋，他自己坐到谢莉莉的位置上，亲自查看内部网的信息。
果然，对通缉犯李飞的追逃，只持续到去年的四月份。在那之后整个天网系统都没有再发现这个叫李飞的人的任何痕迹，似乎真的有可能已经被复仇谋杀了。
但也有可能，这个家伙已经藏到什么深巷僻静的地方，或者逃出国什么的。
不过一个干出强奸这种没卵子的东西，真的有出国的能力？再加上秦素雅的涉嫌团伙犯罪事实，说不定真的有复仇成功的可能。
“杀人么？”
聂国强心情更糟糕了一些。
哪怕很同情秦素雅，但毫无疑问这个女人手里的重罪又多了一层。审判是执法机关的权利，个人复仇从来就是一个伪命题，屠龙者终将成为恶龙，也必将付出代价。
林戈蹲在旁边，对这个消息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毫无疑问，秦素雅是一个不一般的女人。如果一切猜测都是现实，那么这个女人是真的非常非常厉害。她的干脆利落和不惜一切的狠劲，让人震惊又感慨。
“这件事，咪咪你不要插手了。”
聂国强意外的开口，低头盯着自家警猫道：“这件案子，已经超出你的小身板能够承担的程度。能够帮忙确定秦素雅的嫌疑，你已经立下大功。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邵永康吧！毕竟你要知道，秦素雅是某个团伙的一员，很可能还是其中的重要角色。她还在继续筹钱，还在拼命想办法救治秦思雅。这种情况下发现你在调查她，发现你在阻止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弄死你。像这样的一个团伙，手中有武器是大概率的事情，杀死一只猫也是轻而易举。”
林戈打了个哆嗦。
刚才还在惋惜秦素雅，这会儿瞬间恍然大悟。
秦思雅再可怜，她背后的团队也是不容小觑的。她的倒霉掩盖不了，案件性质十分严重的事实。但凡涉毒的，又哪有一个好东西？这种事，已经不是一只警猫一两个警察就能破获的小案子了。
“是啊咪咪，你就乖乖呆在派出所，帮忙弄一些小案子就好了。像赵志刚正在办的那个诈骗案就挺好的，你去给他和张科帮忙呗。”
谢莉莉也赶紧安抚林戈道：“这几天，张科忙的是脚不沾地，连跟孙畅妹妹约会的时间都没有了。咱们派出所难得能成一对新人，可不能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搅和了。”
林戈诧异的看一眼谢莉莉。
这个女人改过自新之后，看起来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咱们派出所’，这话说的多好听啊！谁能想到，她是一个之前在市局还有百庙那边连续摆烂的货色？
但是，林戈依然不愿意就这么退缩。
哪有事情干到一半临阵脱逃的？
就算秦素雅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么无辜和可怜，但如果不能尽早将这个案子解决掉，聪明药继续在市面上散布，它造成的危害可就越来越严重了。
然而，无论邵永康还是聂国强，都不做声的将林戈排除在了破案的队伍当中。
邵永康不再跑来漳河派出所找林戈干活儿，聂国强更是不给安排任何任务，让林戈无聊的在派出所呆了两天之后，郁闷的决定再去罗珏家那边溜达一回。
“素雅阿姨出门了。”
见林戈蹲在院子里盯着那边阳台，罗珏凑过来低声道：“刚才来了一辆救护车，把素雅阿姨和她妹妹接走了。据说是要去京城的一个专业医院，希望能有一个好消息。”
罗珏是发自内心的在为秦素雅祈祷，这孩子是非观不强，也不管秦素雅做过什么恶，只把这些天来和他颇为亲近的秦素雅当成一个好人。
“秦素雅走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那么她的那条狗，是否也带走了呢？换言之，她家里现在应该是无人的状态？”
林戈在心里嘀咕。
聂国强越是不让他掺和，他心里越是不爽。左右看看发现周围没有人，林戈也不理会罗珏，自顾自跳上他家院墙，再小心翼翼沿着窗沿走线朝二楼爬过去。
“咪咪！”
罗珏被吓了一跳，哪有大白天的飞檐走壁往别人家里爬的。
“闭嘴！”
林戈也不想被人发现，于是转头瞪了罗珏一眼。
在罗珏紧张又担忧的注视中，林戈轻易就爬到二楼窗户外面。往里面瞅瞅没听到动静，便攀上防护网一点点往上移动。来到窗户最顶端的时候，一个翻身就跳上雨搭。
狭窄的空间还有短小的走道，对一只猫来说完全不是障碍。就连小偷都能够顺着这些小坎坎攀附到高楼，林戈自然也不会有问题。特别是现在家家户户都安装的空调外机，对猫而言就是最简单的落脚地点。他只是沿着窗户到空调、空调到上一层窗户的Z字形路线，就轻而易举的越爬越高，很快接近目标。
下面，罗珏的头越仰越高，愕然看着林戈成功来到秦素雅家的阳台下面。林戈再顺着空调排水管往上蹭两截，就来到阳台旁边的坎条上，轻而易举爬进秦思雅家的阳台。
抖一抖身上的灰尘还有蹭到的脏东西，林戈对下面罗珏摆摆手示意他别看了，然后转身打量秦素雅的家。
不出意外，阳台的玻璃门是关着的。
稍微使劲尝试一下，没有能打开。
“汪！”
里面忽然传来一声狗叫，吓了林戈一跳。
定睛一看，门帘下面钻出来一个棕色狗头，正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朝着林戈叫唤。发现阳台上居然出现一只猫，这条狗表现的十分兴奋，贴着玻璃居然站了起来。
“妈的，晦气！”
林戈遗憾的叹一口气。
原本以为被带走的泰迪犬竟然被留在屋里，秦素雅难道不怕她出门这么多天，这条狗会在屋里被饿死吗？
有狗守着，林戈也没法子继续探索，只能无奈选择返回。
“汪！”
泰迪犬忽然再叫一声，拍打一下玻璃门吸引住林戈注意。然后在林戈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它猛然跳起来拍住玻璃门锁销，‘咔嚓’一声将门锁给打开了。
“卧槽！”
林戈目瞪口呆。
“汪！”
可爱小泰迪的尾巴摇晃的更快了，它用力扒拉玻璃门，似乎在欢迎朋友进来做客。
“本领很强，但智商有限。嗯，是个好伙计。”
林戈对这只泰迪做出评价，然后毫不客气的从外面抵着门框用力一扣，小狗子扒拉半天也没打开的门就这么被林戈轻而易举的推开一条缝。
“汪！”
泰迪犬兴奋的就要往外钻，被林戈按着脑袋推进去，然后自己也跟着钻进来，再把玻璃门关上，窗帘掩好。
完美潜入！
无视在身边前后乱窜的狗子兄弟，林戈站在客厅里左右张望。发现这个房子布置的挺简陋的，无论装潢还是屋内装饰，都是最简单没有特色的那种。白色的墙壁，四四方方的造型，客厅里除了沙发茶几，居然连电视都没有。旁边餐桌上还有一些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以及没吃完的青菜还有剩余的半碗饭什么的。嗯，等秦素雅回来，菜应该就馊了吧？这女人外表看着收拾的挺干净时尚的，怎么家里这么邋遢呢？甚至地上还到处飘着狗毛，原来泰迪也掉毛啊。
林戈似乎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在秦素雅的家里随意溜达着。除了次卧外，其他房间的门都随意敞开着，似乎是在欢迎他来参观。
在主卧，林戈闻到了另一个女性的气味。床头还有林戈看不懂的监控仪器，以及弥漫房间的怪异药味。这个房间应该是秦思雅的，桌子上有许多书，还有秦素雅秦思雅姐妹的合照。照片里秦素雅笑容恬静，旁边短发圆脸的青春少女有些肉乎乎，但非常可爱。她抱着姐姐的手臂笑的十分开心，只可惜造化弄人。
另一边的床头柜上，林戈看到了好几个药盒，都是一些化学名称看不太懂。椅子上还留着一本泰戈尔诗集，只是翻阅痕迹不多，下面还有一本少女小说。
然后在房间的飘窗上，密密麻麻堆放着数十个大小不一的毛绒玩偶。有旧的也有新的，似乎在秦思雅养病期间秦素雅依然会给她经常带回来。
“啧啧！”
林戈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想法，反正就是挺怪异的，和自己想象的那种病人房间不太一样。这对相依为命的姐妹俩，似乎妹妹依然每天都能和姐姐笑闹一样。
也不知道为了维持这个场景，秦素雅花了多少的心思。
叹一口气，林戈在歪着头的泰迪不太明白的目光中，又去旁边几个房间溜达了一圈儿。
这个蠢泰迪的窝被安排在卫生间门口，狗粮和水则在厨房。见林戈看到自己的食物，泰迪兴奋的汪汪叫着跑过来啃一口狗粮，再兴奋的邀请林戈一同享用。
林戈谢绝了，只蹲在客厅里皱眉苦想。
整个屋子几乎没有发现任何与犯罪团伙有关的东西，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姐妹相依为命的家而已。亦或者秦素雅也不想妹妹知道自己做坏事的行为，从来不在家里干这个？
林戈抬头，看向唯一被关着的那个房间门。
门把手是球头状的，林戈打不开。甚至当靠近的时候，还会被泰迪凑过来尝试阻拦。看样子所有的秘密都在这个房间里面，但要怎么进去却是一个麻烦的大问题。
‘咚咚！’
敲门声忽然响起来，让林戈瞬间浑身炸毛。
不等林戈做出反应，罗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咪咪？老大？”
第283章 意外情况
林戈完全没有想到，罗珏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
搞不懂他为什么要跑来凑这个热闹，他难道不知道这种非法入侵人越多被发现的概率越大？
可见外面罗珏的气息态度坚定，林戈也只能来到大门前跳起来拉下门把手将门打开，把这个碍事的小混蛋给放进来。
“我来给你帮忙。”
罗珏一进门就是这副坚决的模样，似乎小弟跟着老大走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对于这段时间没有跟着林戈十分愧疚，因此这会儿无论如何也要过来帮忙。
至于犯法不犯法，这种事情罗珏是从来不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