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
邵永康愣了一下，周广军身后的黄一忠和王立群也愣了一下。
刑事案件啊大哥，律师是什么鬼？
这货是电视剧看多了？真以为律师什么的能牛逼轰轰凌驾于法律或者执法机构的权威之上？
像电影小说里那种，无良律师收钱翻案帮嫌疑人脱罪什么的，在国内根本不可能发生。甚至在现实世界网络上，很多沸沸扬扬的网红案下面总有人怀疑警方诬陷，怀疑违规办案什么的。甚至还有人拿嫌疑人家属在网上爆料说请的律师被警方拒绝，警方不准嫌疑人请律师，委派垃圾律师等等类似的各种猜测怀疑说话，对警方的办案和审讯过程进行质疑等等。甚至哪怕警方拿出嫌疑人自己签字的笔录，也会被猜测是屈打成招什么的，觉得嫌疑人翻供肯定是警察有问题等等。
但事实上但凡了解警方办案程序的都知道，这些都是扯淡。
不会真有人以为，笔录就只是警察拿笔写一个犯案过程，然后强迫嫌疑人签字了就可以吧？
特别刑事案件，不会真有人以为，留在档案里的嫌疑人供述笔录，会跟警方对外汇报的那样就那么几百个字儿吧？至于翻供就更可笑了，翻供是嫌疑人的权利，但它不是警察做事有问题的证明。
国内法律或许还可能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至少这种基础程序以及执法规则，是绝对不可能敷衍了事的。
再说到律师，什么时候国内警察办案，律师有资格参与了？什么时候律师有本事替代检察院干活，对警方的办案思路办案过程进行质疑，甚至还能阻挠警方办案了？
公安局，检察院，法院，这三者才是国家法律机构的三驾马车，从头到尾哪里有律师凑过来的地方？
律师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法院开庭的时候对警方以及检方提交的证据进行质疑，或者在法官宣判的时候依法提交论点恳请轻判等等，仅此而已。
至于网上有人怀疑警方诬陷什么的，说实话如果这个警察真有本事连同检察院和法院一起搞定，那说的再阴暗一点，这个案子就根本不可能被曝光到网上去！
相较两者难度来说，网络封杀其实更简单。
所以很多情况下，律师这个职业，对于刑事案件来说，特别是对刑事案件嫌疑人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存在感。
周广军想要见律师，听到这话邵永康顿时就乐了。
哪怕他没有翟小军那样心思重，但也能够从这家伙的这一句话中听出来，周广军并没有什么更深的底牌，已经属于不打自招只在负隅顽抗而已。
对这样的家伙，只要让他亲眼见到无法辩驳的证据，自然就会老实下来。
“咪咪，再帮个忙啊！”
邵永康转头找到警犬中队的那些人，也不理会凑上前打招呼的周波，径直对林戈道：“还记得咱们来是干啥事儿的吧？人虽然抓了，但东西却还没找到。带着你的小弟们，帮我搜搜这个地方？只要能找到他们走私的‘聪明药’，这个案子就能了结了。再算上他们检举的这些个破事儿，我觉得至少能送出去两三颗花生米。”
“居然性质这么恶劣？”
偷懒的林戈愕然抬头，区区一伙涉黑团伙而已，居然能搞到两三个死刑？这些家伙到底有多黑，这里还是聂国强所说的平安漳市么？
“技侦刚给我发来消息，聪明药正式认定为涉毒违禁品。”
邵永康露出一口狰狞白牙，对林戈挤挤眼睛道：“咱们要是搞的慢了，禁毒支队的家伙们就要跑来凑热闹了。咪咪，这案子至少值两个三等功！你也不想把这功劳分润出去吧？”
“呸！明明是你这家伙想吃独食！”
林戈瞪了邵永康一眼，但还是赶紧站起来。毕竟案子已经涉毒，性质完全发生变化。‘聪明药’和‘毒’混在一起，如果不赶紧阻止，天知道会对受害孩子们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嗷！”
叫一声召唤来小弟们，林戈领着六只警犬开始在这个范围不小的公司里进行第二次搜查。
哪怕不知道‘聪明药’应该是什么样的气味，甚至不知道它长什么德性。但是只要这个地方存在这种不安全的东西，林戈觉得自己就一定能够帮它找出来。
林戈这次干的比之前第一次更加认真，对各种细节也检查的更加详细。果然很快的，他就在摆放在仓库深处的，一个专门存放‘脑万金’的货架上，发现了异常的痕迹。
明明只是广告理常见的保健品脑万金，包装什么的都很正常，哪怕只凭嗅觉并没有发现这批东西有异常。但是只从周围大量的属于周广军的痕迹，林戈就怀疑他对这批货物一定十分上心。
要说没有问题，林戈是不相信的。
林戈毫不犹豫的嗷一声，将几名跟在身后的刑警们唤过来。
这些刑警得到林戈示意，毫不犹豫将印着脑万金包装的盒子拆开。
最开始拆的几十盒都没有问题，确实是正品的脑万金。但是当拆到下面三层的时候，问题被发现了。
里面出现的全部都是一小盒一小盒的，无商标的白色小板药盒。打开之后，一枚枚红色糖衣药丸映入眼帘。甚至还没等撕开内包装，就已经能闻到一股异常香气。
第271章 听
东西，终于被发现了。
林戈转身离远一些，这些‘聪明药’上传来的气味，让他有一种脑子发晕的感觉。
他不知道那些购买了聪明药的家长，在闻到这种怪异味道之后，还会不会让孩子把这东西吃下去。
反正林戈自己，肯定打死也不会碰的。
这世上哪有什么能让人进化的聪明药？就算有，又哪里轮得到落入走私团伙手中？这种东西如果真存在，少不得也是一个医药商业帝国，怎么可能搞走私这种没档次的玩法？
看到货板上面整整三层的‘脑万金’，邵永康笑的合不拢嘴。
总算……让他把这东西找到了！也幸亏咪咪态度坚决，多亏拆包装的刑警没有半途偷懒。否则谁能够想的到，满满一垛的脑万金，最下面三层居然都是鱼目混珠的货色？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一趟行动终于可以完美收官了。
嫌疑人，证物，额外收获一个不漏。
眼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功劳要被二中队和警犬中队分润走一部分，让邵永康打算吃独食的野心被无奈摧毁。
邵永康一边吩咐手下将嫌疑人全部带回市局，一边给翟小军打电话，询问他那边的情况。
成功抓捕蔡元之后，翟小军以及二中队已经带着蔡元去了由他负责管理的出租车公司。他怀疑出租车公司是这个走私团伙散货环节中的一部分，至少他们可以随意游荡在城市各地，嫌疑很大。
翟小军看着这个简陋的出租车公司办公室，见手下搜查完毕之后对他摇头，只能无奈回电道，“没你运气好啊老邵，我这边的情况比你那边简单，但偏偏没有发现任何相关线索。这家出租车公司绝大多数司机都是临时招募的，基本没什么发现。少数几个从物流出去那边养老的，也就只有宰客以及欺负外地人等等小问题，并没有异常情况。毕竟这年头出租车上都安装着监控呢，一般来说靠它们搞走私散运还不如搞一组小货车，至少自由等级完全不同。”
“没有通过出租车散货？”
邵永康愣了一下，提出质疑道：“难道这些家伙，真的只是通过宋某那种小规模的偷运方式在搞？应该不可能，那种散货方式太慢风险也太大了！老翟，这里面肯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运输途径！至少宋某，绝对不是周广军的直接下线。实在不行，我让警犬中队去你们那边瞅瞅？这只猫，当真有本事！”
“你倒是会使唤人家。”
翟小军笑笑，难得没有和邵永康犟嘴。
这两人虽然平时互相看不顺眼，但正事时候从从来不拉对方后腿。
就比如今天邵永康需要支援，翟小军二话不说带人出发。哪怕路上遇到堵车，也只用不到三十分钟就到达目的地。这其中还要加上通知手下召集队伍什么的，速度已经算是飞快了。
而邵永康也是一样，见翟小军遇到困难，立刻就给他出主意。
只不过……这次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哪怕林戈一行坐着破皮卡来到蔡元的出租车公司，却也依然没有找到额外发现。
正如翟小军所说的，出租车公司很干净，里面大多都是从社会招募的普通司机，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团伙份子。
这是至今为止，林戈碰到的最麻烦的一次案件。
他一直无往而不利的嗅觉，第一次没能起到作用。哪怕找到一些别的案子的罪证，但关于聪明药的线索，却硬是半点都没有发现。
哪怕邵永康派人拿来了一板‘聪明药’药片，林戈加上六只警犬嗅过之后，也依然没有在这个公司以及它所有的出租车里找到任何类似的气味。
这种情况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聪明药’的走私，并不在这边。
“嘁！狡兔三窟么？该死的王八蛋！”
翟小军不爽的闷哼一声，只能给邵永康打电话：“老邵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既然人证物证确凿，犯人也是当场抓获，那些家伙该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吧？”
“嘁！周广军嘴硬的很。他手下人虽然牵扯不少案子，但聪明药的事儿，竟然从头到尾都由他自己把控处理，没告诉任何一个人‘脑万金’里面的真相。”
邵永康在那边也很不爽。
“连运输散货都不让人插手？”
翟小军有些惊讶，周广军是这么谨慎的人么？如此谨慎的家伙，是怎么被一群狗给逮住的？
“案子僵局了啊，看样子只能靠时间，慢慢撬开这伙人的嘴。只是把这个公司所有人全部审问一遍，时间和工程量都不小。如果这还不行，就只能向上面申请审讯专家的援助了。”
邵永康郁闷的叹一口气。
“不是很正常么？咱们办案，十个里面八个都是这么搞的，辛苦一点算什么？”
翟小军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想一想没抽放回去，他站起来打开旁边窗户：“那只猫还在找？啧，居然这么倔强。”
“别小瞧它啊！”
邵永康在那边笑起来：“往日的警犬中队确实没啥用，但你总不能真不把警犬的本领不当一回事。这次不光成功找到聪明药，人家也还帮忙找到了不少额外好东西。说实话不谈破案只说打击犯罪份子，光是猫狗找到的那些凶器，就足够这些王八蛋好好喝一壶了。嘁！这年头还玩车匪路霸，一个个都不把警察放在眼里啊。”
“那就送他们去死！”
翟小军冷漠无情的做出宣判。
另一边，林戈的情绪也有些暴躁。
聪明药已经露面，毫无疑问周广军和蔡元都是嫌疑人。周广军负责收货，蔡元负责出货，也是能够轻松推断出来的事实。所以这家出租车公司，一定有问题。
只是这玩意毕竟是药品，体积小易藏匿，又没有什么特殊气味，要找到它确实不容易。哪怕说出租车公司地方就这么大点儿两三间屋子几个修车棚，林戈一时也没有发现成果。
现场已经被二中队搜索过好几遍，基本上人能够进去的地方都没逃过这些粗鲁汉子的毒手，再不行就得拆车了。
虽然他们的做法有破坏现场的嫌疑，但终究漳市只是一个小城市，局里并没有那种依靠一点指纹痕迹就能找到目标的高手。要么保存好痕迹等天上掉一个国民法医下来，要么就只能拼着对现场进行破坏，用辛苦和时间将藏匿物曝光。毫无疑问绝大多数情况下警方使用的都是后者，两害相权取其轻而已。
当然林戈自己也一样，大哥不说二哥，他一个掉毛怪在现场遗落的各种猫毛，再加上小弟们钻洞翻墙留下的狗毛抓痕，同样都是让鉴侦抓狂的破坏痕迹。
“如果我是蔡元，我会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
溜达到蔡元的办公室，从简陋的板房窗户看向对面宽敞的露天车库，林戈耐心使用反向思维。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嗅觉还有抓人能力可以比专业警犬厉害，但是警猫的嗅觉再加上人类的思维结合在一起，才是他现在最强大的武器之一。
所以……东西不会凭空消失，那它去了哪里？
“咱们要被关多久？”
旁边房间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是这家出租车公司的普通员工。一辆出租车三个司机倒班，整家公司少说七八十号人，经过筛查之后确定没有嫌疑的，都被临时安置到旁边休息室中。
“哎！管他呢，老实呆着吧。说实话咱们也都清楚，这家公司肯定涉黑了。平时干活的时候，咱又不是没看出来？呵呵……不过为了养家糊口，只能装作不知道罢了。”
一个懒散的声音传来，紧跟着还有椅子挪动的声音：“现在事情暴露，老板被抓了，还想什么关多久的事儿？咱们失业是肯定的了，也不知道旁边那几家拉货的公司愿不愿意收下我们。”
“你在做梦？”
一个女声响起来，“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苦力不是哪儿都是？人家哪里找不到干活儿的，怎么可能要我们这种牵扯到黑社会的倒霉蛋？”
“妈的！”
一众人纷纷咒骂起来。
门口背着手站立不动的两名警察，是杨店新区派出所为讨好市局两个中队而派来的牛马。听到里面的议论声他们也不以为意，只背靠门框叹口气，默默承担福利可能要被扣光的事实。
“要不，去找东哥吧？”
房间最里面，两个年轻人凑到一起窃窃私语，“他和蔡老板关系挺好的，说不定看在蔡老板的面上会接纳我们。”
“但东哥运的都是危化学品，我不怎么想去啊。”
另一个人低声回应，想一想道：“你说，这些警察知不知道东哥和蔡老板的关系？我要是现在出去检举揭发，能不能拿到一点赏金什么的？”
“你不要命了！”
同伴赶紧捂住他的嘴，“又不是通缉犯，哪来什么奖金？再说你不怕报复？东哥和蔡老板可不一样，人家那叫一个心狠手辣！招惹他，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我以前请蔡老板吃饭的时候听他说过，他以前也是跟东哥混的。在东哥金盆洗手之前，曾经亲眼看见他把一个人丢进装液碱的罐车里，反正没人去查，直接化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啪！’
林戈一时踩空，狼狈的从窗台上摔下来。
无视旁边小弟还有周波惊讶的眼神，林戈的耳朵疯狂摆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