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万一，众人还是赶紧盯死他。
负责人带着几个警察又唤来林戈，再叫上两条警犬，一齐来到这个傻子的住处。
那是一个破旧的移动板房，门窗生锈严重，背后就是化粪池，以至于周围甚至房子里都散发着浓烈恶臭。
林戈难受的走过来的时候，发现这个小房子居然连门也没有关严实。将门推开一点钻进去再往里一看，床底下凌乱散落的满地钞票，一点也不意外的印入林戈眼帘。
其中许多张钞票甚至是带血的，连上面印刷的字迹都已经看不清。然而在这个小房间里浓厚到恐怖的骚臭味当中，干涸血液的气味已经被彻底掩盖，以至于林戈也没有闻出来。
至于其他人是否会发现？
这间房子位于养猪场最偏僻的角落，背后就是化粪池。再加上周围水电皆无，没人管傻子需不需要洗澡清洁。因此这个房间估计除了傻子自己外，外人绝对不可能凑过来。
傻子就这么把几万块钱现金随意的丢在地上，却是到现在才第一次被人给发现。
所有人都在沉默，包括林戈。
那边几名警察迅速将傻子控制起来，那家伙却从头到尾也不挣扎，笑呵呵看着警察给他戴上手铐也只觉得有趣。被警察往这边推攘他也不生气，甚至连所有人都无法忍受的臭味也影响不到他。他只呵呵笑着来到他家门口，直到想进去却被警察阻止的时候，才不开心的皱一下眉头，跃跃欲试想要动手却忍下来。
“一个知道忍耐的傻子？”
林戈发现这个细节，傻子微小的肌肉变化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
“……”
面对询问，傻子一声不吭。他只轻轻扯一下肩膀试图挣脱警察束缚，再盯着房间里满地红钞‘哎啊啊、啊哦啊’的一顿叫唤。
林戈再次明白，傻子其实也能够表达想法和意思。只是他不会说话，他的想法和表达其他人听不懂，仅此而已。他只是傻但不痴呆，并非像之前猜测的那么愚蠢。
警方自然也明白这一点，看向傻子的警惕性更重。
“你认不认识姜某？”
“啊！啊啊！”
不出意外，傻子果然笑着点头。他双手还在比划，只可惜手铐的束缚让人看不懂他的意思。
林戈也想起来，刚来到这家养猪场的时候，猪场负责人让姜某把傻子带出来。他当时的说的是，小姜，去把你的弟弟带出来吧……
当时只把这‘弟弟’当成一个称呼，现在想想看，确实对一个傻子疏忽了。
换作不是傻子，当姜某身份暴露的第一时间，这家伙就会立即成为第二嫌疑人，立即被控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他毫无束缚的站在旁边看了这么长时间热闹。
嗯。
换作不是傻子，恐怕早就趁机溜走了。也唯有脑子傻傻的，才会继续留在原地，看热闹结果看到自己身上。
只是……这样就出现了另一个问题！傻子是否当真是分尸者？钱被他拿走，这一点可以肯定。但是一个傻子，又是怎么把尸体分尸并且还知道把其中一部分丢进深山当中呢？
毫无疑问这其中肯定还有问题。
要么姜某说谎，要么傻子的表现是伪装，要么……不行啊！如果还有第三者，林戈感觉自己会疯掉的。这玩意儿怎么像俄罗斯套娃一样，竟然越来越多数之不清呢？
“是我干的！”
当看到傻子被捕，意外的姜某居然承认了。
看着面前的警察，他淡淡的道：“杀人，分尸，全部是我做的！之前之所以不告诉你们，只是不想把我这个弟弟牵扯进来。是我让他来拿钱的，只希望他以后能够靠这笔钱好好活下去。呵哼……只可惜傻子就是傻子，连藏钱都不会藏！老子不屑把杀人分尸罪推到这个傻子身上，到这一步也没什么好隐瞒了……”
姜某面色淡淡的，意外的平静又坦然。
“你弟弟？”
众人愣了一下。
“亲弟弟！”
姜某也不反驳，只撇嘴道：“只可惜是个傻子，不得不让老子辛苦的养着。原以为这些钱能让他将来舒服一点，现在看来傻子就是傻子，给他钱也没用。”
他的自首让警方大喜过望，赶紧趁势追问更多线索道：“你是在什么地方杀死的被害人？又是怎么将他运到抛尸地点的？你说是你一个人干的，那分尸用的工具在哪？”
“地方？呵呵……就那头道路口的公厕，上厕所时候碰到了，顺手一刀的事儿。那家伙怂的跟兔子似的却还敢瞪我，是他自己找死。”姜某冷血无比的道：“反正这附近基本没人会过来，怎么动手都无所谓。我找了个运猪肉的袋子，把他往摩托车后面一挂，就直接骑到山里去了。至于分尸的东西……需要什么东西吗？一把刀就够了！”
姜某轻蔑的口气激怒众人，但大伙依然只能压抑怒气继续追问。
“刀呢？装尸体的袋子呢？”
“刀？就在那边处理间，具体是哪把不记得了。反正剁了人再剁猪，没差。袋子也是一样，装了半扇猪还是一扇猪让人给买走了，具体是谁根本没往心上记……”
众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甚至隐隐开始反胃作呕，不敢往深里去想。
只希望，这王八蛋当时有稍微那么一点点的，用水冲洗一下吧！否则……
呕……
一名警察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就连林戈也忍不住打一个哆嗦，卧槽他这几天吃的肉该不会……
第210章 孙畅住院
姜某说了很多，至于真假，还有待辨别。
比如他说他是真的对钱很不屑，因此事后便让傻子去把公厕收拾清理了，所有现金都当做酬劳给了他。
也亏得傻子是个勤快的，不远辛苦来来回回的运了一晚上水，才终于将那个旱厕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让人发现血迹气味或者嫌疑。
从这一方面，似乎逻辑过得去。
但是……裴钱两口子，是怎么收到的那两百元假钞？
根据审讯，姜某的破烂摩托车在完成抛尸使命后，确实损坏了并且在裴钱的修理铺进行过修理。姜某表现的很大气，也给裴钱制造了一百多块的营业额，用那两张假钞付了。
可问题是，他不是没拿那笔钱么？还是说车是因为运尸体才坏的，所以就找傻子又要了两百块？
有点小家子气了不是？
很显然，姜某并没有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豪气且专业，这背后肯定还有许多他没交代的东西。甚至他和傻子的真实关系也有待商榷，需要做DNA验证才能够证明。
不过，当警方从养猪场三十多把杀猪刀中找到那把杀过人的之后，凶手身份至少可以先确定下来。
至于另一件证物运送尸体的袋子……这东西不在养猪场，很容易暴露案情，是一个足以引发大乱子的臭麻烦，让市局领导们一个个犯愁不已。
当然，这些事情就和林戈无关了。
案件差不多也算是真相大白，虽然结尾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也还有很多模糊不清的内容需要进一步甄别，但至少凶手已经确定无疑。
而且中途的险情、案件复杂程度以及破案难度，这些都是肉眼可见的。这起案子虽然凶手交代的简单，但是能够这么短时间破案，株市警方也算是全力以赴做到了极致。
林戈在其中出力很大，也运气好的基本都算靠他才锁定凶手。但是不能就此说警方就都是废物，在看不见的地方，也正是他们的忙碌，才为林戈排除一个个错误选项，大家都很辛苦。
案件，就此告于段落。
第一件凶杀案，凶手姜某正式被捕，案情真相大白只是时间问题。
第二件凶杀案，只等吴老三从医院里出来，就可以开始审讯，并且将其他几名凶手甄别，并且对其发起通缉和追捕。
林戈的任务，基本也就到这一步了。
只是他一时还不能离开株市，不能回去漳河派出所。因为孙畅的情况比预料中复杂一点，林戈要等到她伤愈出院，才能够和她一起回家。
“呵呵……谁能想到，抓个歹徒还能把阑尾炎搞出来呢？这下好了，肚子上挨了一刀，留疤是肯定的了。”
孙畅躺在病床上，表情羞愤又尴尬。见林戈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她翻身看向窗外嘀咕道：“我还没结婚呢，肚子就留了一道疤。这要是被人以为是剖腹产怎么办，我的清白都毁了！”
“……”
林戈无语的低下头，对孙畅的蠢已经无力辩驳。到底多么没见识的人，才会连割阑尾的伤口和剖腹产的伤口都分辨不出来？
而且这姑娘到底怎么想的，一个人在医院里就把阑尾给割了？谁给她签的字？人家株市公安局当你是工伤全额负责医药费，你就干脆公器私用，多给自己做个手术是吧？
占便宜是这么占的？
这么一搞，至少要多待一个星期，才能够回去了啊可恶。
“姐姐，你的白米粥。”
罗珏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提着食堂的白粥。刚做完手术第二天的孙畅只能吃这东西，还得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照顾，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感觉一点不好意思。
“谢谢珏珏！”
孙畅对罗珏露出笑容，再恶狠狠瞪林戈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坐起来，端着白米粥自己慢慢吃。
“姐姐，医生说要放屁了才能吃东西。”
罗珏忍不住提醒。
“放了放了！哎呀别说了，影响我的胃口。”
孙畅大大咧咧的摆手，不满的怒视罗珏一眼，再低头唆一口米汤，露出满意的笑容。
一人一猫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一个人吃东西，享受美味佳肴一样把一碗白米粥舔的干干净净。完了还觉得不够，可怜巴巴的望着罗珏，但罗珏这次没理她。
无奈，孙畅只能放弃，再气鼓鼓的盯着这边的坏孩子还有坏猫，一副‘我生气了’的可爱表情。
“姐姐，我来时候偷偷听说，这一次你立了很大的功。当案件正式结案，株市公安局会把嘉奖书直接送到咱们漳河派出所去呢！到时候会大张旗鼓，搞的很热闹。”
罗珏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转移话题，他的性格越来越像一个正常孩子了。
“毕竟是这一身伤换来的呢！”
孙畅再低头看一眼被子轮廓，肚皮上依旧隐隐作痛的伤口，让她又是骄傲又是担忧。
是不是以后都不能穿露脐装了？
林戈也不吐槽，什么时候阑尾炎的伤口都能当做功勋伤疤了。只是见孙畅心情不太美妙，就忍着没有把另一个好消息告诉她。
见孙畅吃完没一会儿就开始点头打盹，林戈赶紧示意罗珏把病床摇下去，让孙畅抓紧时间休息。
只是这时候，钱伟忽然嘻嘻哈哈的一边跟人打招呼，一边抱着一束鲜花走进来。也不知道这货是怎么想的，居然给孙畅搞了一大束白玫瑰，让孙畅警惕的睡意都没了。
“我不喜欢大叔！”
孙畅严肃又认真的盯着钱伟，毫不客气的做出表态。
“我也不喜欢没长开的臭丫头！”
钱伟更加不客气，一番话气的孙畅俏脸通红。他笑着把花束搁到床头柜上，再随意摆手道：“别乱想，只是碰巧帮了一个快递小哥儿。他帮花店给人送花，结果人家情侣现场闹矛盾，这花也就没送出去。那男的选择退款，花店不同意，就把快递小哥儿夹在了中间。我路过了仗义执言两句，那男的犯怂把钱付了，花却没要，快递小哥儿就把花送给我了。呵呵……这不是借花献佛么？这么好看的花丢了挺浪费的，拿你这里摆两天，看着气氛也好点儿。”
“你把一束被分手情侣给诅咒过的花，送给我？”
孙畅的心思莫名其妙歪的让人无法理解，她瞪着钱伟就直接发飙。
想把花也给丢掉，但转头一看还是喜欢有些舍不得，只能闷哼一声选择眼不见心不烦。
见钱伟赖着不走，她嘟嘴抱怨道：“钱哥，你这几天都干嘛去了？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如果当时有你帮忙，我肯定不会受伤留疤！”
“呵呵……我帮忙处理那个叫吴老三的家伙了！这老小子也是人精，赖在医院不肯走，愣是不肯去号子交代。株市警察有些怕麻烦，我却是不怕的。那货被我揪出来打了俩耳光，顿时就老实了。呵呵……这年头啊，好人怕坏人，坏人怕恶人！反正我不是株市警察，他投诉不到我头上，欺负人最合适不过。”
钱伟骄傲的说着，似乎对自己做的事情十分得意。
旁边林戈也说不出来，这事儿到底是好还是不好。随着国家法制制度的越发健全和严格，警察们的暴力执法行为也是越来越少。对于老百姓来说，这肯定是一件好事，总归不用担心被坏警察给欺负。但是对于犯罪分子来说，警察的软弱会让他们往往变得有恃无恐，根本不担心警察能把他们怎么样。
往往一些原本能够及时处理的案情因此变得复杂，让一些吃些苦头就能够立刻交代的真相线索以及重要情报，在被审讯者的耍赖和满口胡言中被耽搁，甚至引发让案件变得糟糕的情况。
这种时候，刺头的存在就非常有必要了。
不在乎受罚，不在乎挨批的他们，用来当一个合适的打手再好不过。
聂国强为什么放纵钱伟，因为这种背黑锅的时候他真的特别有用。再加上这家伙也是一个喜欢对罪犯动手的，双方一拍即合狼狈为奸，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完美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