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们也不敢大意，更不敢随便将裴钱放开。拽着他把他按到椅子上之后，两名警察表情严肃的盯着他开始现场审问。
“这钱，是我家一个多月营业款的一部分。”
最先冷静下来的，居然是裴钱的老婆。为了孩子也好，为了老公也好，她努力压抑胸腔激动的心跳，深呼吸一口气道：“今天一大早，我就带着钱打算去县供销社存起来。然后一共是五千块钱，却有两张被识别出是假钞。然后……我就带着没存的一千块钱回来了……刚把钱拿出来这只猫就大叫起来，之后的事情……就是现在这样……”
“派人去供销社，把今天的存款暂时控制住，不准有一张钞票外流。”
有负责人对旁边警察下达命令，再走上前对裴钱老婆道：“冷静一点，先不要慌。小宋你把铐子先取了，没看人家妻子怀着孩子吗，执法态度温柔一点。”
裴钱的老婆感激的点头，努力让自己加油冷静下来。
“这钱是谁给你们的，有印象吗？”
负责人指着依然被林戈按在爪下的假钞，分别看向裴钱和他的老婆。
两人一齐摇头。
负责人点点头也不见怪，毕竟钱这东西都长一个样，谁会刻意去记编号，或者记住每一张之间的新旧区别。
他继续问道：“店里有摄像头吗？”
两人还是一齐摇头。
这就有些麻烦了，负责人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如果真是假钞，那就有意思了。如果我没记错，那五万块都是赶人情的礼金吧？拿假钞当礼金，你觉得人家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有警察轻松的笑着，跟旁人窃窃闲聊。
“管他是不是呢？反正如果真变成线索，那接下来的事儿就轻松许多了。”
同伴也露出惊喜笑容。
如今成功找到线索，哪怕还不能立刻锁定嫌疑人，但至少已经是重大突破。毕竟会来这种小店修车的，怎么也不可能是住的太远的人吧？
搜索范围降低，工作量也能小很多，甚至距离抓住嫌疑人，应该也不会太远。
对于警察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而且，说不定还是这两人的熟人。一般也只有熟人给钱的时候，店主才不怎么去识别真伪。换作是一个陌生人，怎么着也要用手摸一下或者检查一下吧？”
林戈在心里对警察们的议论做出补充。
“这年头，用现金的应该不多了吧？我看你们店门口也贴着付款码，难道每天还能有很多人用现金跟你们做生意？”
负责人依然还在试图得到更多情报。
“毕竟是乡下，不是每一个人都信任网络银行。像那些年纪大一点的，都不习惯把钱转进微信或者致富宝，这边用现金还是挺多的。当然假钞这东西，毕竟乡下人见识短，每年都有人拿假钞在这边骗钱。所以刚才那同志的话，您可不允许被人说我白岭村人心眼儿不好。大家乡里乡亲的，知道是假钞又怎么会拿来当礼金？”
村官员帮着解释，他是被这边的动静给吓过来的。
“这货就曾经贩卖过假钞，他自己也承认了！”
年轻警察一句话把村官员堵回去，也让这夫妻俩尴尬的低下头。
林戈没管这边的议论，他在警察到来之后，已经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这两张假钞上面。
假钞……应该不可能流通太多次吧？
且不说这两张钱看着还挺新，只说假钞随着流通次数，被发现的概率只会越来越大。发现是假钞后，有多少人会把它用出去，又有多少会直接把它销毁呢？
或者换一种说法，短时间内持有这张假钞的，除了受害者以及前一位持有者他的亲戚，应该只剩下凶手以及给礼金的人，等等少数那么几个了。
这张假钞上异味不多，除了血腥味、嫌疑人的味道……
居然还有一股子猪骚味？
第204章 都是他的小弟
“汪！”
“汪汪！”
被林戈的咆哮声唤回来的警犬越来越多，旁边是一路跑的气喘吁吁的训导员们。
见这么多警察围在这边，大家顿时眼睛一亮。再听到说又是那只猫发现的线索，一个个又露出挫败甚至失落的表情。
“发生什么事儿了？”
孙畅和训犬队长回来的有些晚，主要是她们去的位置直线距离不远，但绕的弯儿却挺多。两人跑过来的时候，案情讨论已经接近尾声，负责人正客气的请裴钱回去市局坐坐。
“我这嘴贱呐！早知道……早知道……”
裴钱用力扇了自己一耳光，再看林戈的眼神更是充满畏惧。他现在不禁万分后悔，当年在广省为什么要凑热闹跟风吃猫呢？现在倒好，被人家的复仇使者找上来了。
林戈看了这货一眼，很意外他反省的居然和猫有关，而不是曾经贩卖假钞的犯罪经历。
知错不改？
这种货色，就该好好被管教几年！
林戈又看向再一次压抑不住情绪的裴钱的老婆，对她同情的同时，又有些怒其不争。
她明显是知道自己老公曾经犯过罪的，甚至从之前的对话中也能听出来，近几年裴钱应该也没少干。
然而对于这种事，林戈不清楚这女人心里到底抱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没有进行阻止，甚至乐见其成。如此一来，裴钱才会因此深陷进去。
这年头，犯什么都不能犯法，这女人怎么就不懂呢？
这两口子的结局，都是他俩自找的。
唯一可惜的，大概只有她肚子里无辜的孩子了吧？还未出生，就已经失去很多精彩未来。
把这两人的事情暂时抛去一边，林戈见小弟们基本上都回来了，也就不再管这边这些警察，而是嗷一声低头从警察们的脚边挤出去，将假钞留给他们慢慢处理。
他的动静把警察们吓了一跳，再看猫只是去往警犬队伍那边，又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假钞，还有对最近曾过来修车的顾客的身份认定上来。
事情到这一步，接下来就简单很多了。
就算裴钱两口子不知道假钞属于谁，但至少最近这段时间有多少人来修车，他们心里应该是有数的。大不了到时候耐心的一个个去找，总能得到一个满意结果。
只可惜，林戈依然不打算搞这么麻烦。
而且这些家伙对他还是不够尊重，不够像漳河派出所的警察们那样信任并且任由他肆意妄为。既然如此，那就干脆把所有功劳全部都抢过来，让他们真正见识一下警猫的手段。
说实话，到现在这一步，林戈自己也已经轻松下来。
因为找人，他是专业的。
“嗷！”
仰头叫一声，林戈干脆利落的将全部警犬再一次召集。
旁边十几个训导员有些碍眼，但是这些家伙已经吃过林戈好几次苦头，这会儿居然变得很乖很听话了。于是林戈也就勉为其难承认他们的小弟身份，决定带上他们一起。
屠户么，周遭能有几个？
林戈甚至刚来到白岭村，就已经闻到一股子猪骚味，已经知道不远处眼睛能看见的地方，就有一家不小的养猪场。
不说嫌疑人一定就在养猪场里，但是养猪场镇压了周边的农家个体养猪人，嫌疑人无论是养猪的、杀猪的还是卖肉的，都肯定会跟养猪场接触，肯定会在那边留下更多痕迹。
所以林戈也不耽搁，这一次也不进行分队了，径直就带着一群警犬冲出白岭村，朝着养猪场快步而去。
“这是去哪？”
训导队长这次没含糊，第一个就选择跟上。虽然不知道这只猫要把他们带去哪里，但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跟自己的爱犬分开。
其余训导员们也没有落下，一个个跑步跟在猫狗队伍后面，对身后同事们的询问声听而不闻。
说实话，作为警犬训导员，这些人平时立功的机会不多。
毕竟一般案子用不上警犬，用的上警犬的也不一定能拿到什么功勋。寻常找个线索寻个物证什么的，算是做出贡献但很难成为显眼的大功劳。而那种需要警犬厮杀甚至逮捕犯人的场景，全国范围一年也碰不上几个。甚至哪怕这种事，立功的是警犬，授奖的也不是他们。因此训导员们别看警种特殊，但是在警察队伍里确实身份不高。
身份高的，也还真不至于傻傻的跟在一只猫后面，什么都不清楚的就跑出村子。
“这里是哪里？好臭！”
一名训导员捂住鼻子，甚至胸腔都在翻滚，只想作呕。
其他训导员们也都露出难受表情，警犬们更是一个个躁动又无奈，无疑出色的嗅觉给它们带来了更大的伤害。
就连林戈，也有忍受不住打算返回摆烂的冲动。
因为……实在是太臭了！
没有亲历过大型养猪场环境的人，绝对无法想象这种臭味到底有多恐怖。
现实中，国内的养猪场很少有那种大型机械化科学化无污染化的养殖方式。圈养，坚持冲洗，并且将粪便集中处理，就是一般养猪场能够做到的极限。而这些集中起来的粪便，一般都是以化粪池的形式盛放，而并非电视上那种工业处理、经过无数道工序的环保模式。于是……巨型化粪池应运而生。
它天长日久的在太阳下爆嗮，将臭气和污染一点点的蔓延出去，对周遭空气和土地都造成了巨大伤害。
林戈无法想象，养猪场的工人们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工作的。
就连警察都难以忍受的臭味，让他有些怀疑猫生。
但是看看身后的这些小弟们，无论警犬还是训导员，都没有一个退缩。
哪怕林戈从头到尾没有跟他们说过自己要干什么，也没提示过要来这里做什么，他们也依然忠诚的跟在身后，逃跑者为零，甚至连一个责备嘀咕的都没有。
还有孙畅，她一个女孩子，却依然坚持跟在后面。明知道前面是屎啊尿啊什么的，也没有半句抱怨的话。
这种情况下，林戈率先退缩就有些过不去自己内心那一关。
干脆屏住呼吸，他低着头加快脚步。
一众警犬和训导员们也小跑起来。
孙畅抿着嘴唇，用手捂着鼻子，远远看到那边臭气熏天的巨大屎坑，脸色有些苍白，但依然坚强的跑着，一步没有退缩。
很快，一众队伍从无法直视的巨大粪坑旁边跑过去，头也不敢往那边看。
再跑出去一百多米后，空气陡然变得清新一些。
毕竟刚才是迎着风吹臭气来，这会儿风就变成阻止臭味往这边蔓延的模式。
林戈松了一口气。
如果还继续这么臭，他就只能把自己给憋死了。甚至这会儿他还想到一个叫防毒面具的东西，可那玩意好像没有猫能用的，也就干脆让这些家伙跟他一起受苦好了。
毕竟，小弟么！
“什么人？哎？这是……警察同志？”
来到养猪场大门口，看门的老大爷似乎早已习惯里面的味道。他懒洋洋的靠着躺椅嗮太阳，直到被一伙猫狗还有警察惊动。
“这边，难道？”
训导员们互相对视，心中早在过来的时候就有了猜测。
于是也不含糊的，他们直接用警察身份要求老大爷开门，并且要求将养猪场老板或者负责人叫出来，最好让所有员工尽快集合。
一看这架势，老大爷就知道肯定是发生大事儿了。
他不敢犹豫，赶紧转身去岗亭打电话。
很快，一个浑身笼罩着浓浓猪臭味的中年人，急匆匆从养猪的钢构棚里跑过来。后面跟着四男三女七个人，就是这家养猪场的全部员工了。
随着他们的靠近，浓烈的臭味扑面而来。
但林戈却不为所动，他的眼睛只死死盯住其中一个穿着围裙，脚上套着胶鞋，无论衣裤还是鞋子上都沾了大量污垢的男人。
这个头发略长，面孔看起来阴郁内向的男人，有跟钞票上遗留的，非常类似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