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应该没机会在香江度过一个中国春节了，翟先生。”
塔季扬娜与几位苏联鬼佬简单交换过意见，扭过脸冲翟远正色道：“苏联正在对立陶宛进行耸人听闻的武力制裁，我必须与维克托行长，杜拉索夫主席他们赶回去，共同协助我的父亲，尽可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翟远闻言挑了下眉，看一眼突然站在同一战线的塔季扬娜、维克托与杜拉索夫，冲二公主轻一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远东俱乐部的成立显然起到了作用，
在维尔纽斯事件的推动下，叶氏集团又添了中央银行与计划经济委员会两股势力的协助。
……
十分钟后，客厅里众人怀着各异心思各自散去，就只剩下翟远、利枝与塔季扬娜三人。
“可以肯定的是，倘若没有翟先生出手阔绰的将这一幢幢别墅送出手，又替远东俱乐部的会员们，考虑他们将来退休后的生活问题。”
塔季扬娜换上副笑脸，对翟远说道：“杜拉索夫这个家伙十有八九不会透露自己还有一条跟苏联联络的线路，更不会第一时间将消息共享给我们。”
翟远笑道：“我只是给大家提供一个沟通的平台，戈巴契夫向立陶宛出动武力才是重点。”
塔季扬娜哈的一笑，摇头道：“当然，翟先生可以这样说，但我们都心知肚明，没有人会真正在意立陶宛会面临怎样的处境。”
无论维克托还是杜拉索夫，任谁也不会关心立陶宛的民众是死是活，更不在乎对方是否独立。
但在翟远长达一个月的糖衣炮弹下，让他们全都变成悲天悯人的和平家，今次再返回莫斯科，与叶立青联手炮轰戈巴契夫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事。
翟远不置可否的耸下肩，说：“我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
“好吧，翟先生。”塔季扬娜掩口笑了下，没有再讨论这一因果问题，语气认真道：“但相信我，如果这次俄联邦可以拿到更多自治权，叶氏集团可以保证，远东银行的业务一定更加畅通无阻，我想父亲也很乐意将它打造成为引入外资的一张名片。”
“塔季扬娜小姐可以代表叶立青同志吗？”
“谁让你俘获了他最疼爱小女儿的芳心呢？秘书小姐，请一定要将我的话翻译清楚。”
利枝强撑着礼貌微笑，将塔季扬娜奔放的话语翻译给翟远：“她说只要你愿意，等回去就和第二任丈夫离婚……别搭理这个女人！”
翟远闻言脸上笑容不减，在场三人里也就利枝会当真，塔季扬娜将来能成为寡头中的寡头，对方的话听听就好。
他笑着冲塔季扬娜眨眨眼，说：“我当然不介意，只不过担心您的孩子不肯接受一个东亚继父。”
塔季扬娜听罢利枝的翻译，脸色一怔，旋即笑得愈发肆无忌惮。
“还有最后一件事，外面那个姑娘您打算怎么处理？”
末了，塔季扬娜再次开口问了句：“就是那个自称是文化部处长的女孩。”
三十几岁的塔季扬娜称呼二十岁出头的娜塔莎做女孩倒也没问题，不过话里话外的意思并非两人的年龄差距，而是带着戏谑。
翟远脸上带笑，问：“连塔季扬娜小姐也觉得她有问题？”
“难道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我真不知道你们在调查什么，甚至从圣彼得堡请人过来。”
塔季扬娜笑着说道：“迄今为止，我从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在职的苏联官员，在得知有人买单的情况下，面对赌桌上的筹码，表现得像她一样唯唯诺诺。”
来到香江以后，在一群老少狐狸们的眼皮底下，娜塔莎不出意外的露出越来越多破绽，甚至自己都没有察觉。
自然选择号赌船，每人每晚免费发放100万筹码，输了翟远包赔，赢了全部带走。
是以无论塔季扬娜或者维克托他们，梭哈的时候毫无心理负担，更有甚者前半夜就输光了所有筹码，然后主动去柜台里预支。
唯独这位年轻的文化部处长，虽然已经努力想要融进俱乐部的氛围，可每每下注的时候都要好一番深思熟虑，100万筹码一整晚下来，还剩99万。
弗拉基米尔说的没错，如果她真的二十岁出头就做了文化部处长，意味着她一定是高干子弟，而高干子弟在家庭教育下耳濡目染，注定不会让她如此廉洁和拘谨……
“多数情况下，如果叶氏集团怀疑身边有克格勃的暗桩，会第一时间将对方调离。”
塔季扬娜脸上的笑容敛了敛，对翟远正色说道：“但这个女孩最近跟在我们身边，听到见到很多事，已经不止调离那么简单。在苏联，要干净处理掉一个克格勃特工很麻烦，可这是在香江，翟先生，我想俱乐部里没人希望她跟我们一并回到莫斯科。”
翟远听完利秘书的翻译，轻眯了下眼。
他笑容如常道：“我们毕竟还没有证据，证明她就是安全委员会埋进叶氏集团的暗桩，别太紧张，或许只是来调查我这个外资企业家的呢？”
塔季扬娜深深看了他一眼，摇头说道：“这种事往往不需要证据，换句话说，即便她跟我们坐上返程的飞机，等待她的目的地也不是莫斯科……我承认那个叫娜塔莎的女孩的确长得很漂亮，但我也相信，翟先生不会因为那张脸蛋就乱发恻隐之心。”
“说明塔季扬娜小姐对我还是不够了解啊~”
翟远笑着说了句，不等对方开口，搓了把脸继续说道：“放心，我会解决这件事，无论娜塔莎这段时间收集了多少证据，掌握了多少有关远东俱乐部的情报，我担保她一条消息都送不出香江！”
第548章 软禁
正如塔季扬娜所说，如果怀疑一个人有问题，不需要证据就能处理掉对方。
通常情况下，在苏联权利更迭的关键时期，即便娜塔莎精心包装出层层身份，她依旧连叶氏集团的圈子边缘都进不去。
但翟远的出现，让她有机会打着文化交流幌子接近对方。
抵达香江的这月余时间里，娜塔莎兢兢业业，将远东俱乐部会员们的一举一动全部记录下来。
翟远一副对自己地盘相当自信的模样，做事毫不遮掩，也让娜塔莎第一次见识到，原来拉帮结派可以如此不计成本。
“一个彻头彻尾的资本家！”
娜塔莎嘴里嘟囔一句，可以预见的未来是，翟远今天在香江花费多少成本，将来会从苏联十倍百倍赚回来。
好在自己已经掌握了切实证据，塔季扬娜作为叶立青的次女，居然明目张胆带着莫斯科高官们在香江纵情声色，若将这些消息带回安全委员会，自己就算是顺利完成任务，等待今天这些俱乐部会员们的，必定是一副副冰冷镣铐。
“作为一切的始作俑者，翟远的下场肯定会更惨……”
半岛酒店的客房里，娜塔莎倚靠在床头，脸色露出些许纠结。
从拍摄《铁甲奇侠》再到来香江这段时间，无论从什么渠道，都让她对翟远的了解更深入几分，除了邪恶的资本家这个标签，亦有教育家、杰出青年、女权先锋这些衔头，本港市民哪怕是街边的路人，对翟老板的风评都颇有口碑。
好人与坏人之间似乎并没有一条清晰的分界线。
娜塔莎抿起嘴唇，指尖轻轻敲打床头柜，那里面装着她这段时间的战利品。
一旦交回去，翟远和叶氏集团的命运，便很有可能会被彻底改写。
可现在她心底却生出一丝迟疑。
不过这份迟疑只维持了转瞬须臾，娜塔莎深吸一口气，蓝宝石的眼眸里便再度露出果断神采。
“只有完成这次任务，才能帮阿丽娜老师拿到豁免文件，我没有其他选择。”
娜塔莎握了握拳，压下犹豫，像是为了说服自己找理由：“何况他在叶卡捷琳堡那样对我，早就该上绞刑台……最多将证据交给委员会以后，第一时间通知他远离莫斯科，这样损失的仅仅是他远东银行的业务而已……真是荒唐，我居然为一个资本家考虑这么多！”
内心矛盾之际，房门被轻轻叩响。
利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娜塔莎小姐，请问您现在是否方便？翟先生想约您见一面。”
娜塔莎忙坐起身来，赤脚踩在地板上：“稍等！”
几分钟后，女人穿戴整齐的打开房门，冲门外的利秘书露出微笑。
“翟先生有什么紧要事吗？”
“他在楼下等您，具体我也不清楚。”
利枝眼神不着痕迹打量下面前的白俄女人，想到此前塔季扬娜与翟远的对话，眼帘微微垂落。
间谍？距离普通人过于遥远的一个词。
塔季扬娜冷冰冰说出要将这个女人处理掉时，利秘书更觉得是电影里的情节。
但他应该不会做那种事吧？
利枝的心跳稍稍加快几分，胡思乱想着倘若娜塔莎今天走出酒店，遭到什么意外，自己算不算帮凶……
“利小姐，您不和我一起下去吗？”
直到娜塔莎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利枝的思绪。
利枝见对方已经走到电梯间旁，略显慌乱的笑了下，快步跟上去。
电梯间里，娜塔莎没有察觉利枝为自己担忧的情绪变化，反倒觉得对不住身边这个印象颇好的秘书小姐，如果今次翟远被安全委员会钉死，她和另一个叫叶雨卿的女孩恐怕会很难过吧……
利枝：对不住啊娜塔莎小姐
娜塔莎：不好意思了秘书小姐
电梯里两个女人各怀心思，叮一声响，电梯门打开。
走出酒店大堂，翟远标志性的91车牌宾利已经停在路旁，隔着车窗，翟老板笑容灿烂冲走出酒店的白俄女人挥了挥手。
…………
白加道2号，联排别墅区入口处，新挂起一块金漆招牌。
远东会馆。
宾利沿着山路抵达别墅区，车门打开，翟远动作懒散的走下车。
娜塔莎跟在身后落车，眼神好奇的打量附近山景。
半山空气沉静，徐徐山风带着一股潮润气息，拂过南洋杉枝丫，沙沙作响。
“忘了向娜塔莎小姐介绍，这里是远东俱乐部刚成立的会馆，以后会员们每年都会抽空过来小聚一段时间。”
翟远抬手点起一支双喜，笑眯眯望向娜塔莎，说：“虽然现在才带你过来，不过我想你对这里应该很感兴趣？”
娜塔莎眼神探询问：“为什么这么说？”
翟远缓缓吐出口烟雾，指了指远处的豪宅，笑意玩味道：“今次来香江的苏联官员们，每人都分到一幢物业，这种重磅新闻你难道不感兴趣？”
娜塔莎呼吸一滞，观望着近在咫尺的联排豪宅，心想这大house不得上百万港币一所？
又一项拿到手的贪腐证据！
她侧过脸望向翟远，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摇头说道：“这应该和我没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翟远指着远处一幢别墅，笑着开口道：“我份人一向不会厚此薄彼，所以特意留下一间送给你，娜塔莎处长。”
处长两个字咬的很重。
娜塔莎脸上瞬间露出错愕表情：“送给我？”
翟远理所当然点点头，继续笑道：“三千万港币一间，我和那些会员们讲得很清楚，如果哪天你们等钱使，我原价收回。”
娜塔莎这个在自然选择号赌船上，一整晚都能控制住只花掉几千上万块筹码的女人，闻言后第一反应是香江的房子也太贵了。
继而眼神复杂的望向翟远，轻一摇头说：“这份礼物太贵重了。”
翟远低头笑笑，果然一点都不像个苏联政客。
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再看什么都觉得有问题，过去翟远觉得娜塔莎不跟自己博嘢就是克格勃，现在即是不肯贪污受贿就是克格勃。
而且还是那种兢兢业业的克格勃，毕竟今时今日，不肯受贿的克格勃都称得上凤毛麟角。
翟远不得不主动提醒：“娜塔莎处长忘了吗？将来九一娱乐与文化部还有很多交流往来，相较于你们博物馆的收藏品，这份礼物一点儿也不贵重。”
娜塔莎秀眉蹙起，迟疑点点头。
“这就对了。”翟远笑着说了句，迈步往里走去：“走吧，我带你参观下你的别墅。”
两人并肩而行，穿过一条碎石小径。
翟远指着周围的物业介绍道：“那里住的是中央银行行长，那里是计划委员会，第四坦克师的奥尔洛夫与工业能源部的部长做邻居……”
来到最后一幢别墅门口，翟远推开花园栅栏走进去：“这里就是我替娜塔莎处长准备的住所，你今晚就可以从酒店搬出来了。”
铁艺花园门吱呀一声推开，娜塔莎随着翟远走进花园，眼神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院子不算宽大，却布置得精致考究，全套的绿植景观被一夜间搬过来，吊钟花和风铃紫散发出淡淡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