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周萍把《龙王》摆进碟机。
光盘是从翟远家打包的未发售样片，片子放到前几分钟，大人小孩还嘻嘻哈哈看的挺欢乐。
等第一个女角色颜仟汶的‘朱雀’登场，气氛就略显尴尬。
穿的太清凉，尺度都赶上家里的挂历年画了。
往后这部短剧每个女角色出场，或多或少都带着几分擦边感。
剧是正经剧，奈何朱延平一拍女人，镜头就专挑胸腿臀给特写，也是这部《龙王》在服化道上做了创新，翟远照着千禧年后网游Coser的风格设计，哪怕‘朱雀’颜仟汶穿了龙殿战甲，胸口都得挤出半拉沟壑。
李佳欣扮演的大小姐一出场，同样是低胸露背的晚礼服。
十九岁的李佳欣啊，别说屋里的小孩哥们受不了，周学军这些做家长的都有些把持不住。
“小萍啊，这个看着没多大意思，换一个吧。”
于是，《龙王》短剧在家属楼里放映不过二十分钟，便惨遭下架。
但据说往后几天，附近商店里的计生用品销量涨了一截，也不知因为什么……
……
“老家人思想还是保守。”
香江，深水湾花园别墅。
翟远听周萍讲完这次过年回家的经历，笑着调侃一句。
整个内地的思想观念开放，有个渐进曲折的过程。
今年《青年报》才首次半遮半掩开了个两性专栏，在翟远印象里，一直到90年代中后期，连成年人都难以接触到这方面话题，直到《知音》《女友》《家庭医生》这类杂志兴起，城市青年率先开放观念，又有盗版录像光盘流入，大家这才算吃过见过。
挂历年画也在这一时期，从画风正常的港台明星，变成比基尼女郎。
不过压抑过后的反弹，总是显得有些夸张。
等千禧年互联网普及以后，难以想象十年前看个《*****》都要偷偷摸摸，十年后，各类情色、暴力、血腥的资源就能明目张胆摆在各大贴吧和bbs，卖春的、卖药的、卖枪的甚至直播造娃的都比比皆是。
那时的简中互联网才是真赛博朋克，暗网来了都得磕一个。
“不过内地的VCD推行也得提上日程了啊~”
将内地市场的发展过程简单捋了捋，翟远觉得是时候把快播的名头打进千家万户了。
要说此时内地对VCD一无所知，也不尽然，毕竟《宝宝巴士》这类教材设备，快播这些年前后也没少往内地学校捐赠。
数据方面，《人日报》帮翟远做出了统计。
改革开放一直到今年，内地统计的家庭录像机数量约500万部，放在香江差不多人手一部，但在11亿人口的内地，这500万部录像机宛如水滴融入大海。
市场仍像是片没有被开垦的沃土。
而翟远现在有些缺钱。
目前为止，自己旗下生意里，最能输入现金流的依旧是VCD产业。
无论做二手家电回收还是短剧，本质上都是为了扩大市场受众。
“要赶在台积电撤退之前，把兜底进场的预算留出来。”
翟远忖道：“同时又要兼顾中港通讯这个吞金巨兽，啧，难搞。”
…………
跟着周萍一起从内地回到香江的，除了喻飞鸿，还有两位远道而来的导演。
《红高粱》的张义谋，
《霸王别姬》的陈恺戈。
九一娱乐。
得知两位导演带着样片来拜访，翟远节后第一次来公司。
“楠姐~”
刚到公司楼下，就见施楠生站在写字楼下，翟远笑着挥手打声招呼。
施楠生指了指楼上，说：“翟先生，内地来的两位导演在剪片室。”
翟远嗯了声：“好啊，一起上去。”
进电梯的时候，顺便跟施楠生简单了解了一下贺岁档的票房情况。
不出所料，自己不参与创作，龙头的位置立刻被陈仕龙抢过去。
一部《奇迹》力压《合家欢》和《至尊无上》，佳禾时隔数年，再次回到票房榜榜首。
“今次《奇迹》虽然拿了贺岁档冠军，票房却连3100万都未破。”
电梯间里，施楠生皱眉说道：“最近两年，香江总榜的票房看起来都没有涨幅，好似锁死在3000万，但外埠票房却在一路上涨，尤其宝岛总榜票房窜的很快，香江的观影环境似乎有些不符合市场规律喔。”
“很正常。华恩和我搞了个家电回收，《龙王》又在春节期间推波助澜，现在香江的VCD覆盖率已经全面盖过录像机。”
翟远随口解释道：“一张电影票的价格换算下来，起码买三到五张光盘，如果租赁就更便宜，除非香江突然人口爆炸，或者个个都变成影迷，否则家庭影院势必会把大批的电影观众从戏院里拉走。”
施楠生沉吟片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翟远又笑道：“不过不紧要，香江地方小，所以市场稍有增减就容易显现出来，但外埠大市场不会因为这些因素发生变化，所以一切照旧。”
施楠生露出释然笑容：“那倒是，否则宝岛总榜票房也不会窜起来。”
同一时间，
九一娱乐的剪片室外。
《红高粱》与《霸王别姬》两个主创团队的成员，齐聚在大厅当中。
三十九岁的张义谋身形消瘦，脸上带着一种北地晒出来的坚硬感，正低声与旁边的男主角交谈。
男主角叫姜纹……姑且算是少年老成吧。
相较于《红高粱》剧组，张义谋和姜纹两个男人凑在一起的沉默寡言。
三十七岁的陈恺戈带着《霸王别姬》剧组的成员，身边又娇妻陪伴，意气风发。
加上张国容主动活跃气氛，明显更热闹几分。
而穿梭在两个剧组班底之间的女演员，亦同时担纲起这两部戏的女主角。
则是二十四岁的巩莉。
电梯门叮一声响起，门分左右，翟远与施楠生并肩走出。
大厅里所有人纷纷起身，
陈恺戈深吸口气，一手按住《霸王别姬》的胶卷，另一只手拉着新婚妻子洪煌的手，脸上难掩激动神采。
看着迎面而来的翟远，陈恺戈低声对洪煌说道：“二妞，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上等人了。”
第476章 两部戏
《红高粱》与《霸王别姬》两部戏，一前一后立项。
当时的翟远正与黎智鹰、马克-西蒙打得火热，电影先以小说的形式出版，登上海外各大报纸，很是满足了一波鬼佬们的情绪价值。
连这两部戏的拍摄经费都省了下来。
可惜啊，现在老马和老黎都下去卖咸鸭蛋，无缘再见到自己投资的两部佳片。
好在翟总长存，大可以代劳欣赏。
“翟先生，施小姐，很荣幸见到两位。”
两个剧组的主创在见到翟远和施楠生出现后，齐齐迎了上去。
接着，陈恺戈忽的脚下加速，越过张义谋和姜纹，率先靠近九一娱乐两位董事。
张义谋倒没什么反应，但明显听到姜纹‘啧’了一声，眉头不悦皱起。
陈恺戈笑容不减，朝翟远伸出双手，一张嘴就是口地道的美利坚洋文：“我是陈恺戈，首先，谢谢您——谢谢您把这个故事交到我手上，也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拍成一部电影。我的上一部片子叫《黄土地》很小众，仅在海外有过一点回响，这部《霸王别姬》不一样，它更完整，我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尊重剧本，尊重您投入的资金和时间……”
陈导最后陈词，说：“I look forward to hearing your thoughts，And，truly，thank you again for your support！”
初次见面的这一通输出，不亚于阿瑟请坐，将翟远搞得都有些不会了。
还好是管家婆见过大场面，全程微笑听完陈恺戈的开场白，说：“陈导你讲普通话就好，翟先生他并不擅长英文。”
陈恺戈的笑容僵在脸上，回头望了眼张国容。
容少笑得都不行了，像是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手臂搭在巩莉肩头，用他已经明显纯熟的普通话笑着说：“我花了八个月时间，替翟老板打造出的贵族精英人设，终于有人肯上当！”
翟远无奈翻个白眼，小一年没见，张国容依旧活泼。
也行吧，挺好。
“国容贤弟，你可让我丢脸丢到太平洋了。”
陈恺戈迅速调整情绪，哈哈一笑，顺势拉过身后的洪煌介绍：“这是我的爱人，洪煌。”
站在洪女士身边，陈恺戈身上的自信似乎更多了几分。
翟远略一打量面前这对新婚夫妻。
此时的陈恺戈正处于才华横溢、高大英俊的巅峰期，与之相比，妻子洪女士单从相貌上并不算相衬，且这一阶段应该是她刚结束上一段婚姻不久。
能从一众倒贴的女演员里，将陈恺戈拿下，洪煌显然有过人之处。
翟远的目光在洪女士脸上停顿两秒，想起对方的身世背景，微笑与之打声招呼。
“翟先生你好，我这次来香江，除了陪恺戈交付电影，另外也是想认识下您，以后说不定有合作机会。”
洪煌显得很大方，说话带着胡同片子京腔，接着递给翟远一张名片。
翟远接过来一看，上面印着——
德国金属工业集团Metallgesellschaft AG（燕京办事处）驻华首席代表。
翟远挑了下眉，MG金属重工，德国最大的工业公司之一。
他再此看一眼洪煌，笑道：“好啊，我想大家一定有机会合作。”
两人相视一笑，再看陈恺戈，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嘴角几乎撇到后脑勺。
这时候，方才轮到《红高粱》剧组的主创凑上前来。
除去巩莉，也只有张义谋和姜纹两位同志。
相较于意气风发的陈恺戈，这一阶段的张国师真是将西北人的老实厚重集于一身，不苟言笑。
“翟……先生。”国师似乎觉得先生两个字拗口，顿了顿又道：“我叫张义谋，很感谢你出钱让我拍老管这部《红高粱》。”
姜纹也跟着打声招呼，用招牌式的低沉嗓音，笑着说：“来之前谢晋导演特意让我向您问好，我才知道《芙蓉镇》的监制翟远是您这个翟远，要这样说，咱俩也算早就合作过了。”
等翟远跟这两人打完招呼，
巩莉跟张国容最后走上前来，容少自不必多说，大家都很熟悉，不过翟远总觉得他在燕京城拍完一部《霸王别姬》，气质上更多了几分阴柔。
“嗱翟先生，巩莉小姐是我好friend来的，你不准沟她啊！”
张国容半开玩笑的说了句，又对巩莉眨眨眼：“我们这位老板又年轻又有钱，身边已经有很多女孩子追，你千万不要再堕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