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松林拿到一部《笑傲江湖》，被翟远否掉的《雪在烧》自然也没有继续拍摄的必要，好在这部戏才刚开始拍摄不久，现在中断只用付给导演和演员车马费。
这种事朱延平见过太多，旁边的女孩明显第一次经历，闻言顿时怔在原地。
见对方没有离开的动作，朱延平又做了个驱赶的动作，小姑娘往后退了几步，又驻足望向朱延平，只是戴着墨镜和口罩遮住整张脸，看不清她的表情。
翟远见状，笑着出声解围：“她就是《雪在烧》的女主角呀？”
“是啊翟先生。”朱延平有些尴尬的笑笑，解释道：“憨囡仔第一次拍戏，我特意带她来见你，原以为要做女主角，现在难免有落差。”
在场其他演员纷纷将目光放在女孩身上。
王祖娴望着女孩，她刚才凑到翟远身旁看了两眼《雪在烧》的梗概，就已经知道这是部软情色电影，忍不住劝道：“小妹，演员这一行就是这样，看你年纪还小，不如回去多读两年书再考虑入行，将来就算拍电影也要选合适的题材。”
翟远见状有些好笑的瞥了她一眼，你一个艺校肄业的还教育起别人了。
一旁的刘嘉琳则翻了个白眼，用不轻不重的声音说：“现在的小姑娘啊，戏还未拍，架子倒是不小，又是墨镜又是口罩，不知道的以为我们都是人家的保镖佣人。”
“刘小姐误会了，文君她拍戏受了些伤。”
朱延平笑容愈发尴尬，说着向女孩使个眼色。
叫文君的女孩犹豫一下，轻轻摘下墨镜，包括翟远在内的众人都敛了敛脸上笑意。
墨镜下，女孩的右眼淤青发肿，而随着她摘下口罩，一侧脸颊同样也高高肿起，连带着嘴唇上还残留着血痂。
接着女孩深鞠一躬，带着歉意轻声道：“对不起大家，我不是要故意耍大牌。”
众人目光齐刷刷望向刘嘉琳。
刘嘉琳面红耳赤：我真该死啊！
“翟先生，《雪在烧》这部戏成本不高，所以演员用的都是新人。”
朱延平讪笑道：“头一场戏要表现她被打的场面，演老汉的演员和文君都没有表演经历，谭家明要写实，所以都是真打，前后NG了几十次……”
同样是刚刚出道的宝岛女星，王祖娴见女孩这幅惨状，眼圈都为之一红。
港圈其他艺人心里倒没什么波动，且不说经多见广，面前小姑娘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出道就演女主角，这起点已经盖过九成九的演员了，谁心疼谁还不一定呢。
“拍戏还算认真。”翟远稍稍一怔，旋即再度挂起笑容：“你想做演员？”
文君抿紧嘴唇，用力点点头。
翟远上下打量女孩两眼，因为有些发胖衬得身材还不错，脸蛋则还带着青涩。
虽然脸上受了伤，仍看得出清秀眼眉，只是翟远印象里并没有她这一号人。
他笑着开口道：“要除衫的喔靓妹，看你的样子还未成年，怎么会拍这种戏？”
文君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强调道：“这位……翟先生，我已经十七岁了。”
翟远闻言耸下肩，又招呼朱延平把《雪在烧》的剧本拿过来，扫了两眼。
他接着抬头冲对方笑道：“嗱，我马上就要飞去香江，这次来宝岛总体心情不错，就当做好事实现你一个愿望。老朱，你让谭家明继续拍这部戏，有快播的渠道终归不至于蚀本，让这个靓妹继续做电影梦啦~”
朱延平诧异过后，忙开口对文君说道：“还不多谢翟先生。”
翟远摆摆手，见时间差不多也准备登机返港，起身抻了个懒腰，随口问道：“你叫文君？希望以后在电影圈还能见到你。”
“翟先生，她姓赵的，叫赵文君。”朱延平脸上堆笑，亦步亦趋跟在翟远身后，解释道：“不过谭家明捧红了一个叶潼，也给她改了个叶姓，现在的艺名叫叶全真。”
翟远脚步蓦的一顿，回过头又仔细看了两眼站在原地的女孩。
在叶全真和一众同事错愕的眼神中，翟远第三次拿起《雪在烧》的剧本，刺啦刺啦撕了个粉碎。
面对众人的目光注视，翟远随手将撕碎的稿纸塞进朱延平怀里，认真说道：“我还是觉得她这个年纪，拍这种情色电影不合适，作为你个电影人，应该要有职业操守，你们学者怎么能挑这种片子？你反省一下！”
叶全真一颗心刚要沉到谷底，就见翟远冲她招招手，笑意盎然道：“一起回香江喽，不过是想做明星而已，不必拍三级片，我那边大把机会呀靓妹……”
第469章 红糖水和办公室
东跑西颠的日子暂时告一段落，翟远带着金马奖参加庆典的艺人们凯旋而归。
循例是本港记者们夹道欢迎，除了娱乐版，还有财经版和政治版，试图从翟远口中撬出‘50亿金陵城计划’项目的细节。
不过全被翟总一句‘无可奉告’拒之门外。
当中不乏有眼尖的记者，又瞥见人群里最另类打扮的叶全真，翟总不肯开金口，包裹严密的叶全真便登时成了话题人物，闪光灯歘欻欻乱晃，已经有人琢磨起这位神秘嘉宾与翟老板的关系。
她会不会是宝岛的政要子女呢？
有冇可能与王永庆、孙仲谋、曹兴诚有关系？
50亿美金大投资，难道这位就是政商联姻的筹码？
不管！先拍下相片，内容物回去慢慢编！
要不说叶全真起点高呢，赴港第一日就成了无数八卦小报的追踪热点。
“先带阿真回公司，晚上人少点再送她去医院。”
楠姐不在香江，翟远便先把叶全真托付给许鞍嬅照顾。
赵丽蓉老太太说宝岛艺人是旧社会戏子确实没错，身份太低，即便在几十年后，也比不了内地动辄尊称老师的表演艺术家们，甭管咖位大小，仿佛捅了艺术家的窝子。
叶全真起码是谭家明从几千名模特里挑出来的女主角，在宝岛片场被打的鼻青脸肿是一方面，日夜颠倒的拍戏此时又患上了肾脏炎，整个人胖了一圈，谭家明拍摄起来不满意，朱延平便恐吓叶全真必须减肥不准影响进度，否则要她父母赔偿高额违约金。
是以《雪在烧》剧组开工没多长时间，十七岁的叶全真就被折腾掉半条命。
“打份工而已，宝岛真不把演员当人。”
“楠姐，只不过是香江这两年社团稳定啫，否则也好不了太多。”
“我觉得应该学内地，让演员也有编制这样就不受欺负。”
许鞍嬅坐在车里，有些心疼拉着‘叶全真Plus’的手，跟翟远聊了几句此时演员的生态问题。
“见仁见智吧~”听到嬅姐对内地演员制度的推崇，翟远不置可否的笑笑，往椅背上一靠：“有些事过犹不及，如果个个都是艺术家，这行就他妈完了。”
…………
宝岛正事处理差不多，在香江歇了段日子，每天乘车送海玫表妹上下学，偶尔去指导一下少女时代们的发声技巧，金屋俱乐部又盛情邀请翟总去指导工作。
翟总本想养精蓄锐，可感觉回来比在外面还累。
没辙，她们那个年纪我这个岁数，有时候实在情难自禁。
“Cut！这条收起来，灯光补一下阿杰的右脸，我们再拍一条保险。”
12月的一天。
翟远去《笑傲江湖》剧组探班，这一版笑傲没有许官杰换做了李联杰，导演也从胡金铨变成了徐勀和陈小东联合执导。
但徐勀仍打电话数次邀请，请动胡金铨担任本片的美术指导。
平行时空里，因为这部戏徐胡二人理念不合，彻底翻脸，如今胡金铨不再执导筒，片场气氛看起来还挺融洽。
“嬅姐，老徐跟你师父合作的怎么样？”
翟远到片场的时候，剧组正拍一场内景戏，跟工作人员点头打过招呼，见许鞍嬅端了杯茶孝敬师父胡金铨，翟远笑着问了句。
“还不错。”许鞍嬅说完，拉着翟远到一边，又低声八卦道：“其实也有些摩擦，我师父对清霞东方不败这个造型不太满意，他想做成《侠女》里徐枫那种风格，阿徐还是坚持东洋风的造型，后来阿徐说这一版东方不败的造型是你钦点，师父他老人家才没有继续坚持。”
翟远点一点头，影版东方不败的造型取自‘东洋第一弓取’的战国大名今川义元，要让胡金铨这种钟情传统水墨和戏曲的电影人接受，的确有些难度，但毕竟已经被市场检验过，在武侠片式微的当下，如果不做些突破顶天又是部叫好不叫座的《迎春阁之风波》。
“商业和艺术还是要有取舍嘅。”翟远笑道：“你师父拍了那么多武侠片，我觉得今时今日技术进步，可以尝试下翻拍。当年那部《龙门客栈》就不错，得闲同他讲一声，把版权卖给我。”
许鞍嬅朝胡金铨的方向努努嘴：“你不如现在同他讲？”
翟远看了眼正对着林清霞日式造型运气不爽的胡大导演，连连摇头：“还是算了，现在凑上去难免被教育两句，我这份人最不中意受教育。”
多数人都没办法接受新事物新元素，但时代潮流的发展始终向前走，若干年以后这群港台明星在新一代眼中都成了路边一条，抱着传统不放，势必要在商业上遭重，一如周杰伦出道粉丝贬损邓莉君，嵩良泷三巨头的受众又瞧不起杰伦，后来坤坤的梦女更睇小天下英雄……
后世，胡金铨与徐勀翻脸退出剧组，徐勀大刀阔斧重拍，反而令到这部《笑傲江湖》票房大收，让一众港台片商意识到胡金铨这种老派大导演彻底过气，从此商业资源断崖式下跌。
一种循环而已，新生代掌握了话语权，捧得自然是自己童年滤镜下的商品。
人人都是胡金铨。
值得一提的是，今次的《笑傲江湖》因为将男主角换成了更年轻的李联杰，连带着原本改由叶潼饰演的岳灵珊也换了年轻演员。
“干爹。”
叶全真一袭黑布白襟的侠女装束，从化妆车里跳下来小跑到翟远面前。
继酒井法子和黎恣以后，翟总又添了一名新契女。
养了一个月左右伤病的叶全真，此时已经恢复状态，原本因为肾脏病水肿的身材缩了一圈，脸上的婴儿肥已经看不出来，搭配168的身高衬得尤为高挑。
初版《笑傲江湖》翟远始终觉得许官杰和叶潼的搭配差点意思，颇显老气，如今李联杰配叶全真的组合，年龄相差七八岁，这方才有些大师兄和小师妹的感觉。
“哟~阿真来了？”翟远捏了下叶全真的脸颊，调侃道：“病好了没有？契爷帮你检查下身体。”
这一幕将旁边的许鞍嬅看的大翻白眼，想起施楠生之前讲过的话，这位翟老板别的方面都不错，单有个收集洋娃娃的癖好，他要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那还能谴责几句，诶嗨！人家翟老板今年才二十出点儿头，比令狐冲还年轻，这上哪儿说理去。
这边翟远正调戏着叶全真，外面化妆车里又一个女孩蹦蹦跳跳冲过来，举止更为热情，扑到翟远怀里就好似树袋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
“契爷~”
蓝凤凰酒井法子窜进怀里，亲昵的在翟远脸颊上蹭了蹭，看的叶全真为之侧目。
东洋架妹果然放的更开。
蓝凤凰作为《笑傲江湖》另一女配，第一部本该由原片里的袁结莹饰演，只是翟远了解过后，得知此时袁小姐正跟富商刘栾雄打得火热，于是便在少女时代里，挑中了可以配合东洋宣传合拍的酒井法子。
而跟着蓝凤凰一齐凑过来的，还有片子里戏份排第三的女配。
任盈盈，章敏。
二十岁的章敏今次没有碰到死鬼许家胜，而是被翟远签进了九一娱乐，《魔翡翠》和《精装追女仔》两部入行作品因为蝴蝶效应消失在港影圈之后，这部《笑傲江湖》成了她进军电影行业的第一部新戏。
“翟先生。”
“嗯，阿敏，在剧组还习惯吧？”
“都好，多谢翟先生给机会。”
与章敏的对话没什么营养，翟远不难看出，面前这个打扮成苗家姑娘的女人，在见到自己时经常会眉目传情，只不过段位较之关芝琳还差了一筹。
见大老板来探班，章敏再次直白道：“稍后收工有机会的话，可不可以请翟先生食餐饭？”
“未必有时间呀。”
翟远拍了拍酒井法子的后背，让她从自己身上下来，对章敏笑道：“一阵间有正经事要做，下次喽，下次一定。”
章敏眼神中闪过丝失望，又往翟远身边蹭了蹭：“那翟先生下次一定要赏面给我感谢你。”
翟远咧嘴笑笑，目光在这位肉弹女星身上掠过：“好啊，怎么感谢？”
章敏冲翟总抛个媚眼：“起码都要来家里饮杯红糖水吧~”
任盈盈前脚刚走，许鞍嬅便忍不住揶揄：“难得翟先生能坐怀不乱。”
“这叫什么话！”翟远白了她一眼，接着笑道：“嬅姐也在电影圈这么多年，这些女明星的心思你会看不出来？我怕今天去她家饮过红糖水，之后《笑傲江湖》去内地取景，连徐勀他们都压不住这个女人呀。”
许鞍嬅诧异看了翟远一眼，她来剧组照顾师父胡金铨，也了解过这群演员，很明显看得出章敏是全组演员当中，唯一一个四处攀附拉关系的女人，或许入行之后迟迟没有工开，甚至要靠兼职发传单维持生计，方才令到她一见到机会便亲身上阵。
许鞍嬅微笑说：“这种关系户女星在圈内也经常见到，得势未必会跋扈，又不见你两个契女仗势欺人？”
翟远嘁了一声，反驳道：“那是我教育的好。”
至于章敏，翟远印象里这位可是比李丽珍更难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