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布置，让老毛子有些破防：“他们真是太不礼貌了。”
如果说他们的这种计算机放在别的地方，是他们技术实力的体现的话，那这东西放在这里，就只能彰显“历史的厚重感”。
和它前方正式展台上的那些计算机一比，对比实在是太过强烈。
放在它前面的，有连磁芯存储器一共两台机柜的DJS-59，有半个机柜的DJS-60D，还有一个小箱子的DJS-61。
这三台机器，非常清晰的把我们的计算机的发展脉络给展示了出来，对了，也包括后面当背景墙的那台M-3，那是我们的起点，虽然后来由于高振东的出现，直接走上了另外一条路，使得M-3及它的仿制品成了绝唱，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它就是我们的起点这个事实，事实应该得到尊重。
来这里的人，大部分对DJS-59比较清楚，但是除了老毛子和高卢人之外，对DJS-60D熟悉的人就不多了。
至于被放在玻璃柜里，标明非卖品的那台DJS-61以及旁边摆放着的两片小小的芯片，绝大部分人都没听说过，有极少部分专业从业者，也只是见到过报道，看见过模糊不清的照片，但是实物从未得见。
因此在这个玻璃柜前，聚集的人是最多的。
一部分挤不进去的人，在人群外看着DJS-60D都在流口水。
“东方人的计算机居然已经发展到如此的程度了，你看，就几张电路板，居然运算能力与M-3基本在一个水平线上。”
这个对比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一些人生出了强烈的不真实感。
但是引起热议最多的，还是玻璃柜里的那套非卖品，给出的理由是产能过低，无法正常供货。
“杰作！极致的杰作！难以想象，这一片芯片的运算能力，居然是DJS-59的三倍！”
“南方同志的魔法，我希望能够得到这种芯片。”
“他们为什么不卖？这是歧视性的！”对于展柜里给出的理由，所有的人都觉得是在扯淡。对于有些国家的某些需求来说，不需要太高的产能，它需要解决的问题就一个——有没有。
只要能够得到它，对方并不在乎付出多少金钱作为代价，毕竟在这种需求下，钱是最不重要的，他们也不在乎能否得到大批量供货，对于他们来说，一点点数量就行了。
但是玻璃展柜上大大“非卖品”三个字让他们感到愤慨，不卖你展出来做什么？
如果说他们以前都只是看到报道，并没有实物的对比让人们有深切的感受的话，那现在那一台30厘米见方的小小机箱，还有3倍于DJS-59速度的说明，以及背后那台庞大的M-3作为对比，直接就击破了人们所有的心理防线。
性情急躁的老毛子甚至口吐芬芳：“苏卡不列！南方同志不能就这样把技术垄断在手上，至少不能把产品垄断在手上！我的达瓦里氏，我需要你们外事部门向他们提出抗议！”
外事部门的人，特别是军事参赞们，其实心情比他更为急迫，但是却无能为力：“我亲爱的同志，我们无法对此提出抗议，垄断的指控，对于西方的企业是有效的，但是对于一个国家，特别是南方这样的国家，毫无意义。”
“达瓦里氏，你知道这种设备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们的导弹能打得更准，计算能算得更快，控制能控制得更精确，很多科学研究的效率能得到极大的提高！”如果说后面三个都有些虚无缥缈，急切难以实证的话，那第一个“导弹能打得更准”对于老毛子来说就非常重要了。
现在的老毛子，在穗宗“导弹万能论”的思路上飞速狂奔，任何和导弹有关的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
看着计算机屏幕上飞速运行的示例——π的计算程序，专程前来的老毛子计算机专家心痒难耐，π计算作为DJS系列计算机的标准基准程序之一，他们非常清楚，眼前这台小小的计算机到底拥有着与其体型多么不相称的运算速度。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可以发起更多的努力，但是这需要时间，我的同志。”
而卢比扬卡的人，算是知道为什么想尽了办法，也没法远远看到那位叫“高振东”的人一眼的原因了，眼前这台机器，就是他做出来的，换成老毛子自己，也会如此处理，他研究的某些技术可以公开，但是想见到人，不可能。
与老毛子暴跳如雷不同，高卢人是带着欣赏的眼光看待这台机器的。
“艺术品！电子技术的艺术品！”作为正儿八经正白旗的老塞纳河人，高卢人自然是三句话“艺术”不离口。
“太美了，这两片芯片充满了最顶级的技术美感。”你说艺术，我说美感，塞纳味儿可不能丢。
不过顶级的高科技成果，是真的能看出技术的美感来的，所以他们的话说得也不算勉强。
他们之所以在看DJS-61的时候，丝毫没有被歧视的愤懑，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不是东方人的极致，而东方人最极致的技术，已经承诺他们可以在一定的限制条件下获取到。
他们相信，东方人手上还藏有更好的计算机，而这种计算机的性能，是让眼前这些人惊叹不已的DJS-61的三倍——东方人承诺提供的是10倍于DJS-59的计算机，正好是眼前这台DJS-61的差不多三倍。
如果说原本高卢人还对我们的承诺心存疑虑的话，在看到DJS-61和C6108之后，这种担心被他们迅速的抛到了九霄云外，什么承诺都不如亲自看一眼来得有效。
有了我们承诺的高卢人，底气十足，看向老毛子的眼神，很有几分看热闹的意思。
和他们两家不同的是，不少经助会国家的客人，很有自知之明，根本就不去考虑已经被标明为“非卖品”的DJS-61，而是围上了我们的工作人员。
他们关心的，是正式被彻底放开出口的DJS-60D。
别看我们公开了DJS-59的技术，可是能够成功把DJS-59仿制出来的国家，依然没有多少。但是对于相当一部分经助会国家来说，计算机依然是需要的，这和毛子千古之后，很多国家都马放南山，防务废弛，安全外包不同，当前凡是上点儿档次的国家，对于防务、科技的自主性，看得还是很重。
第823章 老毛子漫天要价，高振东就地还钱
既然需要计算机，老毛子那昂贵、笨重、高故障率、高运维成本、部署能力极差的电子管计算机自然不是最好的选择。
此时，小巧玲珑、具有基本够用的运算能力、同时采购价格和运维成本又不那么昂贵的DJS-60D，就进入了他们眼里，你们老毛子想要DJS-61、C6108，那是你们的事情，我们比较务实，差不多够用就行。
任何装备，都是有产能问题的，现在又不是几十年后，产能说爆就爆，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这个道理他们都是明白的。
除了这些，那些计算机的外设，也是他们非常感兴趣的地方。
除了已经逐渐成为“传统”外设的磁带机、打印机、调制解调器等设备之外，一个全新的外设引起了他们极大的兴趣。
那就是磁性存储器的平替、磁带机在移动存储赛道的掘墓人、三十年内最为常见和普及的移动存储设备、在日后的科幻影视中出场率极高的磁盘驱动器，以及磁盘。
135kByte的容量，15厘米的盘片大小，以及极为紧凑、和盒式磁带机相差不大的磁盘驱动器，让稍微懂一点计算机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个容量的磁芯存储器，大致是要用柜子来装的，都不说价格有多高，就是那个部署成本，已经是非常难以承受。
当然，现在西方人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蓝色巨人搞的硬盘，用于配套大型机的，而且这个时候的硬盘，其实是一种移动存储设备，因为它的硬盘盘片是可以更换的。
至于大小和价格……猜一猜为什么这东西是专门用于配套大型机的？
用尺寸来描述可能会有些失真，用另外一种在生活中极为常见的东西来举例可能就很形象——这个时代的硬盘，就算是最新的，其驱动器和洗衣机差不多大！
“这一张15cm的盘片，能存储135kB的数据？天哪，我是在做梦吗？”高振东原本的规划是90kB，但是三分厂的工人师傅们在研究过程中觉得这个密度太低太浪费，将高振东预计的20条磁道增加到了30条，其存储容量也就从90kB增加到了135kB。
“你注意到没有，这种盘片的价格非常便宜。”
“这种驱动器让花旗佬蓝色巨人的硬盘驱动器显得一无是处！”
蓝色巨人的第一种硬盘是1956年发布的350RAMAC，不可移动存储，由50张24寸盘片组成，容量5MByte，大概是40张软盘的容量，售价高达35000花旗币，而且是布雷顿森林体系没有解体时的花旗币，1花旗币可以固定兑换0.88867克黄金。
“花旗人的350RAMAC，甚至一张24寸盘片的容量没有他一张5寸的大。”
“这不奇怪，350是1956年的产品了，在它面前，仿佛像是上个世纪的一样苍老。”
“蓝色巨人的最新产品1311，六张盘片实现2.6M存储，倒是比这个软盘的密度高一些。”
“你错了我的朋友，1311是14寸盘，只能说单盘存储容量比这个软盘驱动器要高，但是密度并没有，因为一张1311盘片的面积，大概相当于这个软盘面积的8倍，6张14寸盘，理论上大约相当于45张以上的这种5寸盘。”
“难以想象，东方人是如何实现这种密度的存储的。”
“我不在乎东方人是怎么实现的，我只在乎我能不能买到。随机存储、高密容量、携带便利、价格便宜，我的朋友，没有比这种产品更适合在普通小型计算机上使用的了，甚至大型机上使用的蓝色巨人硬盘，在它面前也没有太多的优势，如果要说优势的话，就是同时可访问的容量大一些，以及速度可能比它快那么一点。但是对于一般的应用来说，这些优势毫无意义，毕竟在它的价格面前，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没有垃圾的产品，只有垃圾的价格，何况软盘驱动器这种产品并不垃圾，反而是当前最高科技的体现。
在这个事情上，和老毛子、经助会国家不同，一旁的高卢人，有更多的想法。
展览会第一天的晚上，由外商部牵头、多个部委联合参加的“外贸展览会即时协调会”上，正在总结和通报第一天的展览会情况，以及需要应对和商量的一些事情。
第一次开这种展览会，大家心里都没底，但是应对的工作是要做好的，所以这个即时协调会就应运而生，有问题不怕，我们快速协调、快速解决。为了参会人员有足够的决定权，不至于请示来请示去的耽误工作，参会的人级别还都不低。
毫无疑问，这么重要的事情，高振东也在会场上。
此时正在发言通报情况的，是外商部的同志：“从第一天的情况来看，形势非常喜人，各个展区，都收到了大量的意向性咨询，有一些产品，规划用于出口的产能配额已经被一抢而空。”
这些东西，大多都是国内自己也要用的，所以出口配额有限，现在看来，有些产品的配额不太够。
“说实话，连窗花年画都能卖出去，这是我们真没想到的，在这一点上，非常感谢振东同志的建议啊。”外商部领导笑得非常开心。
十一机部的人看着手上的意向性订单犯了难：“唉呀，看现在的情况，单缸柴油机可能不太够，太多了，吃不下，完全吃不下。”
“你放心，我们还是以国内建设为主，你分给我们多少配额，我们就卖多少，当然，如果你们能够再挤出一点产能来，那也不是不行。”外商部领导哈哈大笑。
“这事儿我们回去想想办法，多多少少还是能挤一点的。你们可以先按照现有配额基础上，增加30%来开展工作。”正常生产的产能，肯定是达不到实际产能极限的，这方面，十一机部还是能想想办法。
外事部门的同志拿着几张纸：“同志们呐，我们北方的老大哥生气了啊，哈哈哈，他们今天抗议我们的歧视性销售，强烈要求获得最新的C6108和C6110芯片，甚至他们要求，不论我们的产能是多少，他们要求获得40%的份额。”
防工委总工笑了：“哟，他们还挺仗义，知道四六开，给我们留大头是吧？”这种要求就很离谱，买东西买成股东了简直是。
外事部门的同志也知道这事情离谱，不过工作不能不做，他们要考虑的东西，实在是很多。
“不过一毛不拔是不是也不合适？毕竟都是一家人。”说实话，穗宗虽然抽象，但是远比不上后来的勋宗，相比后者极致的官僚主义，前者还多少算得上是理想主义。
防工委也知道这个情况，内部矛盾再大，也是一条战线上的人：“DJS-61、C6108、C6110这些产品，我们只能以一事一议的形式考虑出售。”
不是不买，但是不放开，你要做什么，得大致告诉我们一下，我们觉得有必要出售才行。这个事情，甚至都不是已经成立的出口许可审批机构能决定的，决定权在更深、更高、更专业的层面。
“一事一议？是否有些苛刻？”外事部的同志道。
对这个问题，外商部就完全不参与意见了，这东西级别太高，不是大路货，有些超出他们的工作范围。
说到这里，防工委才转头问高振东：“振东同志，你的看法呢？”
防工委先把能卖的口子敞了一下，才来问高振东意见，这样一来，卖不卖这个最核心的责任，不在高振东身上，防工委也是会保护人的。
高振东倒是有些想法：“这个事情，我同意防工委的一事一议的意见，至于北方同志的怨气，其实很好解决，给他们一种普及性更强的替代就可以了。”
“普及性更强的替代？”其他领导同志不太明白。
高振东道：“单片机嘛，把单片机卖给他们。这种芯片集成度足够高，但是能满足他们大部分的应用要求，同时性能足够低，能符合我们的技术输出控制诉求，双赢。同时一事一议，能够解决他们在高端应用方面的必要问题，两方结合，想来也就差不多了。”
不能光想着我们卡人家脖子，客观上来说，现阶段人家能卡我们脖子的地方更多，还是要互惠互利，要不然没人陪你玩。
高振东能猜到老毛子想要C6108的原因在哪里，所以给了这个青春版的替代品。
老毛子毕竟是顶在欧洲一线的，能帮还是要帮一把，单片机这种能在战术层面和普通应用层面提升他们的能力，但是又没有在根子上解决他们问题的元件，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防工委领导很快就明白了高振东的想法，不禁拍案叫绝：“好，这个建议不错。能够很好兼顾各个方面的想法和诉求，又没有给我们自己带来很大的困扰。”
外事部门的同志也听懂了：“嗯，这个建议不错，他们漫天要价，我们就地还钱。”
外商部也喜上眉梢：“那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们给了方针就行，怎么卖出个好价钱，接下来就是我们和外事部门的工作。”
第824章 会做生意的高卢人
“那像数字信号处理器、数学协处理器这些东西，我们是不是也考虑给他们出口一些？或者，低一级的数字信号处理板，是不是可以考虑出口一点？”有的同志思维发散比较开。
“不行，别说这些处理器了，就是低一级的处理板，也不能出口。而且，低一级的处理板是绝对不能出口的，反倒是高一级的处理器，等到过上几年可以考虑。”不等其他领导同志开口，高振东就断然拒绝，要不你以为为什么在十二机部的展台上，我压根儿就没往上放这些东西？
这个高级的能考虑，低级的绝不能出口的操作，把大家都整不会了。
“振东同志，你是不是说反了？”连防工委的领导都没弄明白这事儿。
高振东见大家都面露疑惑，这才解释道：“数字信号处理器也好，处理板也好，重要的点是有没有的问题，对于北方来说，在这些设备最为重要的应用方向上，大一点小一点其实不是最核心的问题，核心问题是技术思路，这比大小更加重要。”
和老毛子的雷达后端相比，就算是数字信号处理板，那也称得上是小巧玲珑，袖珍可爱，偏偏就是这个数字信号处理板，只要流出去，那么老毛子掌握相关技术就只是时间问题。
对于老毛子的数学能力，高振东从来都不会小觑。
甚至他们只要在这方面一开窍，就能以数字逻辑芯片为基础，利用自己强大的数学和集成能力，把数字信号处理板给玩出花儿来，虽然没有数字信号处理芯片那么极致，但是对于比如雷达、飞机这些载具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了，主要的问题是功能的获得和能力的提升，至于重一点大一点，看人家老毛子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个？
说到这种用一堆垃圾堆出杰作的能力，就不得不再次提到那坨著名的飞天不锈钢了，高振东前世，总是看到有人在说“拆开一看，就这？”，但是这些人总是无意或者是有意的在掩盖一个事实。
那就是别管老毛子用的是啥，但是他们成功的造出了一架双2.5甚至是能勉强够得着双3的大型高空高速截击机，实现了自己的目标。哪怕天空中飞的是一坨屎，那也是一坨飞得又高又快还带着远程雷达和大型空空导弹的屎，面对它的时候是什么感觉，问花旗佬就知道了。
而提前获得强大雷达的老毛子空军，能力已经溢出对欧牵制的需求，对我们都是极为重大的威胁。
所以在高振东看来，老毛子的雷达相关技术还是让它走慢一点比较好。当有同志提出这个可能性的时候，他都不等其他领导同志表达意见，直接就断然拒绝，不让事情有产生任何变数的可能性。
防工委领导看一眼高振东，在心中默默记下，嗯，懂了，数字信号处理相关技术不能出口。
有了高振东这一槌定音的决定，这个事情就被这么跳过去了。
外商部拿着几张纸，笑道：“和北方的同志不同，高卢人，想代理我们的生意。”
嗯？高卢人果然是身段灵活，连这种想法都有？
“他们想代理我们在大洋公约阵营里，计算机相关设备的生意，DJS-60D、外设、我们允许出口的数字电路芯片等等，特别是最新的软盘驱动器，他们兴趣十足。”外商部领导一边看着这几张纸，一边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