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这个品质说起来容易，拍观众想看的，不跟观众闹别扭，但圈内很少有导演能做到，他们很多都想教育观众，觉得进电影院找娱乐找刺激是一件很低级的事，非得在电影里教观众什么是高级什么是审美。
不过，电影拍摄处处都有妥协，李秋棠也不知道别的导演是真的只能拍成那样，还是无奈妥协。
王忠磊元旦前来筹备组查看情况，《目中无人》项目启动已经快2个月了，他在外界也听说了一些情况，包括各路演员想提前攻略剧组，这些都是很正常的情况。
筹备组就设在一间居民套房里，剧组租的，两个编剧住在这里写剧本，李秋棠和前期制片都不住这儿。
王忠磊来到筹备组现场，果然跟他以前看的剧组筹备一样，现场算干净但不整齐，东西很乱。
餐桌兼会议桌上摆满了东西，前面一张大白板，上面写满了关于《目中无人》的信息，上面还贴着便条。
两个编剧和制片人已经坐在一起商量今天要写的东西，王忠磊没干扰他们，自己坐在一边听，手里拿着编剧组目前写好的剧本。
“你有点节外生枝了，”编剧A说，“这场没必要打，这场戏的前后都有打戏了，再插一场，观众的神经会一直紧绷，不太好吧。”
但另一个编剧则认为，安排这场打戏有利于立住琴娘这个人物：“她不能只是个唱歌跳舞弹琵琶的歌女。就是要观众紧绷啊，不然我们安排这么多动作戏干吗。”
动作戏不需要编剧写，《目中无人》目前确定十几场动作戏，在剧本上就是十几个打字，“写”这些动作是武术指导的工作。
王忠磊肯定是懂戏懂创作的，他在一边看了半天也听了半天，发表自己的意见：“我觉得可以做两手准备，可以打，也可以不打，拍的时候按要打来准备，到底拍不拍看片场具体情况。”
王忠磊一边的制片人笑道：“多准备一场打戏可就多出一份钱。”
“钱的事交给我好了。”王忠磊笑道。
正说着，李秋棠来了：“给你们带了包子和豆浆，趁热吃。”见王忠磊也在，李秋棠笑道：“我说楼下那辆牧马人看着眼熟呢，王总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王忠磊玩笑道：“就是不能提前说，我要看你们真实的工作环境工作状态。”
李秋棠道：“怎么样？还行吧？”
“还行，跟别的剧组没什么差。”要说筹备组的这几个人在李秋棠的带领下能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是吹牛。
但王忠磊坐的这一会儿有个很明显的感受，他从两个编剧和一个制片人嘴里听到最多的词是“观众”。
观众怎么样，观众喜欢不喜欢，观众神经，刺激观众等等。
李秋棠把一袋子早点放在桌上，坐下眼睛就盯着前面的白板看。
一位编剧把刚才几人说的要不要给琴娘加一场打戏跟李秋棠说了，李秋棠想了想，意思和王忠磊一样：“先备着，拍不拍到时候再看，反正老板付钱。”
王忠磊笑笑。
王忠磊今天过来肯定不是来视察这么简单，趁两个编剧去阳台抽烟休息的功夫，王忠磊把李秋棠叫到一边，跟他商量演员人选。
王忠磊肯定是听说了李秋棠已经把故事脉络全定了，才会来筹备组的。
华艺拥有全国最大的艺人资源库，《目中无人》又是公司的项目，王忠磊说话一点不客气，开口就要把四个主要演员全包了，一个不给李秋棠留。
李秋棠倒是无所谓，如果华艺能选出合适的演员，他才不愿意掺和选角呢，但李秋棠要最后拍板权，演员华艺去选，李秋棠当然也可以选，但最后用谁不用谁，李秋棠说了算。
王忠磊倒是没拒绝李秋棠的要求，这是导演的基本权力，再说了，用谁不用谁，到时候再商量呗。
王忠磊当即说了自己对男主角成瞎子的人选：“张涵雨你觉得怎么样？形象气质都很有江湖气，年龄也够，演个中年大侠，应该没问题。”
但张涵雨直接被李秋棠否了：“涵雨哥形象气质没问题，但他打不了。”
“打不了可以练嘛，涵雨的专业素养还是值得相信的。”王忠磊应该事先允诺了张涵雨什么。
别的演员李秋棠可以妥协，但主角成瞎子不行：“涵雨哥没武侠片经验，我还是想找专业动作演员来演成瞎子。”
可是很抱歉，整个华艺就没专业动作演员！
王保强现在还是以文戏喜剧居多。
其实李秋棠心里的人选是胡军，虽是文戏出身，但有比较丰富的动作片经验，能打能演，年龄气质都合适，他演武侠片，观众能想到萧峰，宣发上也比较占优势。
但胡军去年跟王晶花一起走了，李秋棠才不会傻到提胡军。
王忠磊也没想提谁李秋棠都同意，没这么好伺候的导演，又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第39章 筹备
元旦假期第二天晚上，李秋棠还在写剧本，突然接到老妈的电话，电话里老妈很焦急，说：“你爸最近不对劲。”
“咋不对劲了？”李秋棠笑道。
“他天天晚上往外跑。”
“上课去了吧。”
“他去上课我跟你说啥。学校没事他也出去，也没去打牌，也没上谁家喝酒唠嗑，不知道他干啥去了。
“有时候白天没事也不找不着人。”
听老妈这么一说，李秋棠已经猜到老爸去干吗了，但他不能说，于是笑道：“你别多心，我爸那人你还不知道吗，弄不出啥花样。”
“我就怕他被骗了，最近电视里不演吗，好多CX的。”
“一个老师，谁骗他啊。”
“电视里好多高学历的都被骗了。”老妈还是不放心。
李秋棠道：“你别瞎操心了，他能有啥事。快放寒假了，学校忙也说不定呢。”
“哦对了，你今年过年回来吗？”
“回啊，我待燕京干吗。”李秋棠道，“好了，别多想了，踏实看你的小店吧。”
挂了老妈电话，李秋棠给老爸去了电话，劝他：“我妈已经起疑心了，你别太刻意，一个礼拜去两三次就行，天天不见人，这不摆明了让人怀疑吗。”
老爸在电话里说一定吸取教训。
“你练的咋样？”
“我觉得还行，已经很熟练了。”老爸对自己的练习成果很满意。
“行就行，我今年早点回来，我们爷俩给我妈一个大惊喜。”
老爸很满意儿子的计划，表示自己后面一定更加小心，不要老妈发现，才挂断电话。
要不是为了惊喜效果，爷俩也不至于这么偷偷摸摸。
元旦过后，出去堪景一月有余的副导演和摄影助理带着几百张照片和一百多段视频回到了燕京，当然，还有一大堆的报销凭证。
报销凭证交给财务，李秋棠只负责看堪景素材。
拍武侠片总共就那么几个地方，横店、西部影城、北普陀、无锡三国城、同里……
一双手就能数完。
翻看照片和视频，李秋棠在脑子里构造画面和镜头，对堪景副导演说：“横店的清明上河图什么时候有空？”
“明年有几个剧组会在清明上河图拍，但不紧张，不过我们也得快点，谁也保不齐后面有什么剧组跟我们抢景。”
李秋棠沉吟了一会儿，道：“清明上河图肯定要，但剧组这边的排期没出来，我也不好定时间。”
“不再看一下吗？”
“横店不用看了，这几年去横店比回家还多。”李秋棠笑道，“西部影城我年后去看一下，那边去的少，后面再找时间去横店看看。”
还有零零散散的外景，李秋棠留着后面再看。
《目中无人》以动作戏为主，安插十几场打戏势必会为难死武指，但这样做就方便了编剧。
从头打到尾，李秋棠也不要求多高深的思想表达，人物说人话就好，剧本可太好写了。
在导演加入捋清楚《目中无人》的故事脉络后的一个月里，李秋棠和两个编剧修改了两稿，终于在元旦后一周定稿了《目中无人》，如果还要修改，也只是部分字词细节的修改，不会大动了。
完稿剧本第二天就送到了王忠磊的办公桌上，王忠磊知道剧本和成片可以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大致扫了一眼，也就过了。
为什么要送王忠磊审？
一是尊重他作为出品人和总制片人的身份，二是他不说过稿，《目中无人》剧组怎么拿第二笔钱往下干活！
两个编剧都不跟组，人家完活儿了要结清款子的！
剧本一定，选角那边才算可以正式启动，美术、摄影、道具、灯光、录音、配乐等部门就都可以动起来了。
其实一部分工作在剧本创作阶段李秋棠就组织人在慢慢地推进了。
比如，美术工作，李秋棠在剧本基本定稿的时候就找到了杨百归老师，业界资深美术设计，同时也是《夜宴》的美术指导——这部戏崩坏在剧本，美术和摄影没问题。
为什么不找叶景添？
他太贵了呗！是李秋棠不想找他吗？
相比之下，内地的美术更有性价比。
原《目中无人》的美术设计，包括服装设计，简直恶臭，倭风成灾，这也就是片子只小火，要是真大火，被有心人揪住美术喷，剧组有八张嘴都解释不清。
摄影师找了一个叫曹顿的青年摄影师，也是图他性价比高，经验不错，圈内小有名气，报价不高。剧本在王忠磊那通过后，曹顿第二天就进组了。
虽有华艺辅助，但作为导演，李秋棠在筹备期依然是最忙的人，没有之一。
但负责筹备的制片人也有话说了：“不是我叫你忙的。”
可能是年轻气盛，也可能是想证明自己，有很多工作明明有专人负责，但李秋棠非要参与！
比如服装，武侠片的服装已经很成熟了，随便一个影视城，都有成千上万套古装给剧组挑选，重新做也有对应的工厂快速出样。
但李秋棠非要亲自把关，琴娘和倪燕共用一个试衣模特，小姑娘一天试几十套衣服，连试三天，他才定一套下来，不是说不够唐风就说不符合人物特性。
服装设计差点跟他拍桌子。
道具那边，他跟道具师傅说他要给成瞎子做什么样的刀：“唐横刀你们有吧，埋鞘没刀格的那种，多准备几把，做旧一点，别整把新刀给我。刀鞘上你装一个这样的小金属纽。”
李秋棠把自己画的草图给道具看，这个小金属纽就是为了火焰刀效果。
“明白，这好做。”道具师傅一看就懂，这活儿简单。
李秋棠这时表现出充沛的精力，前脚和道具商量完，后脚就去和曹顿一起做分镜和故事板，以及商议初步的拍摄方案，曹顿这边工作刚放下，他就去和制片人开会排拍摄周期。
李秋棠一天能工作十四五个小时，中间不休息的。有一天半夜曹顿都睡下了，被李秋棠一个电话吵醒：“老曹，我跟你说，我想到一个点子，保准牛X……”
话还没说完，李秋棠被曹顿在电话里一顿臭骂，挨完骂，李秋棠说：“好了吗？我跟你说……”继续说他想到的新点子。
一旦进入全功率工作状态，李秋棠就有点不管不顾了。
第40章 刘艺菲来访
自《目中无人》立项筹备以来，李秋棠就闭关了，他最近一次出现在媒体上，还是一个多月前有人在滨角园码头拍到他在那儿冬泳，媒体只是转载路人拍到的照片，并没有直接见到并采访他。
他住朝阳，开一个多小时车来滨角园码头游泳，真吃得苦。
除了这次，媒体和观众就再没见过李秋棠，不过见不到导演，跟王忠磊这个大胆又爱现的总制片人三天两头就要见一次，从他嘴里总能得知点信息。
华艺今年成绩不错，出品发行的电影总票房突破3亿大关，是名副其实的国内第一，王忠磊对这个成绩也十分满意，年底了，华艺没片子上了，他心态放松不少，和来访记者侃侃而谈：“《目中无人》剧组一切顺利，我昨天还去看了导演他们，筹备一直在往前推。
“这是我们和李秋棠导演合作的第一部电影，开机时间还不能透露，现在还在保密阶段。”真实原因是剧组排期还没做完，王忠磊也不能往外说。
“投资3000万！”别小看3000万成本，在现在国产片里算不错的规模了，“我自己也是武侠迷，我很支持他拍武侠片。”王忠磊喜欢武侠倒是真的。
但假的是，李秋棠没收到3000万，王忠磊报3000万一是为了好听，二是为了压宁昊一头。
宁昊的《疯狂的赛车》也在筹备，中影华纳横店作为投资方，一早就宣称影片成本2000万——《石头》成本300来万，第二部电影有这样的投资规模很不错。
王忠磊会放过这么好的噱头？硬报3000万，就要压你一头。
宁昊和李秋棠是去年内地影坛最受关注的两位新人导演，势必会被拿来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