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多十分钟就会赶回来，在这等我。”
他接过卫生纸，起身便往门外冲去，仿佛下一秒就要拉在裤子上。
罗伊迅速打开抽屉，找到钥匙。
巴基斯坦警务局跟华夏公安局的建筑布局差不多，罗伊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妹妹所在的房间。
门外没有警员驻守，一个12岁的小女孩，也犯不上安排一对一的安保措施。
艾莎光脚坐在空荡荡的床榻上，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
听到钥匙搅动锁眼的声音，她吓得又往后挪了几步，后背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双眼紧闭着不敢看人。
“嘘，是我。”
罗伊把门反锁上，心里不断倒数着时间。
“哥哥。”
见到罗伊的艾莎惊呼一声，像一头受惊的小鹿，一下扑进罗伊的怀里。
罗伊心疼地搂着妹妹，他能感到这丫头浑身都在颤抖。
“哥哥，我想回家，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她又忍不住哭了出来，从杀人到被拘捕，别说是孩子，成年人也要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
“听着艾莎，看着我的眼睛。”
罗伊用双手抱着她的肩膀：“待会儿我会陪你一起接受警方的审讯，到时候对方无论怎么盘问你，你都不能承认你在康妮家见过我，我只要你记住这一点，能记住吗？”
“能。”
“重复一遍，我刚才说了什么。”
“我今天晚上从来没见过哥哥。”
“好样的。”
第70章 专业的人办专业的事
嘱咐完妹妹最紧要的事情后，罗伊掐着点赶回警长办公室，把钥匙放回原处。
几分钟后，审讯正式开始。
当罗伊再次抵达审讯室时，艾莎按照他事先叮嘱的那样，迫不及待地向他跑来。
兄妹俩紧紧抱在一起，看起来格外令人动容。
负责主审的是威伦警长，副审则是最早赶赴现场的卢克。
由于性别的缘故，现场除了一名常规的安保警员外，还额外增派了一名女警。
在祂们身后，还跟着一个脸色阴沉的中年警察，肩膀和臂章上显示的警衔，都指明了他担任的是副督察职务。
督察在华夏的警务系统里，只是一个支队级别的警种。
但在巴基斯坦，督察却不是字面意思。
以伊斯兰堡第九警务局举例，负责管理警务局的一把手，并不叫警察局长，而叫督察。
督察负责指挥监督整个警务局的运作，并拥有最高决策权。
督察设定为一人，并根据警务局规模的大小，下设3到5名副督察，职权约等于副局长。
副督察下边，还有助理督察和见习督察，至少占据了警务局三分之一的警力。
而真正在基层干活的，只有警长、高级警员、二级警员、三级警员和实习警员。
首都警务局一般设有8到10名警长，并根据职能的不同，分别率领一个10到12人左右的警务小组。
高级警员拥有分段指挥权，剩下的人只有执行权，有的负责日常巡逻，有的负责武装反恐，还有的负责刑事调查。
但在具体工作中，分的其实没那么清，都是革命工作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罗伊目光锁定，人物信息立刻浮现在眼前。
【沙巴克·汗，现年41岁，伊斯兰堡第九警务局副督察，体制内浸淫多年的老狐狸，凭借着庞大的家族势力平步青云，目标是45岁之前脱离基层警务局，进入警务总局工作，为人城府极深，自我评价为家族教父】
【是否进一步窥探隐私？】（本次操作需要耗费3.8万点能量值）
【窥探失败！能量值已返还80%】
嗯？罗伊心里咯噔一下，竟然窥探失败了，以前可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况。
莫非是仇恨值太高的缘故？
罗伊只能这样理解，经过长期的实战后，他已经总结出规律。
越是位高权重，或者对自己有戒心的人，窥探隐私时要消耗的能量值就越多。
看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这家伙是法鲁克的叔叔，地主的亲弟弟，现在肯定承受着巨大的家族压力。
他知道自己那个不成器的侄子是个什么东西，从小到大惹事生非，光命案都牵扯了好几起。
每一次大祸临头时，大哥大嫂都会以亲情胁迫他帮侄子擦屁股，使得其逃脱法律制裁，继续在外边胡作非为。
当然，他为此也没少捞油水。
单凭副督察每月挣那点卢比，可买不起别墅和豪车，更养不起三个老婆加四个情人。
所以审讯还没开始，罗伊就决定倒反天罡。
没等威伦开始询问，他就抢先道：“警长先生，请问这位副督察是什么人，跟当事人是否有亲属关系？”
听到罗伊的质问，威伦吃了一惊，他什么话都没讲，就被罗伊抓住了漏洞。
起初他也是反对沙巴克副督察参与审讯的，因为这根本不符合司法程序。
依据巴国的法律规定，与当事人有亲属关系的警务人员，是不允许参与案情侦办的。
但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是警务局二把手，就算违规办案，底下人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你要是不服，那就等着被穿小鞋吧，警务系统里最得罪不起的，就是督察。
这也是人人都想朝这个方向努力的原因，因为督察的权利实在太大了，既能对外，又能对内。
“咳咳...”威伦瞟了眼始终阴沉着脸的沙巴克，冲罗伊说：“局里很重视这起案件，所以副督察才亲自参与审讯，特事特办嘛。”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劝罗伊别在这件事上硬顶，总之胳膊拧不过大腿。
罗伊迫于无奈，也只好就此放弃，他本来也没打算真能把沙巴克给赶走。
不过这在无意中，却是给到沙巴克一个下马威，至少让他知道自己的对手，可不是贫民窟里没文化不懂法的小混混。
令罗伊感到意外的是，沙巴克非但没有恼怒，反而看起来比刚才平和了许多。
审讯正式开始，主要被询问的对象，当然是妹妹艾莎。
罗伊只是作为监护人，确保妹妹的合法权利不受侵犯。
艾莎也很争气，一切都按照罗伊交代的说，没有出现一丁点疏漏。
漫长的你问我答环节过后，威伦警长唏嘘道：“小姑娘，尽管你描述的很详细，就像刚刚发生过一样，但我还是得确认一遍，你确定死者当时对你有那种想法？你能具体再讲讲，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吗？”
艾莎听到威伦这样问，忍不住把头埋得很低。
她是个传统的穆斯林女孩，遭遇这样的经历，实在是羞于启齿，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罗伊。
“小姑娘，你不要紧张，你也不用看他，他当时又不在现场，你实话实说就好。”
其实威伦也不想逼问的这么紧，但他身为案件的主审，必须负责到底。
这事儿交代的越详细，对艾莎就越有利，可惜她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卢克见状，便在旁边解围道：“警长，比起口供来，你不觉得照片更有说服力吗？”
卢克拿出第一时间冲洗好的照片，摊开并列摆放在审讯桌前。
威伦一张张扫过去，瞳孔里逐渐浮现出震撼的神情。
这些照片在普通人看来没什么，就是给尸体拍摄遗照，只不过拍摄的角度更多罢了。
但对于他这种老刑警来说，就是俩字——专业。
每一张针对的侧重点都不同，致命伤、次要伤、搏斗痕迹、血液、手、脚、脸部特写等无处不见的细节，几乎就是在全方位的还原犯罪现场。
职业法医取证时所能呈现的，也不过如此。
“这都是你拿手机拍的？”
威伦忍不住看向卢克，后者点点头：“是的，我在警校时学过刑事照相，还拿了班级模拟赛的第一名。”
第71章 朋友就是这时候用的
对于卢克的自吹自擂，威伦也没有生出疑心。
毕竟案发时，他正好在附近巡逻，也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
虽然没有携带专业的拍摄设备，但刑事照相最要紧的，就是时效性。
威伦在仔细比对过照片后，得出了结论：“从这些照片上看，当时确实发生过很激烈的搏斗，这些花瓶被打碎后产生的碎瓷片，可以轻易划伤人的皮肤，这也是刑事组没找到凶器的原因所在。”
“嗯。”卢克点点头：“当事人右手有割裂伤，伤口与现场发现的其中一块瓷片基本吻合。”
威伦的目光落在艾莎已经包扎好的右手上，人只有在遭遇危险的时候，才会不惜伤害自己也要阻止对方。
“威伦警长，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排除谋杀了？”
罗伊直接问到了关键点，杀人这事肯定是洗不清的，他也用不着避讳。
威伦很严谨地回应他：“尸检报告没出现之前，一切都只是推论，还有，你不要再随便插话了。”
罗伊当然知道他是没资格说话的，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审讯，不是小孩过家家。
警察问话，当事人回答，一问一答，就这么简单。
这场审讯持续了很久，光口供就录了十几页，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艾莎也在罗伊的鼓励下，变得越来越适应，从最初的严重怯场变得对答如流。
审讯结束后，威伦打着哈欠站起身，给罗伊两个选择。
第一，恢复自由身，等到下一场审讯时，再回到警务局配合工作，
第二，以妹妹年幼为理由，主动申请留下来进行照顾，同时也要丧失行动自由。
这个规定还算人性化，但只针对一些特殊情况。
罗伊自然是选择了后者，把妹妹一个人留在这，他根本放心不下。
沙巴克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在临走前留给罗伊一个骇人的眼神。
罗伊看得出来，这家伙一直在找口供里的漏洞。
这种人要么不出手，出手就是杀招，一下置人于死地那种。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留在审讯室里的卢克才长出一口气。
“罗伊，你提交的证据很关键，基本可以断定你妹妹就是正当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