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娜嘴里的G10，是一个大型旧货市场的简称，里边售卖大量的二手衣服，而且统一标价，全场十元软妹币一件。
“不去。”罗伊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女孩，上了我的车，可就由不得你了。”
第213章 混乱的歌舞厅
商业区的灯火通明，与漆黑一片的贫民窟，完全是两个世界。
即便是不为了购物，也有大量老巴在夜幕降临后，选择到这里闲逛。
通过两道安检后，进入商场内部，刺眼的灯光令莫娜一时无法适应，乘坐电梯时甚至紧张到不知道该先迈哪只脚。
只能像个刚过门的小媳妇一样，紧紧跟在罗伊身边，生怕走丢了。
一边走一边好奇的四处张望，玻璃橱窗里站着一排排的塑料模特，身上动辄七八千卢比一件的衣服，看得她心惊肉跳的。
在这买一件衣服花的钱，足够在旧货市场上买20件，平均分配下来，家里每个人能分到两套。
小妹一进来，就动起了歪脑筋，说自己学习用品不够用，想让罗伊再给她买点。
罗伊选择赏她一巴掌，这下老实了，受气包似的噘着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给她买的文具，用到毕业都没问题，只不过是想用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更新最新款式的电话手表。
富养跟放纵是两码事，合理的需求给与满足，不合理的需求想都别想。
罗伊可不想当惯孩子家长，多少惹是生非的熊孩子，就是被家长惯出来的。
“就这家吧，进去瞅瞅。”
才逛了一小会儿，罗伊就感觉累了，直男癌就是这样，你让他跑个五公里跟玩一样，带女孩逛街就不灵了，走几百米就生无可恋。
这是一家风格偏年轻化的服装店，里边售卖的并不是传统服饰。
这年头但凡有点追求的女孩，都不会穿跟大妈同样的款式，土里土气不说，年轻人的个性与风采，全被宗教礼制给埋没了。
莫娜左右为难地选了半天，最后还是罗伊拍板，给她买了毛衣、棉袄和长裤，配套的鞋也是牌子货，一套下来花了一万多卢比。
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裳马靠鞍，看着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的莫娜，罗伊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这女孩底子本来就好，身高至少一米六五，体重最多90斤，标准的衣服架子。
“哎呀，头巾就别戴了，跟个狼外婆似的。”
看到她的大红头巾，罗伊就忍不住想吐槽，挺漂亮的一个姑娘，全被刻板印象给毁了，华夏上世纪农村的老太太，就喜欢这样打扮自己。
莫娜很听劝地把头巾收了起来，在穆斯林女孩的认知中，戴不戴头巾一直是个社会性问题。
守旧派认为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应该暴露头发，这是对自己的保护和对真主的尊重。
开放派则认为戴不戴头巾是个人自由，其他人无权干涉。
但在大多数家庭中，女性戴不戴头巾，完全取决于父亲和丈夫的态度。
在这个问题上，莫娜并不受约束，她既没有父亲，也没有丈夫，戴不戴都无所谓，也没闲心去较那个真，纯粹是鸭子过河随大流的心态。
“罗伊大哥，今天花了多少钱，以后都从我工资里扣吧。”
等罗伊结完账，莫娜忍不住说道，她粗略计算了一下，看病加上买煤气罐，再加置办行头，至少花了三万卢比。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今天去看病那家医院里的小护士，一个月才赚一万八。
“我发现你怎么跟我家老二一样，老是张嘴钱闭嘴钱的，你要是再提钱我生气了啊。”
罗伊嘴里的他们家老二，自然是艾莎，这丫头穷日子过惯了，明明生活好起来了，还是不忘记节俭。
那天罗伊买了台洗衣机，正准备洗衣服时打开一看，里边堆满了各种蔬菜。
一问才知道，敢情这丫头拿洗衣机当储物柜了，还吐槽罗伊瞎花钱，花这么多钱买这么个不实用的东西。
哭笑不得的背后，实则是心酸与无奈，明明是稀松平常的东西，对于在贫民窟长大的孩子来说，却跟未来世界的产物一样。
“好吧，我不说了还不行嘛，罗伊大哥，你千万别生气。”
被罗伊说了两句，莫娜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回去晚了妈妈该担心了。”
“跟我在一块，你妈有什么好担心的，今天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让你好好放松一下。”
“什么好玩的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上车。”
离开半人马座，罗伊驱车赶往瓦罕街。
这地方虽说鱼龙混杂，充斥着大量的社会闲散人员，但热闹是真热闹，娱乐项目也较为集中，可着整个伊斯兰堡，还真找不到第二份。
一进入主街，就能看到几个骑改装摩托的炸街狗，正在那表演所谓的翘头特技。
打扮标新立异的精神小妹们，三五成群地站在路边，明明年纪不大，一个个描眉画眼，嘴上叼着烟卷，甚至还有人把头发染成金黄色。
这对于穆斯林来说，是绝对禁止的，可这里的年轻人根本不吃那一套，别说是染发，连纹身的都有。
车子还没停稳，就有眼疾手快的女孩跑过来搭讪，反正不是酒托，就是找饭票的捞女。
要是换别的地方，就罗伊开这辆破车，人家叼都不叼你，但在巴基斯坦，这属于降维打击。
“不好意思啦美女，哥哥今天有伴了。”
罗伊笑着赶走搭讪者，对方撇了眼从车上走下来的莫娜，眼神里满满的全是嫉妒。
就算是当婊子，谁会想找个秃顶老头？嘴上说灯一关都一样，实际上呢，心里该膈应还是膈应。
走进一家烟雾缭绕的烤肉店里，只能用座无虚席来形容，里边的装修别具一格，带有浓重的民族色彩。
“老大，你怎么才来啊，大伙可都等你了。”
阿力笑眯眯地迎上来，为了等罗伊，他们愣是在这干坐了一个小时。
“我不都说了让你们先吃吗？”罗伊就座后，服务员赶紧跑过来，这一桌十几号人，妥妥的大单子。
罗伊连菜单都没看，采取土豪式点菜法：“特色烤肉每样都来一点，但是份量嘛，按照每人两公斤上。”
服务员都听傻了，从业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点菜的，每人两公斤，那就是四五十斤肉，真就往死里吃啊？
“老大，点太多了吧，吃不完浪费。”
哈基米在一旁小声提醒，罗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向狼崽道：“这小子一个人，就能吃七八斤，真吃不完就打包带回去，谁家没有个兄弟姊妹。”
听到罗伊接地气的解释，在座的人都倍感亲切，在他们眼里，罗伊可是成功人士，价值观上难免会有碰撞，现在看来，纯粹是想多了。
“都别傻坐着，以后可都是一块混饭吃的弟兄了，各自做一下自我介绍，从我左手边开始。”
在罗伊的要求下，小弟们一个接一个自报家门。
罗伊也没闲着，开启预言家模式，进行集体查杀。
不出意外，选择落草为“寇”的，全都是各个村子里的刺头，家庭条件一个比一个困难。
罗伊总体上还算满意，他要是就是这种不怕事的，真找几个老实人，怕是一听到枪响，就得被吓尿裤子。
不一会儿，烤肉一盘又一盘地被端上来，堆在桌子上跟座肉山一样。
小弟们眼睛都看直了，逢年过节菜里能有点荤腥就不错了，吃烤肉吃到饱？这是什么神仙活法。
一场令人瞠目结舌的吃播秀就此上演，狼崽一马当先，左手羊排右手鸡腿，其他人也不甘示弱，抓起滋滋冒油的大肉串就开撸。
这是罗伊早就预见到的，俗话说得好，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贫民窟的孩子肚子里没油水，谁也不想错过大快朵颐的机会。
吃到一半时，阿力一脸坏笑着道：“老大，莫娜我得改口叫大嫂了吧？”
“滚蛋。”罗伊抬手赏给他一个脑奔儿：“莫娜现在跟我是合伙人，我准备在村子里开一家农场，地址都选好了，就等你老爹开土动工，提前说好了啊，需要懂养殖和经营牧场的人才，谁家里有合适的人选，都可以向我推荐，零基础的也可以，但是必须踏实肯干，不要三天两头撂挑子那种。”
“卧槽，你可真能折腾。”阿力忍不住问：“一个月给多少工资？”
“工资的事儿不归我管。”罗伊指了指正在小口吃羊排的莫娜：“我也不介入管理，一切由莫娜全权负责。”
“靠，你这哪是合伙人，我看就是一家人，对不对兄弟们？”
在阿力的带领下，小弟们也都跟着瞎起哄。
莫娜害羞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又拿这帮人无可奈何。
其实她心里明白，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可巨大的贫富悬殊，使得她不敢有那方面的奢望。
“兄弟们，都吃饱了没有？吃饱了还有节目呢，让老大带我们上对面歌舞厅玩会儿去。”
用餐接近尾声时，阿力又出起了馊主意，他现在飘得很，要是搁以前，晚上最大的娱乐方式就是手搓钢管。
现在可倒好，隔三差五晚上不着家，据说还有了个相好的，等新房一竣工，就打算下地。
下地是乌尔都语，翻译成中文是结婚的意思。
他可不像罗伊一样挑挑拣拣的，只要看着顺眼，会过日子就行了呗。
这也难怪，那些提亲的人在罗伊家碰了一鼻子灰，转而就把矛头对准了阿力。
妥妥的精壮童男，还是跟罗伊光屁股长大的，不趁早下手的话，真等人家再发育两年，怕是踮着脚尖都高攀不上喽。
见小弟们一个个兴致盎然，罗伊也不打算扫他们兴。
未来要开展的业务中，难免会跟娱乐场所打交道，就当岗前培训了。
包了个角落里的卡座，罗伊大手一挥，点了两箱八加一，以及几杯软饮。
这地方不能说酒字，有一套通用的黑话。
所有包含酒精的饮料，统统用糖水指代，燕麦茶是啤酒，泡沫咕咚是起泡酒，燃油特指伏特加，血浆是红葡萄酒、银稻子指的是烈性蒸馏酒。
“饮料”端上来的时候，仅从外表上看，就是可乐和美年达。
只不过外包装都是劣质的山寨货，看上去一眼假。
其实来这地方消费的，一多半都是为了八加一，跳舞上哪不能跳。
如此明目张胆的赚黑钱，还能持续经营这么久，足以见得这家店的老板后台有多硬，说不定就是警务局局长家亲戚开的。
这种事儿通常都是不上称四两重，上了称一千斤都打不住，真要铁了心查，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一炸炸一片那种。
“哥哥，我不想喝奶茶，我要喝可乐。”
小扎拉百无聊赖地看着罗伊他们掷骰子玩，罗伊本来不想带她过来，可他记得印象中，自己小时候也被大人带到过这种娱乐场所里，比如录像厅、游戏厅和露天舞厅，长大后也不觉得受影响。
想学坏哪有那么容易，不想学好的，你天天给他关在家里也没用。
罗伊憋着笑给她倒了一点，这一幕像极了小时候，大人用筷子头蘸白酒给他喝。
结果小妹刚喝一口，就像喝到毒药似的吐了出来。
“什么呀，难喝死了，这可乐是不是坏了？”
看着妹妹吐舌头的样子，罗伊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事儿要是让大妹知道，非得跟他玩命不可。
小弟们有不少都是第一次喝酒，不一会儿就干躺下好几个。
剩下还清醒着的，跟随劲爆的鼓点到舞池里跳舞，玩得不亦乐乎。
“这地方怎么样，好玩吗？”
罗伊坐在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享受酒精带来的微醺状态。
“还行吧，音乐挺好听的。”莫娜说完，又指着群魔乱舞的舞池：“就是人太杂了，你看那几个女的，跳舞就跳舞，跟男人贴那么近。”
“人家就是靠那个吃饭的。”罗伊笑笑道：“说出来怕你不信，那都是老板故意安排的，行话叫小蜜蜂，专门负责带动场内气氛，这是商业营销的一种，你要做生意，就不能不懂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