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别说是两个陌生人,亲兄弟亲姊妹又如何,一样能够反目成仇。
罗伊一开始,并不想做得那么绝,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嘛。
现在他改变想法了,你只要退一步,对方就想进两步,你要是退两步,人家反手就敢把你推下悬崖。
“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等救护车这会儿功夫,罗伊想收集一些有用的情报。
拉希德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我下午在您那找到工作后,家里人都很高兴,不瞒您说,我已经很久没有找到活干了,就想着到附近的菜市场买只鸡庆祝一下,结果就在我回家的路上,被三个戴面罩的人堵在路边,他们拿着警察用的那种甩棍...”
说到这里,男人忍不住哭出声来:“他们先是把我打倒在地上,然后威胁我说,如果我胆敢去工作的话,就把我的孩子扔河里淹死。”
“呜呜呜...您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难道赚钱养老婆孩子也有错吗?”
罗伊听他哭诉到最后,心里一阵阵往上泛酸水。
顶梁柱不是什么文学描述,而是血淋淋的现实生活。
尤其是在巴国,一个家庭的月收入,基本只跟男性挂钩。
“你再好好回忆一下,打你的人,除了戴着面罩外,还有什么特征?”
罗伊觉得这事儿有点可笑,对方要真有来头的话,怎么连脸都不敢露。
拉希德想了半天,才用不确定的口气说:“其中有一个人的手背上,好像纹着一个狼头。”
“你确定是狼头而不是狗头?”
就在罗伊纳闷时,阿力在旁边追问。
“也可能是狗头,反正我只看到了几颗獠牙。”
“罗伊,应该是鬣狗帮的人。”阿力的语气极为笃定:“你还记得前一阵子,咱们在村口帮莫娜教训了一个黑心摊贩吗?那家伙的表兄弟巴里,就在鬣狗帮充当打手,只要找到他一问,就能查清楚是谁干的。”
鬣狗帮罗伊当然知道,就是一帮子不学无术的下三滥,他们以贫民窟为据点,向摆摊的小商贩索要保护费。
平时闲着没事,守在几个公路口玩碰瓷,专挑外地从这路过的车辆下手。
还有一块业务,就是帮人讨债和滴滴代打,总之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心狠手辣就能干。
你可以想象,在一个有着超高失业率外加秩序混乱的区域内,怎么可能不催生出暴力社团。
尽管此前也有受害者报过警,但警察老爷对贫民窟的态度,始终是放任自流。
只要没有闹出人命案,你们爱怎么作怎么作,我又捞不到半点油水,费那个劲干嘛呀。
急救车尖锐的警笛声,打破了村子的平静,好事的村民们纷纷走出窝棚,想要看看是哪家人如此土豪。
拉希德被医护人员用担架抬上车,罗伊则在众目睽睽下,从钱包里掏出几万卢比,塞给他不知所措的妻子。
“先生,用不了这么多钱的。”
女人拿钱的手都在颤抖,她原本以为,丈夫这顿打肯定是白挨的。
你又没有入职,更算不上工伤,人家当老板的凭什么管你?
“多出来的,给你丈夫买点营养品,记得好好照顾他,我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
罗伊目送着夫妻俩上了救护车,还委托隔壁的邻居照顾他家小孩。
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的话,影响的不光是拉希德,所有在罗伊这找到工作的村民,都会在心里打退堂鼓。
所以罗伊必须摆出安抚人心的高姿态来,给钱是最立竿见影的,会让原本被恐惧情绪蔓延到的人,重新找回主心骨。
面子上处理干净了,里子也得忙活起来。
时针指向九点钟,位于城北的瓦罕街灯火通明。
这是贫民窟为数不多的供电区,聚集着大量的娱乐场所。
快餐店、游戏厅、网吧、台球厅、歌舞厅、卡拉OK...甚至还有一家新开的电影院。
每当夜幕降临,崇尚夜生活的夜猫子们就会汇聚于此,街道两侧随处都能看到被视为“叛逆一族”的新一代年轻人。
他们不受宗教和传统思想的禁锢,穿着打扮上更符合现代人的审美标准。
一辆辆非法改装的摩托车疾驰着驶过,鬼火少年嚣张地抬起车头,引发精神小妹们的阵阵尖叫。
巴里今天走了狗屎运,有人花十万卢比,请他帮忙揍一个住在贫民窟里的穷鬼。
为了独吞这笔钱,他没有惊动帮派里的人,而是擅自做主,找了两个还没成年的混混配合他,当街把那人给开了瓢。
事后一人扔五千卢比打发走,自己净赚九万卢比,比他妈的彩票中奖还过瘾。
挣了钱就得花,先吃饱喝足了再说。
天刚一擦黑,他就约上一直心心念念的妹子,在整条街上最贵的西餐厅里奢侈了一把。
这会儿吃饱喝足了,打算去人气最火爆的夜猫歌舞厅里消消食,完事儿看一场电影,就可以人体连接了。
在这一片混的女孩,都是很现实的,你要是有钱,就尽管招呼,没钱还想白嫖,你以为你是法瓦德?(巴基斯坦片酬最高的男演员)
“妈的,这小子活得还挺潇洒。”
街角一辆不起眼的车子里,阿力坐在驾驶位上,从半开的窗户里,目送一男一女勾搭着进去。
“你确定是他吗?”罗伊猫在副驾驶上,有点心不在焉。
“不是他还能是谁?脸长得跟他妈倭瓜一样,这孙子上学那会儿劫过我钱,烧成灰我都认得。”
“噗...”罗伊忍不住笑场,他没想到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阿力竟然还记着。
“你还笑,要不是你那天逃课,我至于被劫吗?”
“别废话了,按计划行事。”
罗伊说着下了车,径直朝那家客流量爆棚的歌舞厅走去。
“帅哥,有烟吗?”
刚走到门口,一个浓妆艳抹的巴国女孩就过来搭讪。
为了装得像那么回事儿,罗伊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的是休闲西服,头发上打了发蜡,就差在脸上写上“凯子”两个字。
瞥了对方一眼,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对方看到后眼前一亮,正儿八经的软装中南海,零售价一千八一盒。
这种进口香烟,可不是谁都能抽得起的,合软妹币要40多块钱,比原产地还贵一半以上。
递给对方一支后,又磕出一根来,女孩赶在罗伊叼在嘴上前,把自己点燃这根递给他,顺便拿走他手上那支。
“一个人出来玩啊帅哥,要不要小妹陪陪你?”
罗伊有些膈应地擦掉过滤嘴上的口红印,思考片刻后勾手表示默认。
进门时罗伊刚要付门票钱,就被那女孩拦住,冲保安使了个眼色后顺利进场。
劲爆的迪斯科舞曲,再搭配上绚烂的灯球效果,让罗伊有种梦回童年的错觉。
华夏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还是很流行这种歌舞厅的,父母那一代人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到这种地方玩。
门票一毛钱,汽水一毛五,很多重生类小说里都这么描述。
两人落座后,罗伊还没说什么,女孩就叫来服务生,自作主张地点了个所谓的午夜套餐。
不一会儿,端上来几杯五颜六色的饮料和两盘小食。
标准的酒托流程,玩的就是一手攻其不备。
多新鲜啊,这种事儿在哪不是狼多肉少,一颗烂白菜,恨不能七八头猪去拱。
罗伊承认自己长得很帅,可也没到往大街上一站,就有女人投怀送抱的地步。
“帅哥是第一次来这里玩嘛,以前都没有见过你。”
女孩端起一杯饮料,试图跟罗伊碰杯。
罗伊选了半天,举起一杯类似橙汁的东西。
果然,除了混合香味外,酒精的味道也很明显,虽然不知道度数,但大概能尝出来,就是锐澳鸡尾酒那种程度。
怪不得这么多人来这玩,十有八九都是冲着八加一来的。
谁说伊斯兰堡戒律森严的?
还是那句话,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没人会跟挣钱过不去。
“不爱说话哈?”见罗伊一副少言寡语的样子,女孩热情地过来挽住他胳膊:“走走走,跳舞去,出来玩不就是图开心的嘛。”
罗伊半推半就地进了舞池,很快在人群里发现了巴里的踪迹。
这孙子估计喝了不老少,那张倭瓜脸面红耳赤的,咸猪手不自觉地在妹子身上揩油。
该说不说,巴国的女酒托还挺实诚,跳贴面舞的同时,身体装作不经意地往罗伊下三路上蹭。
看来业务范畴很灵活,玩得开心了,还能加钱升级服务。
“帮哥哥个忙行吗?”
罗伊突然开口:“看见你旁边那个穿黑色短裙的女孩没,你能不能帮我把她给约过来?”
酒托愣了一下,原以为是个青铜,谁想到玩得这么花,打算一炮双响是吧?
不过再一想到罗伊的消费水平,她就知道这是位不差钱的主,只要钱给够,想怎么玩随便你咯。
她很快看了过去,发现是张半熟脸,都是在瓦罕街上吃这碗饭的,彼此一般都见过。
不过她并没有立刻行动,以前又不是没有遇到过那种装大款骗炮的杂碎。
罗伊不露声色地拈出一张纸币,当着她的面塞进她半敞的雪白里,顺手还掂量了一下分量。
总不能白花钱吧?罗伊从小就被教育要当一个勤俭节约的人,这一点他始终牢记在心里。
“讨厌,温柔一点嘛。”
女酒托收了钱是真办事,趁着巴里上厕所撒尿的工夫,几句话就把他马子给拐走了。
做戏做全套,当着两个女孩的面,又点了一份午夜套餐,哦不,是坑爹套餐。
就这几杯从炼金工房里调制出来的破饮料,愣是要了他八千元子,两份就是一万六,都顶上公务员半个月的工资了。
心疼归心疼,罗伊还是干净利落地结了账。
看到他钱包里鼓鼓囊囊的现金和银行卡,女酒托直呼老天开眼,这是纯纯地捡到大肥羊了,咬一口满口流油那种。
更爽的是,还不是那种傻有钱的老胖秃,颜值也相当在线,怎么着都不亏。
三人玩起了骰子,罗伊在等着猎物主动找上门。
果然,巴国吹着口哨回来时,发现女伴没了,找了一圈才看到,这臭不要脸的,竟然坐在其他男人身边。
关键那家伙手还不老实,眼瞅着已经伸进裙子里。
罗伊心疼啊,总要回一口老血吧?
“臭婊子,你在干什么?!”
火顶脑门的巴里走过来,一把揪住女孩的头发,把她从沙发上提溜起来,他最恨欺骗自己的女人。
这妞疼得大喊大叫,酒托女这才发现自己踩了雷,她已经瞥见对方手背上标志性的纹身。
罗伊让她去帮忙搭讪的女孩,竟然跟鬣狗帮的人有关系。
当下就想撇清楚关系开溜,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老话说的一点都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