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世界各国为了搭上科技飞速发展的快车，高薪招揽知名学者的行动已经成为一种明里暗里的竞争。
因为方堂的关系，夏国在这方面占尽优势，国内许多高校得到跨步式发展，进入国际名校之列。
据他所知，斯坦因早就有意向去京都大学，只是碍于尤沃斯大学物理院老院长的面子，迟迟没有决定。
刚才他探听到的消息显示，现在连老院长也一同到了京都大学……
方堂转眼间穿越半个星球，来到京都大学，这边还是中午，研究所里正忙碌著。
方堂的到来引起一阵骚动。
斯坦因努力主持好秩序，笑道：“我想著你也快回来了，那边情况怎么样？”
方堂将银白球交给他，说道：“只发现这个，我猜测应该只是外星文明的一个探测器，你看看能否从中研究出什么。”
斯坦因谨慎地派人用专业设备将银白球收纳起来。
方堂不再逗留，向斯坦因告辞后，正要离开，却见到乔娜牵著一个小男孩从外面走进来。
方堂仔细打量小男孩一阵，发现他眉眼间与陆川几分影子，笑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乔娜先是惊喜地向他打个招呼，随后说道：“叫陆正，还是老太太给他取的名字。”
方堂笑著摇摇头，说道：“是她取名的方式，据说当年如果我有个弟弟，就会取正字。”
乔娜一怔，说道：“我和陆川儿商量一下，给他改个名字。”
方堂摸摸陆正的头，笑道：“不用改，这个名字挺好的。”
“我刚出一趟远门，两年没和大家相见，今晚回岛上一趟吧，大家都聚一聚。”
乔娜笑著点点头。
方堂走出研究所，身影冲天而起，向乔格斯岛飞去。
研究所外有许多闻讯过来朝圣的学生和教授，见到他冲天而起的身影，全都加紧脚步跑过来，发出一片失望的叹息。
乔格斯岛上的情况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只是两年不见，爸妈脸上多了些皱纹，白发也添了不少。
哪怕是养尊处优，终究难以抵挡时间的侵蚀。
方堂又生起想要给两人施行康静疗法的念头。
之前十年里，他劝过两人多次，最后那一次，他试图以世界各国联合申请的名义，让他们接受，结果还是不能如愿。
方堂明白，一切说辞都是借口。
两人是不想成为永远加在他头上的枷锁。
这个想法冯丽在和傅明月聊天时透露出来过。
当时她有些感慨地说道：“康静疗法只有六十年，可谁知道六十年后又有什么样的发展，难道我们要永远把他禁锢在这小小的星球上？”
“如果不是我两个在，这些年他恐怕早就去太阳系外转几圈了。”
“当爸妈的，如果真为孩子考虑，是不会甘心成为孩子的牢笼的。”
后来傅明月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他。
当晚所有与方堂比较亲近的人都来到岛上。
陆川和乔娜夫妇，连同小陆正。
陆瑶还没有结婚，她成了国联的秘书长，随著国联在国际事务上的话语权越来越重，她的事务自然难以想像的繁忙，倒也没有工夫想别的事。
劳尔也在这里。
整个乔格斯岛上所有建筑，包括方堂家族的庄园，以及文件馆的建筑，都是由他设计的。
这些年他与方堂来往不少。
劳尔看待事情有自己的独特角度，方堂很喜欢偶尔与他交换些看法。
斯坦因也暂时放下研究工作，到这里欢聚一夜。
他现在是宇宙文明探索组织的理事长，在整个全球科学家团体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最后是傅明月。
她是陪著方博和冯丽过来的，两个老人不耐久坐，只待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她把两人送回去后又赶回来。
这样一群可以左右整个世界的大势的人，毫无包袱，嬉笑怒骂地吃喝一晚，第二天便又回到自己忙碌的生活。
接下来的日子，方堂要么在岛上，要么在斯坦因的实验室。
斯坦因组织了一个团队，专门用来研究那颗银白色圆球。
他们发现，这颗圆球会规律性地向外发射一种超光粒子。
这种超光粒子不具有质量，因此不受光速限制。
斯坦因试图研究这种超光粒子的性质，可是一开始就遇到重重困难。
这种粒子速度如此快，根本无法追踪，也无法约束。
到后面很偶然的一次机会，他才发现，这种粒子可以被方堂的立场约束，这才慢慢揭开它的面纱。
可是研究的结果很让人失望，这种粒子似乎只有这个奇怪的圆球可以发出，在自然宇宙中，他们并没有发现过这种粒子。
而且即便有这样一种超光粒子可以突破光速传递信息，可是与超光速航行仍旧有极为遥远的距离。
斯坦因显得有些著急，方堂却很淡定。
短短几十年内，就已经发现发达外星文明的痕迹，这已经大大超出他的期待。
他本来已经做好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等待的准备。
第77章 离别
三十年匆匆而过。
这三十年，方堂的生活开始趋向稳定。
太阳系中能去到的地方，他已经去过了，再远处，需要花费太长的时间，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有诸多顾虑。
这世间的权势也好，富贵也好，对他来说都是唾手可得，也早就成为不值得一顾的东西。
唯一还能使他感觉激动的，也只有对浩瀚宇宙的期待。
对人类来说，这三十年却是蓬勃发展的时期。
除了做研究用的太空城，人类终于踏出太空殖民的路，他们在费尔星上创建了第一座殖民地。
此后又创建了几座环轨太空城。
人们不能不把这段历史与大航海的历史联系起来。
大航海使全球联系成一个整体，而这段历史，则使人类成功走出他的摇篮，开始作为一个逐渐成熟的种族进入宇宙。
许多富有冒险精神的人，被一种历史感激动著，走出蓝星，去建设殖民星球。
蓝星的人口压力得到缓解，好像所有人都忽然充满了希望。
而就在这样空前欢快的时代，方堂心情却有些沉重。
乔格斯岛的神圣庄园里，全球数得著的权势人物都在主体建筑外肃穆的守候。
冯丽卧室内，方堂坐在床榻前，有些伤感地盯著妈妈消瘦的面容。
陆川等几个相熟的人也都伺候在旁边。
看出儿子有话要说，冯丽先笑著说道：“行啦，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些年你也劝了我们无数次，我都听厌烦了。”
“当初和你爸约定好，谁也不接受延长寿命的治疗，现在他已经先走了，我忽然爽约，我怕他托梦骂我。”
“这些年，我们两个就像是拴在老虎脖子上的绳子，老虎明明可以轻松挣脱，却偏偏甘愿受到束缚。”
“如果一个当妈的人，活著的每一天都在拖累她的孩子，活再久她也不会开心的。”
“走吧，你自由了，你自由了。”
冯丽轻轻拍拍儿子的手。
……
神圣庄园的主体建筑里传来一阵哭声。
守候在外面的人们脸色凝重地互相看著，心中都涌现出沉重的不安。
无数消息从这个小岛传往世界各地，并迅速占据所有新闻媒体的头版。
整个星球被一片沉痛的气氛笼罩。
整整一个星期内，所有事都陷入停顿，每个人都无心理事，暗中猜测著，这个人的去世，将造成怎样不可预料的变化。
这场堪称声势浩大的丧礼，一直持续了将近半年，每天都有无数人到乔格斯岛附近的海域表达自己的哀悼。
这片海域曾经是世人的禁区，只有经过严格审查的人才能靠近。
如今禁区已经开放。
这个世界没了一处禁区，却好像在所有人心头压了一块石头。
丧礼结束后，又过了半年。
方堂把所谓神圣庄严关闭。
他把几个相熟的人都叫到身边。
这些人大多接受过康静疗法，虽然已经过了三十年，可面貌上并没有太多苍老痕迹，只是神态上有种难以驱散的疲惫。
活得太久的人，精神难免会被记忆拖得沉重。
方堂现在都已经感受到一种沉重感。
这才不过几十年而已，如果他不得不在这颗星球上生活千年万年，他都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应该就和那些呆在一个小房间里，几年都不出来的人差不多吧。
他现在急需要一些新鲜的事物，给予自己更多的刺激。
某种程度上说，死亡是一个种族更新换代，永葆活力的程序。
方堂看向陆瑶，说道：“康静疗法的意义，恐怕要到很久以后才能显现出来，你现在是国联秘书长，最好尽早关注这方面的事，有必要的话，应该设立接受康静疗法的审查程序。”
陆瑶沉重地叹口气，点头道：“我会尽力的。”
方堂洒然一笑，心想，自己也是多管闲事。
这种事关寿命的事，怎么可能容易管制，就算勉强管制起来，也会有人寻找各种漏洞。
陆瑶如果一意孤行，想要彻底杜绝未经审查的康静疗法，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难保有人不会铤而走险，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除非他一直呆在蓝星上，才有足够的威慑力把各种措施推行下去。
可是他已经没有耐心继续等待下去。
他拍拍陆瑶的肩膀，笑道：“顺势而为吧，不用太为难自己，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感受到方堂语气中的暖意，陆瑶心中忽然涌现一股酸楚，两人最初相识时的情景浮现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