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老婆大人,自己去运动去了,然后遛个弯,慢跑一下,遛啊遛啊,“恰巧”遛到了烧鸟店门口,在和别人谈合同的时候,顺便往嘴里塞两串烤鸡皮、关东煮。
酒井大叔回家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躺在老婆大人身边,打着快活的小呼噜。
又比如。
在肯尼迪国际机场里,看到坐观光巴士,有免费的甜甜圈赠送。
于是飞快的挥手告别了跑来接自己的村上隆的私人助理。
以要用“慢节奏的眼光”浏览纽约市的名义。
冲过来气沉丹田,抓起一大把甜甜圈美滋滋的抱回酒店里,这周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偷偷摸摸的往嘴里塞一个当夜宵吃。
会让酒井一成有一种偷吃成功的快乐。
但若是因此每天都专门跑来坐巴士,在纽约这几天,天天都买张车票抓一大把甜甜圈回去狂啃。
或是凌晨偷偷摸摸,做电梯,溜上楼去酒店的行政酒廊大吃高级的马卡龙。
就又会让酒井一成觉得羞愧了。
在这场胃与良心之间的战斗里,酒井一成结婚这么多年,一直都有一种走钢丝一般的微妙的刺激感,在矛盾中痛苦而又快乐着。
“酒井先生,酒井先生,是您么?”
酒井一成听到身后传来的喊声,他转过身来。
都是每天生活在聚光灯下,艺术家和明星也是有微妙的不同的。
酒井一成的身价扔到好莱坞去也能算的上一线大腕,但在大街上却不是时时都会被粉丝给认出来。
尤其在海外。
很多人眼里,亚洲人都长的一个模样。
固然酒井一成胖的这么有特色,在本土以外的地方,被人们在街上认出来的机率也不算是多。
在纽约街头遇上了自己狂热粉丝的事情,肯定不是没有,但是嘛,也不是很常见。
“看来我的影响力又有提高了呢!”
酒井一成晃晃大肚皮,心中有些惊喜,也稍微有些紧张。
如果是要签名的话,肯定没有问题。
但是要是合影,答应不答应呢?
酒井大叔纠结着盘算自己抱甜甜圈的样子发到社交媒体上,被老婆抓包的可能性,转过头来。
映入眼帘的不是英俊的小帅哥,或者穿着花花绿绿的设计师T恤,牛仔超短裤,看上去就很有文艺青年气质的女粉丝。
而是一位跑在休假时做观光巴士,还在那里穿西装打领带,看上去就很装逼很可悲的商务人士。
“伱是?”
酒井一成一边在心中服诽,一边问道。
“丹尼尔·奥斯本。Scholastic出版公司欧洲区高级副总裁。”奥斯本伸出手来,“我们前年在戛纳曾见过面的,您还记得么?叫我丹尼尔就好。”
“哦哦哦,您好,您好。”
酒井一成抱着甜甜圈,艰难的伸出一只手来,和对方握了一下。
“您也是来百老汇参加今年的Scholastic百年颁奖晚会的么?”奥斯本问道。
“是的。”
酒井一成点点头。
高端艺术界是个很小很小的圈子。
全世界每年艺术品市场百亿级的成交额。
在世的,不在世的,有国际知名度的画家,全世界都算上也就大几百号,顶多一千来号人。
这百亿级的成交额百分之九十九,就是由这一千来个名字支撑起来的。
剩下的艺术们都在温饱乃至饿死的边缘徘徊。
一千人除去一多半的古人。
剩下的也就三四百号人。
基本上各种大艺术节,颁奖典礼,顶级双年展的嘉宾名单,就都是由主办方在三四百个名单上画圈圈。
搞先锋艺术的圈哪几个名字,搞古典艺术的圈哪几个名字,搞策展的的,又专门圈哪几个名字……
奥斯本会在这里车站碰上酒井一成是巧合。
但酒井一成会出现在「写作与艺术奖」的颁奖典礼上并不是巧合,就像顾为经会在树懒先生的艺术沙龙上,遇上新加坡双年展的策展人唐克斯,酒井一成会在学校健身房里遇上双年展的评委雨田力也,都算不上巧合。
第580章 潮牌与预测
除非像是班克斯这类玩的就是匿名。
玩的就是神秘感。
否则的话。
在圈子里混个三到五年,等时间呆的稍微久了一点后。
只要你的职业地位上去了。
那么大家彼此就会是个三天两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状态。
甚至有媒体说过一句名言。
类似威尼斯艺术节这样的地方,就是为顶级艺术家们每两年开一次的集体碰头派对。
酒井一成会跑过来美国参加今年出版社的颁奖晚会,倒还略微有点特别。
正常情况下。
酒井大叔这类会偏向于古典传统绘画风格的画家。
今天这种美国出版社举办的艺术晚会,在确定邀请嘉宾名单时,组委会画圈子是画不到他的头上来的。
圈上了,人家也未必会来。
这就像乔治·卢卡斯再有钱,《星球大战》再牛逼。
全世界所有的文艺电影节却都不太会请他。
威尼斯、柏林都不会。
戛纳给卢卡斯颁了个金棕榈,结果被一大堆影评人追着狂喷,说金棕榈变得“庸俗而堕落”了。
大家混的从来不是一个方向,非要强行圈在一起。
也没有必要。
只是比起卢卡斯和金棕榈奖之间的关系。
在艺术界。
酒井大叔反而是绘画方向更加严肃一点的那种。
他今年之所以跑来纽约,是带着特殊目的……肯定不是跑来过吃甜甜圈的特殊目的。
虽说在得知这個世界上竟然还有“国际甜甜圈节”这种东西存在的时候,酒井一成立刻感受到了一种由内而外的幸福。
让他对纽约好感大增,目前排在有比萨畅吃节的那不勒斯,与学校门口的小吃摊有海鲜饭和千层面廉价自助的马德里,成为了酒井大叔心中第四故乡的名单备选之一。
能不能正式入选,还得等他再吃两天再说。
然而,
他确实真的不是专门为了吃甜甜圈才跑到纽约来的。
一来。
「写作与艺术奖」是一个主要面向于未成年孩子们的学生奖项。
孩子的世界,往往不会有那么多复杂的区分。
对写作与艺术奖来说。
它到底会被媒体归类为是严肃艺术类奖项还是通俗艺术类奖项,这之间的界限差别远远没有其他同类奖项那么大。
有些时候。
甚至还会请美国总统或者UFC的格斗冠军过来呢。
二来。
酒井一成坐飞机飞到纽约,他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参加今天晚上出版社的颁奖典礼,他主要是跑过来为本土前辈村上隆,下个月在纽约的艺术活动站个台。
纽约算是村上隆的一个艺术粉丝的大本营了,村上隆在东京艺美取得博士学位以后,曾经立足纽约,批评日本传统审美长达十年之久,而后才逐渐发展日本文化和西方文化相互融合的美学道路。
酒井一成希望能够成功的和村上隆取取经。
再顺便今天出版社的颁奖晚会后,与简阿诺插画工作室来谈谈合作的。
颁奖典礼,艺术节,艺博会,它们是小画家们千军万马闯过独木桥你死我活的成名战场。
等到了酒井一成这个地位以后。
格局就不同了。
当然纵然不是战场,还是多少逃不出“名利场”这三个字眼,大画家们也会为了顶级美术展上谁能获奖,谁没获奖,而撕逼对喷。
但是某种意义上。
这里也是一个大师们恰谈合作的好地点。
尤其是如果是跑来做评委,或者参加的是艺术节上的非竞赛类单元,没有直接利益冲突的情况下。
那更会是合作远多于冲突。
甚至当成了每年一次的公款度假,见见朋友的场合。
酒井一成和简阿诺就是这样的关系,有商业公司的代表做为中间人,要拉着他们一起谈谈商业上的“未来愿景”。
两三百年前,严肃艺术家和小报的商业插画家,完全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两拨人。
但从五六十年代以后。
在整个西方艺术世界,严肃艺术和娱乐艺术之间的区分已经开始逐渐模糊了。
艺术家也不再能泾渭分明的归为单独的某一类。
维多利亚时代,人们很难想象在报纸上画讽刺漫画的小画手,能成为王室的座上宾。
二战前你也同样很难想象,给美国大兵画那种会喷在轰炸机,贴在军营柜子上消遣寂寞的金发大波妹,搞软色情擦边球的PIN—UP(美国军营招贴画)画手们,会和杰克逊·波洛克这样的名字,出现在同一本艺术教科书上。
但是到了当代以后。
艺术家的品类分割就已经逐渐溶解了。
在高端大咖的身上。
这一特征表现的更加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