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人、赞助人和画家是一种关系。
经纪人和画家又是进入到了另一种维度层面的关系。
理论上,她们是职业生涯里最亲密的伙伴,关系最亲切的利益共同体。
没准……嗯,考虑到欧美的离婚率,再考虑到艺术界可能是这个基础上再乘个很大的数。
用不着没准。
从统计学的角度来说,一位西方知名艺术家和他的经纪人的平均合作年限,是会显著的长于一位艺术家和他老婆的婚姻持续年限的。
不恰当的比喻——画家和助理可以是一夜情,不合适就换,画家和经纪人却是郑重的婚姻关系。
范多恩喜欢把他的助理搞上床,三天两头换大波助理。
但他就算精虫上脑,也不会三天两头换经纪人。
恰恰相反。
范多恩对他的经纪人是非常的尊重,且非常的亲密的,不是上床的那种亲密,是尊重的亲密。
在媒体眼里。
公众场合表态时,经纪人完全可以等价于画家本人。
她可以为了侦探猫去和别人抢合同,可以提供给她创作建议,甚至不惜变得“市侩”一些,去规划符合绘画风格的插画题材,去想办法联系唐克斯馆长这种双年展的策展人,搞私下游说。
艺术行业并不那么干净。
你想为自己的画家铺平前路,就得去抢,去拼,去做一些没准会“弄脏”你的手的事情。
这些都是一位优秀的经纪人应该去做的职责。
一个伟大的男人背后,往往有一个伟大的女人。
一个伟大的画家背后,在现代的艺术市场,也必须拥有一个刚强而有力的经纪人。
但是。
自己跑去当评委,依旧是过界了。
她知道如果出版社知道自己是侦探猫的经纪人,就算美国人再豪放、粗线条,也不会发出这样的邀请的。
虽然艺术行业灰色地带到底在哪里,并不明显,游说和内幕交易的区分,也在伯仲之间。
虽然这个行业里绝大多数人,都拥有灵活的底线。
虽然没有人会觉得,她喜欢侦探猫,是为了左手倒右手洗钱、割韭菜。
虽然可能外人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虽然……
……
但过界就是过界了。
伊莲娜小姐不能自己骗自己。
这是她心中的原则。
再如何巧舌如簧,有一件事是无法回避的——评委拥有自身的主观倾向性无可避免,但任何一套评价体系,如果有人又做评委,又做选手。
一边比赛,一比当裁判。
这套评价体系就会变成一文不值的笑话。
《油画》杂志有很多缺点,但安娜认为,这是杂志社能够历经一个世纪的风雨,依旧能够伫立到今天,最重要的一条价值观。
如果她在这件事上妥协。
她又和布朗爵士,有任何区别么?
第529章 花意
远方,熙熙攘攘的国际游客忽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奥斯本扭头望去。
便看见有一辆八匹马拉着的巨大花车,顺着城镇小巷的中央砾石路面,自远方驶来。
拉车的每一匹马的皮毛都是白色。
还用纸板和鹅毛羽管在马背上装饰出了飞翼的造型。
仿佛是神话中,乘载着女武神的飞马。
唯一不同的是。
奥斯本想象着的女武神的出场应该是配着作曲家理查德·瓦格纳那种恢弘宗教感的管弦交响乐,而非是《波西米亚狂响曲》的摇滚乐。
他侧耳听了片刻。
听出了那应该是兰伯特的版本,这位第八季美国偶像的亚军曾担任过一段时间皇后乐队的联合主唱。
“呵,都不如乡村路好听。Country roads take me home……多带劲啊。”
奥斯本哼哼了两声他的挚爱民谣。
可惜。
伊莲娜小姐似乎对他的提议并不是很感冒。这让奥斯本失去了一展歌喉的兴致。
他也发现了游客的欢呼声从何而来。
就像高中舞会或者乡村音乐节,最大的腕,最热辣的姑娘,往往会最后压轴出场。
这架大游行花车上的妹子,明显应该是今年这届水仙花节的最终水仙皇后的有力竞争人选。
九头身,大长腿。
穿着性感又大胆的露脐装,正在不断的对着四周的游客们做出各种互动的手势招呼。
看身段可能是专业模特出身,这只花车也应该经历过专业的舞台设计。
确实比之前那些本地大学生和居民团体凑热闹临时搞出来的小作坊式的游行花车,要更加吸睛许多。
看着花车上的妹子朝这边一个小飞吻。
奥斯本也忍不住,轻轻的吹了个小口哨。
他曾有些好奇。
伊莲娜小姐竟然会对这种热热闹闹的节日感兴趣,后来详细的了解过以后。
安娜既非游客,当然也非选美小姐。
她是评委。
安娜在每年水仙花节举办的小镇附近,拥有大概2650英亩的山野林场,以及一个小的南瓜庄。
因为都是自然林场,经济效益倒也不多。
不过历史很长,她们家族拥有这些土地,已经超过两百年了。
安娜是这里的居民自治会的委员。
姨妈认为,多和土地附近的小镇居民,近距离的接触接触,对治理名下的财产有好处。
所以从那时开始,就常常会参加各种各样的本地活动。
伊莲娜小姐保持了这个姨妈留下来的传统。
连拉大花车的马,还都是从她们家的庄园里借的,驾车的也是庄园的林场看守。
奥斯本有点遗憾。
要说到与“民”同乐,如果是安娜跑去往那辆花车上一坐。
完全没必要穿露脐装,也能体会一把掷果盈车的感觉。
不。
即使现在。
安娜只是简简单单的坐在路边卖冰激凌的僻静小摊上,明显也难以避免大家有一颗飞蛾扑火般勇敢冲锋的心。
不断有人想要溜达过来。
试试又不要钱,万一拿到了手机号码,那岂不是活活美死。
一個脸上写着“我是意大利或者西班牙人”的拉丁裔小帅哥,高举着手中的水仙花,就以堂吉诃德冲向风车般的无畏和勇气,朝这边小跑了过来。
可惜的是。
勇敢的堂诘诃德小帅哥,还没等他成功的摸到风车的裙摆,就被人给摁住了。
都完全不需要奥斯本去做什么。
距离他们两个人十米开外的一位正在玩手机的微胖路人大妈,忽然放下了手机,敏捷的好似NBA防守队员一般,张开了双臂拦在了对方的身前。
拉丁帅哥脑袋上正冒着春心萌动的粉红色小桃心呢。
朝绝色妹子跑着跑着,就一头扑进了胖阿姨的怀中。
“要送我花么?”
望着胖阿姨露出慈祥的微笑,小帅哥直接就在风中凌乱掉了。
奥斯本看到这一幕,差点笑出了声。
他知道,那应该是安娜小姐四周隐入人群的安保团队的一员。
安娜曾经跟管家说,她不想永远的生活在防弹盾牌所组成的泡泡里。
但其实这种事情,她不是不想,就可以改变的。
算是某种幸福的烦恼吧。
童话书里的公主,只有生活在童话的粉红色泡泡里,才能所向无敌。
而安娜这种现实里的公主。
从她出生那一刻,就生活在财富所组成的巨大泡泡里,无非是有形的泡泡,还是无形的泡泡的差别而已。
当随随便便一颗子弹,就能造成十位数起步的财产继承权旁落的时候。
对某些特定的人群来说。
刺杀她的收益,未必就比刺杀肯尼迪的收益来的低。
世界上到底是想要追求安娜的人多,还是想要绑架安娜的人多,还真的是一个非常难统计清楚的问题。
安娜可不是顾为经这种光头上门,就要活着提心掉胆,时刻准备全家开润的小卡拉米。
当她接到威胁信的那刻。
即使没有任何实质证据,表明真的有针对她的阴谋实质性的存在。
整个围绕着她的庞大安保团队,就已经开始运转起来了。
超级富豪的保镖团队,不是很多人所想象或者美剧里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