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昭被这四人拦下,恍惚中认出他们身份。
竟是师妹头些年在山上落草为寇的时候,无意收下的几名弟子。
他们本身武艺不弱,却敬佩师妹为人手段,还要学习戚家刀法,故而都拜入师门。
说来可笑,四人岁数和师妹差不了几岁,却甘愿自降一辈,甚至为逃避朝廷追捕,还都改了名字。
尤其大师兄丁修,武艺更是极高,比他陆文昭还要厉害。
丁修、丁泰、丁翀、丁显。
四人按陆文昭要求,丁白缨亲笔写信,请他们进京帮助信王登基。
可现在……
陆文昭怔怔的看着四人,想要说话,却发现失去语言能力。
大弟子丁修见状,是真急眼了。
他将硕大的苗刀放地上一戳。
“到底怎么了!陆文昭,你他妈倒是说句话啊!”
情急之下,丁修连师伯都懒得喊了。
毕竟以他的武艺,秒杀面前的陆文昭有些夸张,但击溃对方轻轻松松。
再加上双方有些情敌关系,故而一直不太看上对方。
一旁的丁翀、丁显见状,赶忙阻拦。
“哎呀,大师兄,你喊什么!”
“没看到京城发生爆炸,师伯浑身狼狈。”
丁翀是个姑娘,见陆文昭说不出话,走过来从背囊里拿出几颗枇杷。
“师伯,咱老家枇杷熟了,你快吃些润润喉咙,给我说说,师父到底去哪里了?”
陆文昭看到这枇杷,竟像看到丁白缨一样,再忍不住心中悲伤。
他浑身一软跪在地上,哇哇哭出了声。
“你们师父,我的师妹……已经……死了……”
第617章 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景仁宫内。
等太监收殓了丁白缨的尸身和首级后,地上只剩下一摊血迹。
朱由校看的烦躁至极。
丁白缨死了,估计再无法查出是谁要刺杀朕的皇子。
魏忠贤?
客印月?
还是另有其人?
又或者……
幕后主使是朕的皇后张嫣?
经历了爆炸之事后,朱由校的精气神再次衰弱,只感觉想着这些事情头疼欲裂。
将秦良玉和魏忠贤都打发走后,他迫不及待要去坤宁宫看看任贵妃和儿子朱慈炅。
这两人近年来可是他的心头肉啊,无论如何不能再次出事。
“梓潼,既然此间事了,咱们一起去看看炅儿如何 ?”
朱由校挤出笑意,颇有些害怕的看着张嫣。
刚刚张嫣表现出的冷静,让他感觉这媳妇儿越来越陌生。
陌生到,甚至连靠近她都有些不敢。
“炅儿?”
听到朱由校提起朱慈炅,张嫣脸上划过几分不忍。
又见朱由校已转身迈步离开,终于叹了口气。
“陛下,不用去了!”
“嗯?”
朱由校一愣,顿时转身。
“梓潼,什么意思?”
张嫣默默站起了身。
“妾身骗了你,只有任贵妃去了坤宁宫,炅儿却不在那……”
朱由校浑身一个哆嗦。
“梓潼……不,宝珠……不,张嫣!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张嫣脸上遗憾之色越重,指了指身后。
“炅儿在那,陛下……哎……您还是自己去看吧。”
朱由校听闻,整个人都要疯了。
孩子就在景仁宫里?
难道刚刚的刺客已经得手,并将朕的孩儿害了?
他疯了一样冲进大殿,片刻就想起一道男人凄厉的哭喊。
殿外的宫女太监们闻声,全都吓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娘娘……”
陆令萱是第一个发现皇子早夭这件事的,担忧的看向宝珠。
她真怕皇帝一怒之下,牵连宝珠遭殃。
“你们全都退下吧。”
张嫣却疲惫的挥了挥手。
“娘娘……”
陆令萱又张了张嘴。
“退下!”
张嫣冷声怒喝,陆令萱再不敢犹豫,只好带着所有人慌忙离去。
当景仁宫只剩下张嫣一人后,张嫣无力的再次坐了回去。
初夏的日头,在爆炸过后就消失不见,只剩下乌云漫天。
大雨似乎即刻要倾盆而下。
张嫣看着天上的乌云,心中一叹。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难道这大明江山,真的要灭亡了吗?
似乎为了回应张嫣,天空猛然打起一道惊雷。
哐啷!
大雨倾盆而下,淋湿了皇后凤袍。
张嫣依旧静静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贱人!贱人……”
不知过了多久,朱由校终于止住哭泣,踉踉跄跄的从大殿内跑出。
他怀里抱着一个娃娃,刚刚满月,面色惨白,七窍流血,显然已死去多时。
朱由校在经过大殿门槛的时候,因为太过惊怒交加,被门槛绊倒,整个人摔了下去。
而他怀中的孩子也脱手而出,直直摔落到张嫣面前。
“炅儿,炅儿……”
伴随着大雨倾盆,见儿子摔在水泊之中,朱由校疯了一样爬起冲去。
他一把抱起儿子,又捡起陆文昭丢下的绣春刀,霍然指向张嫣。
“贱人!告诉朕,到底是谁害死了朕的炅儿!是不是你,告诉朕,是不是你!!!”
朱由校已彻底疯狂。
面前的张嫣胆敢说一个是字,他定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我的儿子啊!
我老朱家的龙子龙孙,全都死了!
没人知道,近年来他已不能行事,炅儿再死了话,他彻底绝后。
“我?”
倾盆大雨之下,张嫣转头看来,目光沉静。
“呵呵……”
她没有回答朱由校的话,而是反问。
“陛下,痛吗?四年前,妾身也是如你这般,痛到了极致,抱着我那可怜的孩儿!”
“你……”
朱由校低头看看怀里的儿子,再瞪向张嫣,手中的刀再次往前一伸,直接伸到张嫣脖颈之间。
修长白皙的脖颈,顿时被划出一道血痕,鲜血被大雨瞬间冲刷干净,再次流出再次冲刷,周而复始。
“张嫣!朕在问你,是不是你害死了朕的儿子,不是你的话,又是何人?”
朱由校咬牙切齿,“朕要疯了!朕已经疯了!你回答朕,不然朕活活劈了你,如同陆文昭劈那白缨一般……”
“哈哈哈哈……”
张嫣却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皇上啊,皇上!你还要杀我?”
“四年前,你带着魏忠贤、客印月来坤宁宫,根本不是为了看望我和我那可怜的孩子,而是也要杀我对不对?”
“若非我及时将凤印交予客印月代掌,若非我装作可怜害怕,我早已死在那年,你说是也不是?”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