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兴估摸着唐骏现在肯定反应过来了，第一位选手和第五位选手，这俩都太适合他发挥了，而他本就想着洗白，也自然就心甘情愿的往里跳。
不同于第一位选手时的丝滑小连招，最后的反扑风格就比较粗暴了。
唐骏借着选手的情况来直接承认自己造假，又诚心道歉，再直接开炮自己是沽名钓誉的帮网站引流。
只是，如同第一位选手时的消解。
——不要喊我师弟。
特写镜头，证书撕吧撕吧，彼此的关系不见了。
画面里的年轻创业者没太多表情，十分从容：喊我俞总。
俞兴知道自己的词，但此刻再看竟然也觉得当时的应对真是棒极了！
这要是再来一遍，自己也不一定能想出来啊！
屏幕里正在播放“应然”与“实然”这一段稍长的论述，但手机上已经有了来自徐欣的通知，土豆网有了购买的意向。
俞兴一边欣赏着“我只是指出问题”，一边同样通知制作人。
节目没有放完，不管是忽然多起来的短信，还是百晓生版面掀起的“我只是指出问题”帖子，又或者土豆网的购买意向，一切都证明……
《非你莫属》的首播十分成功！
屏幕里的师兄弟已经分出胜负，画面一转，现场的专家给出了自己的总结。
“刚才俞总说的很好，他说应然会逼迫实然的变化，因为我们大家期待现实更好，这种期待就带来了实际的动力，这也就是我想说的——理想倒逼现实。”
“我很欣然俞总的这种心态，罗曼·罗兰说过，‘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我不觉得俞总会意识不到他做的事没那么讨好，但他依然在做。”
“司马迁写史记有《刺客列传》，他对于荆轲、专诸等五位刺客有个评价——此其义或成或不成，然其立意较然，不欺其志，名垂后世，岂妄也哉。”
“就是说，这些人做事或许能成，或许失败，但他们的意志非常坚定，这种成与不成不会影响到他们的信念，而如此的事迹与人物注定会被大家记住，难道是虚妄的吗？”
“俞总，他在我看来就是这样的——商业刺客！”
现场掌声雷动，唐博士神色黯然，俞刺客依旧沉静。
当然，这就是剪辑的魅力了。
俞兴接到过徐荣轩的电话，知道节目组有补录，但这么一段的效果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真的很不错啊，团伙的作用此时此刻彰显的一览无余。
商业刺客，商业刺客……
俞兴有些啼笑皆非，这玩意算歪打正着么？
过山峰才是真正隐藏在暗处的刺客。
一定得藏好喽。
首播结束，连带着百晓生的网站用户注册都迎来一些小小的增长。
俞兴顾不上回味节目，迅速的与电视台、土豆网敲定会面时间、地点，为防夜长梦多，一个放在明天上午，一个放在明天下午。
这样的话，如果土豆网足够理想，之前赞助节目的钱就能回来，而且，用来吸引招聘精英的百万年薪也直接从这里面出了。
俞兴这个时候忽然想起毕胜听到红隼投资时的问题，不是问钱，而是问资源。
这次节目互联网版权的内部迅速消化正是投资人资源的显现，如果没有徐欣从中沟通背书，这个事肯定没法那么顺利。
可是……
节目确实需要效果啊。
手心手背都是刺，还是得刺下去啊。
不能辜负专家的总结，立意较然，不欺其志……
次日上午九点钟，俞兴带着法务见到了制作人徐荣轩等人，落实节目的版权采购。
只是，法务简单审核合同之后，他悄悄的询问了老板，本次采购的公司好像似乎大概应该不是电视台那边。
俞兴这才猛然的晃了晃神，嗯？我不是二道贩子？我是三道贩子？
他又悄悄的把问题抛给出面的徐荣轩。
“俞总，你放心吧，传媒公司有电视台的股份，这个节目本身就是公司先卖给台里，然后再采购版权，那边还有公章盖着呢，没必要搞假的。”徐荣轩拍着胸脯打包票，又解释道，“今年要搞制播分离的改革，我们属于先试试水，是得到允许的。”
紧接着，徐荣轩便是“独立制作人”“积极性和创造性”“深耕”“跨界”“触网”等一连串不太让人能听懂的词语。
但俞兴确定了一件事，自己确实三道贩子，面前的这位才是二道贩子。
“徐导，我没别的意思，既然是这样，价格得变一变。”
徐荣轩立即皱眉，以为面前的年轻人要压价。
然而，俞兴认真的说道：“这节目别人不支持，我得支持啊，我们再加一百万，徐导，什么都别说了。”
徐荣轩深深的看了年轻人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俞总，你也不容易啊。”
随即，他点头道：“好，那就这么定了。”
第150章 事发
贩子理解贩子，利润转包利润。
八百万逆向砍成了九百万，合作的双方自然关系更加热络。
俞兴顺势又和徐荣轩提了个小要求，希望他下午能和自己一起与土豆网谈谈合作。
徐荣轩十分惊讶俞兴的做事效率，没想到他找下家竟然就放在今天下午，但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花花轿子众人抬，俞总这个人也没那么尖锐嘛。
作为庆祝，午宴难免小酌几杯。
徐荣轩收钱办事，下午还要干活，不愿多喝，但他兴致很高，谈及《非你莫属》的首播，昨天晚上黄金档的收视率最高飙至1.058，排名全国同一时段综艺节目的第三名！
全国范围的综艺节目第三名！
徐荣轩报了数据，连连感叹：“黑马，这是一匹黑马啊！”
俞兴听到这里，笑道：“台里把黄金档时间都给我们了，怎么能算黑马呢。”
“这个黄金档是因为有唐骏，他自带了流量和话题，这才放上去试试，如果不行，后面很快就会被调整，但是，虽然唐骏和你的那段确实收视率最高，中间也还是稳定的。”徐荣轩摇头道，“你知道台里怎么说的吗？”
他“啧”了一声：“台里主任很纳闷，他问了我一句，这也算综艺？”
职场招聘节目也算综艺？
徐荣轩说到这里又笑道：“我就说他老土，我说这个叫‘真人秀’，当然算综艺。”
俞兴竖起大拇指，确实，这位制作人的定位还是很清晰的。
是真人，是真正的BOSS和真正的求职者，来自现实，但同时又放大了冲突和矛盾，是高于现实的一场秀。
他说了句：“徐导，我谈起商业啊、互联网啊、公司啊，我都是认真的看法哈。”
徐荣轩乐呵呵的说道：“你认真是好的，我们也需要你认真，嗯，就是私底下……”
他想了想，倒是劝了句：“俞总，私底下其实可以多联络，你们心里有個谱，台上是秀，你们台下交朋友嘛。”
俞兴自无不可，决定把这样的活交给更合适的人，后面就得带着钢铁董事长来当现场观众了，免得出现突发情况，自己却没有帮手。
台下交朋友，不打不相识嘛。
下午同样是交朋友时间。
俞兴带着徐荣轩一起见到了土豆网的副总裁蔡博超，向他介绍了《非你莫属》的节目制作人。
蔡博超很热情，没想到徐荣轩也会一起过来。
只是，两边的寒暄结束，蔡博超上来就对俞兴的报价砍了一大刀。
“1400万，俞总，徐导，这个价格是不可能的，太高了。”
“千万之上都没法谈，因为有徐总，我也不想说虚话，这就算打对折，我回去都得申请。”
徐荣轩听到具体的价格，忍不住斜瞥了一眼面色不变的俞兴，伱这转手报价怎么比我还狠一些？
俞兴乐呵呵的把话说给两边听：“是啊，徐总是咱们两边共同的投资人，有她在，咱们说话都可以直接一些，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徐总，我最先找的肯定是优酷那边，听说优酷快上市了，对好的内容比较看重，我对我们节目是很有信心的，昨天首播就是全国同时段的综艺第三了。”
徐荣轩转着念头，一方面是白纸黑字的合同已签，一方面是俞总能找到下家有中间人脉的资源，还有一方面嘛……上午多出来的一百万不能落在水里不听响啊。
蔡博超连连摇头，笑着举例道：“俞总，我说的都是实诚话，你不用提优酷，你去找优酷，它那边才更加难谈，互联网版权的价格本来就便宜，《金婚》你看过吧？《士兵突击》你看过吧？它俩才3000块钱一集，今年的《大秦帝国》是搜狐独家的，那边已经谈妥了，也才2.5万一集。”
他继续说道：“我给的这个价，一是有徐总在，二是我看到内容确实不错，三是考虑到了未来一段时间的涨价因素，四嘛，确实也有优酷这种竞争对手的衡量，我是诚心诚意的。”
俞兴见这位说的井井有条，陷入让位的沉默。
徐荣轩当仁不让，务必要让金主感受到多花钱的作用，也不希望这件事往后拖，自家的钱还没到账呢。
他缓缓说道：“蔡总欺负俞总不是业内人就算了，怎么还能当着我的面这样说？”
蔡博超诧异：“徐导，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金婚》和《士兵突击》确实是3000块钱一集，但那是去年的价格，《大秦帝国》是搜狐的网络独播，价格也确实是2.5万一集，但是，它在卫视是陕西、东南、河南、河北四个台搞同步首播，这价格当然上不去！”徐荣轩虽然方向不同，却是真正的业内人。
蔡博超连连摇头：“《大秦帝国》就算没那么多电视台，它价格也高不了太多，就《非你莫属》现在只一个首播的情况，我们愿意出700万已经是溢价了！”
徐荣轩提高声音：“你不用非拿《大秦帝国》说事，高希希正在搞的新三国，你知道不？它的互联网独播正在谈着呢，现在一集的价格差不多15万！你不信就去打听打听！不要搞那些老黄历！”
蔡博超眼神闪烁。
徐荣轩底气十足的说道：“我跟俞总说了，我说可以捂一捂再卖，价格还能卖更高，我们后面还有货，我们东方卫视又不卖首轮，也不搞分销，可以说线下是独一份，线上也是第一份，这有什么好急的？”
他转头看向俞兴：“俞总，我就说，咱们再等一等，不用考虑徐总的因素，不要搞什么内部消化。”
俞兴微微的叹了口气。
蔡博超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心里在考虑这桩买卖的情况，各类版权确实在水涨船高，今年表现的很明显，只能说大家拿出来说的都是有利于各自的现状。
俞兴也在观察土豆网副总裁的反应，这时候说了句：“蔡总，既然大家的心理价位差那么多，那就……不聊了，晚上我做东，买卖不成仁义在。”
这当然是想拉扯一波。
各路作品的版权已经有涨的趋势，但现在还没涨起来，综艺作品还要滞后一些，不过也没两年了，像什么《华夏好声音》那种很快就是以亿计算的互联网独播价。
“俞总，生意就是谈的嘛，我也是认可咱们节目的价值才愿意过来，说实话，你们这节目还在录，你这一屯，风险也就大了。”蔡博超在商言商，“这种采购也不是小数目。”
节目效果与时间的关系其实是电视台、二道贩子与潜在买家共同的担忧。
三道贩子还行，但他从心里不想拖这个时间，资金只要进入百晓生也能起到放大的作用，就像红隼的钱从A轮进再从B轮出，那是可以增值的。
俞兴短暂思考两秒，玩笑着说了句：“谁不想没风险的赚钱啊？小数目不小数目的，那都是投资人的钱，徐总都愿意介绍，你蔡总忧虑什么劲？”
蔡博超被逗笑了，一拍腿：“俞总，你这话……也不全是徐总的钱啊。”
“电视台给内容，我做做公司的营收，你做做网站的数据，我明年拿C轮，你明年冲美股，这就是徐总想看到的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还在这左想右想的。”俞兴煞有介事，皱眉说道，“这样吧，蔡总，你今天晚上再考虑考虑，我们还有一期，你再看看这期的效果。”
他给了个最后的价格：“如果你觉得行，咱是内部消化，给你打个九折，如果你觉得不行，我再找优酷、搜狐、酷6网他们谈，咱们也不用多费工夫。”
蔡博超面露为难：“俞总，我很有诚意，你说话也很实在，七折，这个价格已经很顶了。”
俞兴摇头：“蔡总，你总得让我赚点，不然我忙活来忙活去的干嘛呢？我又得给节目出主意，又得卖力当嘉宾，后面还要继续做节目效果，大家都有的赚，这生意才能长久，眼看着明年东方卫视这边就要搞‘制播分离’了，大家又不是只做这一次的生意。”
蔡博超心中一动，东方卫视有改革的动静是听说了的，现在这个时间看来就确定在明年了。
他笑道：“俞总，大家都是自己人，你最后给个折扣，我晚上再和同事们商量商量。”
俞兴看向制作人，征求意见：“徐导，你看这个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