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秉棠还有些不理解:“清冷校花类型在大学里还是吃香的。”
“你懂什么!”
面对自己儿子陆启东就不客气的训斥道:“那是你们的看法,我们这些当长辈的,还是喜欢晚辈能够活泼一点!”
项小惠的妈妈,也就是宋时微姨母的陆琳,看到大家都在“批斗”妹妹,出来帮腔说道:
“这也不能怪小曼,宋作民工作那么忙,她一个人既要工作又要管孩子,稍微严格一点也能理解。”
“前两天小曼还和我聊了在国外读书的一些注意点,可能也动了把微微送出去的心思。”
“这些都是小曼在处理,宋作民有帮过一点?他来过个春节,初三就走了……”
“老宋是领导,他要值班的!”
陆启东打断插了一句。
“我不管他是不是值班,这总能看出来他对孩子和家庭的关心不够吧,大哥你不要总是把矛盾归咎到我们女人身上!”
陆琳也是大学教授,不仅嘴巴很能说,而且很善于搞男女对立,很快就把陆启东驳斥的哑口无言。
“好了好了!”
最后,还是外婆出声终止了争吵:“这么说,微微可能过一两年要出国读书了?”
“我感觉是。”
陆琳能感觉到妹妹话语中的倾向。
说来也奇怪,虽然大家对于陆曼教育子女的方式,或多或少的都有些看法。
对于宋作民和陆曼的夫妻关系,大家都能看出些端倪,但也无能为力。
但是对于“送微微出国读书”这件事,难得的保持高度一致。
陆秉棠:就来普林斯顿呗,我有好几个哥们都留校了。
刘鸿渐:沃顿商学院也不错。
陆启东:先申请看一看,微微英语好,雅思分数应该不会低。不行就先去教会大学过渡一年,然后再申请就要容易得多。
……
楼下,在讨论着宋时微的未来。
楼上,在讨论着宋时微的现在。
“你想回广州,难道是为了和陈着一起过情人节?”
尽管面对女儿,但是陆曼语气生硬的像在审问犯人。
不过宋时微已经习惯了,她端正的坐在床沿上,神情平静凝固着一种优雅的美感。
即便本身不爱喷香水,但是人们总觉得这类女孩子身上一定散发着桂花的幽香。
“是。”
面对母亲的责问,宋时微并没有撒谎,清亮的眼眸中也没有一丝犹豫。
“啧!”
陆曼眉头又下意识的皱了起来。
这个回答在意料之中,但她仍然有些烦躁。
没办法,陈着现在离她理想中的女婿标准还有很大差距。
尤其今年和家人聚会的时候,陆曼看着家族里的小辈,包括他们的对象都是国外名校学生。
每个人好像都顶着金光闪闪的title。
这让陆曼原来略有些松动,打算让闺女和陈着试着相处看一看的念头,再次如坚固城墙那样闭合起来。
毕竟微微那么优秀,最后居然和一个窝在国内折腾小网站,都没有去国外深造过的男生在一起了。
陆曼都不好意思对外介绍身份。
所以当收到陈着寄来的香奈儿小包,陆曼不仅打算退回去,还把陈着定义在【同学】这个范围之内。
至于放宋时微回广州过情人节,那就更不可能了。
“微微。”
陆曼紧挨着女儿坐下来,抓着宋时微的小手,强迫自己以语重心长的方式进行沟通。
“你看那些哥哥姐姐和他们的对象,很多都是藤校毕业,工作后的起点也高,陆秉棠才几年就是香港花旗的主管了。”
“我不是说陈着一定读不了藤校,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你们先以朋友相处,恋爱关系不要早早的明确下来,今年的情人节也不要一起过了。”
“妈妈查了一下,明天晚上在香港有一场EricMaskin的讲座。”
“马斯金你知道的吧,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很著名的世界形势分析家,妈妈明天陪你去听听人家的高论。”
……
为了破坏两个年轻人的情人节约会,陆教授好像已经做好了所有安排。
宋时微平静的看向母亲。
陆曼毫不退缩,甚至咄咄逼人的反过来直视闺女。
陆曼之所以如此的理直气壮,就是因为她始终觉得“我全是为了微微,即便她现在不理解,那也没有关系,反正听我的就是了”。
“我是她妈,我还能害她?”
在类似这些心理暗示的引导下,好像不管做什么都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陆曼式”母亲就是这样的,她们在很多事情上只认定自己的判断。
实际上她根本不懂自家的女儿,也没有打算倾听女儿的心声,甚至从没想过了解一下女儿产生喜欢的过程。
就是她觉得不合适,那就必须采取措施。
“你觉得陈着现在还不够优秀,是吗?”
宋时微突然轻声问道。
“怎么说呢。”
陆曼摇了摇头:“在你现在接触到的男生里,他可能还不错,但是稍微扩大一下范围,他就显得平平无奇了。”
陆教授把“现在接触”这几个字加了重音。
她认真的分析过,为什么闺女会喜欢陈着。
最根本原因就是微微认识男生的途径太少,所以出现一个相貌和口才不错,学习能力和社交能力都还行的男生。
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动心也能理解。
“如果你当初不为了陈着留在广州,就算不去国外,先去北大读两年本科。”
陆曼至今想起来这件事,仍然有些意难平:“见过了真正优秀的男生,你就发现陈着和他们比起来……简直和稻草一样随处可见。”
纵然陈着的事业还没有完全的爆炸式开花,但以他目前的成就来说,绝对不是稻草一样随处可见。
陆曼也知道这个评价不太客观,她以为微微会和自己进行争辩,详述陈着怎么怎么厉害。
但是等了一会,女儿好像并没有那样做。
陆教授自己也有些错愕。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闺女眼中的失望、难过和压抑。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乌云住进了身体,哪怕晴着天也觉得胸闷。
陆曼一愣,她先反省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
可是随即“母亲的自尊”还有“长久以来的控制欲”,又让她产生一种“自己付出很多,可是丈夫和女儿”始终不理解的挫败感。
恼怒之下,她终于不再语重心长了,而是恢复了在家里时那种强硬的沟通方式。
“怎么?”
陆教授紧迫的盯着闺女:“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就是在一个小圈子里待久了,坐井观天,结识不到外面优秀男生。”
“以后,你还是要和小惠小棠一样,出去走一走见一见的……”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陆教授透露了对闺女的下一步规划,并且丝毫不容辩驳和质疑。
宋时微低下头,目光落在地板的阳光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阳光正慢慢从屋里退去。
退得那么慢,期间还有好多次停顿。
如同一种哽咽。
耳畔,仍然传来母亲的通牒和威胁:
“陈着这样的男生我见过很多,前期靠着运气取得一些成就,但是看他到处花钱买奢侈品的举动,就知道没有什么理财能力。”
“你可能不相信,咱们就拭目以待。”
“但是明天你不要想着回广州了,不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的,哪怕闹起来也不怕。”
……
宋时微没有闹。
一来她这种性格,并不擅长和人吵架。
二来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尤其还有年迈的外婆,不想让大家担心。
三呢,在成长中时时刻刻面对一个控制欲极强的母亲,宋时微被迫养成一种“默默经受委屈,但是顾全大局”的能力。
就像封建时代的“大妇”,为了整个家庭的和谐,她会接受和消化一些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
尽管外表看起来好像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但是,她并非没有自己的坚持和个性。
比如说在感情方面,sweet姐的原则性相当高。
前世没有遇见喜欢的男生,她就一直没有结婚,不然哪里会有李建明要死要活纠缠的机会。
“知道了。”
宋时微轻轻站起身,只是散发出来的气息,漠然的像一片遥远而独立的天空。
陆曼并不在意这些,只要闺女听话就行。
微微现在就是年纪太小,等到她以后多见识一些出类拔萃的同龄人,就知道自己说的没有错了。
我是她妈,我还能害她?
“吧嗒~”
这是宋时微扭开金属把手的声音。
不过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脚步顿了一下:“妈,你觉得我是因为陈着才不离开广州的吗?”
“不然是为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