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美利坚魔幻人生 第333节

  “不是的,每个人都是不完美的,哪怕你不是那么完美,我们仍然把你视为好朋友。”

  成大器拉开窗户,风从外面灌了进来,吹散了忒弥尔的头发。

  “我恨你!”忒弥尔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或者说,她只是在诉说着自己的内心。

  “那我把窗户关了,你不恨我,可以吗?”

  成总啊成总,他是装糊涂的天才。

  “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成大器不想搞那些玄之又玄的话题,这点是男性视角和女性视角的差异。

  如果从修养的角度看,他完全可以照顾忒弥尔的情绪,但由于他们的关系很复杂,成总没法做一个亚撒西沙比男主。(亚撒西:温柔善良你好我好的)

  黑发富婆指着窗外,低声说道。

  “大概从十一岁开始,我就一直想死,安眠药、洗衣粉我都试过。

  但我们家的家庭医生很厉害,我身边还有二十四小时不离身的随侍,每次割腕后,不到二十分钟就能被缝好。

  后来我就想跳楼,你看,这么高,只要跳下去,几秒钟就死了。”

  一般而言,当男女之间的关系进行到‘互换伤口’的状态,就相当于一条狗对另一条狗露出了肚皮。

  忒弥尔不是狗,她只是试图让成大器理解她的荒谬与煎熬。

  “错了,掉下去起码要半分钟,这半分钟你会在楼下的每一层看到其他人的生活,意识到每个人都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狼狈。

  然后你就不想死了,但这时候后悔已经没有意义。”

  成总的故事也就是糊弄小学五年级的水平,如果和他对话的是十一岁的忒弥尔,那刚刚好。

  可今年忒弥尔二十四了,这姑娘已经过了被寓言故事影响的年龄。

  “但我很懦弱,Chan,我一次次的站在窗边,一次次的找借口再拖一天。

  然后,再来到窗边,再找借口总之,现在我又来到了窗边。”

  忒弥尔回头,她的眼睛红红的,里面闪烁着泪光。

  那璀璨的蓝宝石此刻黯淡了,就像它主人那颗黯淡的心一样。

  “我是不是很碧池?”

  “当然不,你是我的缪斯,也是我的忒弥斯,还是帮我从黑暗中走到光明之下的圣维罗妮卡。

  蜜儿,只是你的脆弱和坚硬都太过澎湃,这让你在面对很多事时失去了平衡的能力。”

  成大器的回答意象很丰富,像极了沙比文艺青年,但女人有时候就喜欢这种调调,忒弥尔尤其如此。

  就像山猪吃惯了野菜,成总给她端来了细糠,蜜儿吃的很香。

  “平衡?”黑发富婆呢喃道。

  “这个世界是病态的,谎言、暴力、纵欲等等,总之,没几个人是正常的。

  你可能只是差点平衡情绪的能力,仅此而已,其他地方都很完美。”

  忒弥尔不认同这段话,她反驳道。

  “那丽莎呢,她难道也不正常吗?”

  成大器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回道。

  “从精神病理的角度讲,所谓的‘正常’是不存在的,每个成年人都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除了那些成天乐呵呵的白痴。

  你觉得丽莎是白痴吗?”

  忒弥尔笑了笑,她的眼睛红红的,一笑之下,像极了两朵娇嫩的蓝色小花。

  “《哗变》,我中学时还演过格林渥,你说的这段是伦丁的台词,Chan,你有点蠢,居然把话剧里的台词当真。”

  被戳穿了也不尴尬,成总面不改色的回道。

  “格鲁是真的?牛森是真的?你是真的?我是真的?我们的人生都是在扮演自己的剧本,《哗变》里的东西刚刚好能适用于你的情况。”

  “你是说,我也是偏狂型人格?我也因为内心的.”

  忒弥尔不说了,她意识到,成大器说的完全正确。

  虽然她不是类偏狂,但她真的像极了那个可怜的奎格,做错了很多很多,多到她已经无法回头了。

  “年少的缺失就像在心上蚀出了一个洞,你拼命地寻找补偿它的材料,但总有填不满的一天,蜜儿,我理解你的痛苦。”

  “我想跳下去,但这样会显得我好像认输了,有人会唾弃我的墓碑,Chan,我这是又一次在找借口吗?”

  “蜜儿,你心里现在是什么感觉?”

  “很痛,痛的我想逃,我意识到这是一种懦弱,然后更痛,更想逃。

  但我已经逃了好久了,一直逃不开,Chan,你能帮帮我吗?”

  她在求救,可成大器也只是个平庸的中年男人,他能力不足,救不了这姑娘。

  “.,这是独属于聪明人的绝望,你太聪明了,所以那些布道者的谎言和幻梦没法给你安慰。”

  美利坚的文化寄托,所谓的‘自由’‘民主’‘爱与家庭’‘神与信仰’,在蜜儿这样出身于顶贵之家的姑娘眼里,全是屁。

  那些东西可以忽悠普通人,让普通人找到属于自己的‘正义’,也就是信念的寄托,但没法忽悠忒弥尔。

  她看得清,所以她无所凭依。

  尤其是,在成大器出现后,她脱离了过往的麻木,开始渐渐地被成大器影响。

  当她失去麻痹自己的填充物后,她的痛苦就更清晰了。

  “不,聪明人不会这么痛苦。”

  忒弥尔自嘲道,她其实觉得自己挺聪明的,但可能还差点,这一点就像天堑一样把她留在了痛苦的深渊里。

  “要不找点目标?”

  成大器给了一个很务实的建议。

  “以前我只是想找点材料填补那个洞,现在我想要你。”

  忒弥尔直勾勾的看着成总,眼里全是欲望,她想得到这个男人的心。

  “这恐怕不行,蜜儿,我们做朋友就已经很棒了。”

  感情是个复杂的东西,成总不可能牺牲自己的婚姻去拯救任何人。

  爱和拯救是两码事,很多人却把它们混为一谈,这会把事情搞得很麻烦。

  “那我想让我哥哥去死,你能帮我吗?”

  黑发富婆的恨就是这么直抒胸臆,她恨极了那个流着同样血脉的哥哥。

  “可以,给个地址,我找人。”

  这姑娘待自己不薄,成总乐意帮她解决麻烦。

  至于找谁?

  呵,总会有人的。

  “我开玩笑的,要杀必须得是我亲手杀。”

  她要在某一天亲自手刃那个男人,这个机会一定会出现的——她有决心。

  “就没有一些庸俗的爱好吗,或许可以多吃点美食,多找点男模,多尝试些有意思的事,多在事业上耗些心力?”

  成大器是真的心疼这姑娘,没有精神寄托的人生太苦了。

  “我骗不了自己,而且,你是在华国长大的,我听说那里很保守?”

  “不太吧,我们那边甚至有人穿着婚纱打碟,都差不多。”

  “那她可真是个碧池,在美利坚都没人敢这么干。”

  “所以.你放心的找男模吧,我们只是朋友,你不要有太多这方面的顾虑。”

  成总的话明明是心里话,但忒弥尔却觉得像把刀。

  他好像在羞辱,又好像只是漠不关心,但无论哪一个,对忒弥尔来说,都像把刀。

  那句话轻飘飘的,但却化作一把重若千钧的刀,扎进忒弥尔那颗本已破碎的心里。

  “我很脏,是吗?”

  泪水从她那蓝色的如冰封的湖泊般死寂的眼睛中流出,划过娇嫩的脸颊,就像华美的瓷器上出现了裂缝。

  成大器抬手,到一半又放下。

  看着他放下的手,忒弥尔眼中刚刚升起的一点光又黯淡了下去。

  是啊,我就是

  “蜜儿,人在一些时候有一种自我鞭笞的欲望,在天主教里,把这个视作‘神圣的自虐’。

  一些人相信,通过这种刑罚可以祛除身上的原罪,从而得到救赎。

  但这里有一个前提,你知道是什么吗?”

  忒弥尔只是怔怔的看着成大器,没有回答的意思。

  成总吸了口气,继续解释道。

  “这里的前提是,人是某些存在的附庸,但文艺复兴都过去几百年了,我们人类也早已从那种精神的束缚里挣脱了出来,这叫人的解放。

  蜜儿,你不用试图赎罪或鞭笞自己的行为,你没有任何做错的地方,你不是任何东西的附庸,而所谓的规则、法律、道德,都是后天对人的限制。

  但我们生而自由,我指的自由是,我们可以全心全意的做自己而去实现自己的想法,哪怕违反所有的教条——所有人都该为自己而活,任何人都不该去规训羊群。”

  成总的美好幻想充满了可笑的虚幻感,他希望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可多少人都期盼着猴王的出现。

  就像此刻的忒弥尔是如此的期待他能做点什么,而不是站在那里说个不停。

  “信奉安那其主义的傻瓜男孩,如果我愿意陪你一起毁灭这个世界,你会爱我吗?”(安那其:无政府主义)

  忒弥尔笑着伸手挑起了成总的下巴,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这轻佻的举动和此刻的氛围很不契合,她的泪水没有停止。

  “你误会我了,而且这个误会很大很大,但这不重要,蜜儿。

  emmm,我还是换一个角度解释吧,所谓的滥交与贞洁都是很可笑的束缚,它们本质上都是一种偏见,而偏见之间没有高低之分。

  作为一个男性,我必须承认,贞洁的姑娘更容易让我升起敬畏之心,但这不影响我同样尊重你。

  蜜儿,我的心很强大,哪怕我未来的妻子曾经有二十个老公我都不会介意,爱了就在一起,不爱就分开,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那我们可以在一起吗,我想给你生一堆孩子,然后天天打他们出气。”

  “恐怕有点难,我可能已经有爱人了,蜜儿。”

  “谁?”

  “不要杀她,那样我会很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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